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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泽轩巴黎的别墅里,几个好友都聚在了一起。
欧泽轩在卫尼的安排下正安静的躺在躺椅上,微闭着双眸,准备好了要做催眠术的一切工作。
乔曼灵和段昊辰也在这里,这段日子,他们也在欧泽轩的公司帮忙,欧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他的这些好友们也都是尽了全力的给了他帮助。
他们都知道欧泽轩现在的心情,苏颜出了那样的事情,他父亲又卧病不起,而他自己,却还陷在对过去懵懂无知的世界里,换了谁都可能接受不了的。
“泽轩,你真的要我对你用催眠术么?”卫尼略带着些不安的问道,虽然他能理解好友要这么做的原因,可是,催眠术可能会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而且,在他们这几个好友的私心里,是觉得关于苏颜的事,欧泽轩像现在这样想不起来或许对他来说是更好的,如果真的想起来,只怕反而会更加的痛苦。
欧泽轩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是,这也是我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出路,我不能做一个混沌无知的人,就算要做出什么决断,那也必须在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我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哪怕会让我痛苦,我也不能选择逃避。”
“唉,泽轩说得对,”戴维走过来拍了拍卫尼的肩,沉声说道:“是好是坏不是我们这些局外人能替他决定的,那是他的人生,他有资格知道一切。”
卫尼点了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那我就要开始了,可是泽轩,我要先告诉你,即使现在我给你做了催眠术,也未必就会成功让你恢复记忆,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副作用,比如,让你意识混乱,甚至连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都忘掉也有可能,你要有心理准备。”
欧泽轩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开始吧。”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一丝的惶恐,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的,那也是曾经真实的存在,我不能让自己躲在忘记的背后,让你一个人去背负那些回忆,那对你是不公平的,即使最终会让你我都伤痕累累,至少,我也会和你拥有共同的一段记忆。
他在卫尼的催眠术中沉沉的睡去,意识跌落到了一个茫然无知的世界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里,在这里,只有一面又一面透明的镜子,他只能看到镜子里面映出的自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你现在想的是谁?”
虚空中,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欧泽轩仓皇四顾,却一个人都看不见,只有那个声音回响在房间四