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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渴!好饿!
明日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一睁眼却看到了自己——“红大”殷殷关切的麻脸,他的身体则躺在先锋帐里。
一愕之后,他才记起麻脸下的人是小娇妻,又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忙默运日月诀,观察自己的身体有无反应。
按说,即便他耗尽了真气,只要得到休息之后,总会有所恢复。
然而,练气法门没问题,但筋脉内却无一丝气流在流动。
他最害怕的结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只能有一个解释……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散功了!
至于原由,要么因为他“不妄杀”信念的坍塌、令“放下”心诀变成了无源之水,要么因为他这一战的真气消耗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范围、伤及了练气根基,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完了,这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明日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顾不得饥渴,抱着一线希望,对小娇妻道:“月儿,打我!”
楚月满眼的莫名其妙,自己的夫君被马摔傻了?不期他又道:“我还有一个女子,没有坦白!”
“老小子,竟敢如此!”楚月闻言大怒,一耳光打过来。
“啪”的清脆一声,那记耳光结结实实地印在明日的脸上,他压根来不及躲闪,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除非他故意被她打。
而现在,他的气场毫无感应,不!是气场全无!
明日脸上火辣辣的,竟不觉得疼,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内功尽失了,这回是彻底“放下”了。
现在唯一能安慰他的,是捉住了金兀术,从而扭转了此后的历史,自己所作的巨大牺牲,也算有了回报。
“嘻嘻,为夫是说,还有个襄晋公主,一直对我单相思!”他作出逗楚月玩的嬉笑之状,根本不敢告诉她自己散功了,“对了,大帅把兀术怎样了?”
“哼,我看你自作多情才对!”楚月星眸一嗔,有些忿忿不平,“真兀术早已换装逃了,杨再兴则被岳帅责了二十军棍。自家真不明白,杨再兴虽然捉个假兀术,但兀术大军亦因此溃败,乃立下大功,怎地反倒受惩?”
啊?明日张口结舌,一脸的懊丧!
你大爷!原来不仅自己会掉包,金兀术也会掉包啊!真他娘的得不偿失,老子这下亏大发了!
命运这厮又戏弄了自己一回!老子也真他娘的天真,历史岂是那般容易改变的?
明日咬牙切齿,表情丰富之极,却想到后世的评书好像也有这一段,不过擒假兀术者换成了岳雲……
嘿嘿嘿,看来又是自己给后人留下了创作素材,他不由苦笑起来。
楚月倒没在意夫君的情绪起伏,道出一串密集的信息:“我刚才冒充你,到帅帐听令,还受了嘉奖,岳帅对你很看重哩。张宪的援军快到了,兀术大军退往临颍,意图分割堰城和颍昌两地宋军。岳帅命岳雲回援颍昌,又令你与杨再兴再为张宪先锋,挺进临颍,寻求与兀术大军再度决战。还有集结待命的圣军儿郎,请示下步行动……”
唉!大战伊始,自己就失去了内功!再为先锋?老子已非那在百万军中来去自由的被动型高手了,还要救杨再兴,自保都成问题,这可怎么办?
明日思绪大乱,恨不得继续昏睡,逃避这些不堪重负的责任。
不想楚月扑入他怀里,泪流满面:“自家指挥先锋营,杀了好多族人哩……我对不起祖宗……”
“好月儿,是为夫害苦了你……”明日这时才省到只想着自己的得失,浑忘了小娇妻作出的牺牲,大手温柔地擦拭着她的“麻脸”,怜爱道,“快结束了,一切都快结束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荒岛陪儿子了!”
“真的?”楚月抬起泪脸。
他无声点头,这一切快结束了吗?其实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满是悲观和迷惘。
难道,自己想救大英雄和杨再兴的梦想,仅仅是一厢情愿的、希望渺茫的奢望?
杨再兴终究逃不过小商河里“万箭穿心”的惨烈结果?岳飞终究逃不过冤死风波亭的悲惨结局?
不!绝不!
老子刚坠入这时代之际,不过是个浑浑噩噩的后世小子,那时孑然一身、身无所长、朝不保夕,却怀着一腔热血和执着梦想,对于拯救大英雄的信心十足、充满乐观。
而现在自己就算失去了内功,但“日月曌”和行者棍两大依仗还在,更何况还有一帮誓死追随的兄弟,又有一个善于用兵的贤内助,还有一个齐天大圣的背景……怎地反倒薄了志气、弱了信心?
就算自己打破了爱的誓言、“不妄杀”的信念终为现实粉碎,但自己依旧相信,这种信念不过是暂时放下,终究会重新拾起!
因为这世间的芸芸众生,绝大多数还在各种渺茫的希望中苦苦挣扎,自己必须将一个希望带给人间。
虽然现实往往和这个希望相反,但正因为如此,他更要坚持下去,让这个希望长存人间!
如果自己真是传说中的那只猴子,这就是他所取的真经!
这个希望、这个真经,其实是一个人世间最浅显、连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那就是:好人一定有好报!好人一定会长命……
一念及此,明日再也坐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月儿,你这个先锋还要当下去,我的事还没完,就叫圣军儿郎秘密尾随我们行动……”
就这么把先锋营的担子仍旧搁在小娇妻肩上,他还是做那个小校,匆匆填饱了肚子,便赶往杨再兴的大帐。
天已大黑,各营的岳家军将士仍举火把忙碌——收押俘虏,清点战利品。
明亮的油灯下,挨了二十军棍、趴在床上的杨再兴一见到他大喜:“兄弟,我正要派人去红先锋那里找你呢?对了,我还不知兄弟的名字呢。”
“杨将军,在下……孙悟空!”明日还真不含糊,完全把自己当作那猴子了。
“哦,孙兄弟,我俩可是配合绝妙啊,只可惜兀术那厮……哎哟!”杨再兴牵动了伤处,痛得叫一声。
“杨将军,都怪小人出的馊主意,连累你受罚了……”明日满脸惭愧,心中的懊恼又浮起来。
“不妨事,些许皮外伤,卧两日便好了!”杨再兴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和他谈起各军各将在战场上的表现和收获,尤其推崇红先锋的大破铁浮屠。
那神情,压根不像为了岳楚耿耿于怀的样子,杨再兴到底有没有看出破绽啊?明日还以为自己多心了。
就在这时,两位身披战袍的将领掀帐进来,明日一看,心头激荡,赶紧恭行军礼:“小人见过大帅、三姑娘!”
原来岳飞身边的副将竟是岳楚,这是她和明日雨中相认后的第一次见面,自是没认出他来。
明日见岳飞伸手制止杨再兴下床行礼,忙按军纪退到帐门口守卫,帐内情景一目了然。
“五哥,干嘛把俺义兄打成这样?”岳楚不满地瞪了岳飞一眼,捧着一个药匣走到杨再兴的床前。
“妹子,军法所定……”不善言辞的岳飞被岳楚一抢白,嗫嚅作难,一反三军面前的威严,对这个堂妹的疼爱溢于言表。
“义妹,不要怪大帅!”杨再兴为岳飞解围。
“拿药来!”岳飞不再多说,俯到床前,解下杨再兴的裤子,红肿的臀部露出来。
楚月毫不扭捏地立在旁边,为岳飞递药,倒是杨再兴的脸红得像红布一样,又尴尬又感动:“大帅,末将都唤了军医了,不劳你亲手抹药!”
岳飞像没有听见一样,弯着腰,仔细地为杨再兴敷好药膏,才抬头擦擦额头的汗水:“好好养伤,来日为国杀敌!”
杨再兴看岳飞的眼神一如明日的眼神,坚毅地点点头:“不负大帅教诲!”
岳飞又叮嘱几句,便转身离去,身为军中统帅,自是时间宝贵。
岳楚则迟疑地停下脚步:“五哥,你先走,俺还有话跟义兄说!”
岳飞微微一笑,将帐门放下,乘夜色悄悄而去。
门外看不到帐内情形的明日,一颗心毛躁得像被猴子乱抓,可惜内功已失,他的耳目跟普通人没有区别,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他直觉岳楚要讲的话,事关自己,如何能忍住不听? 大宋日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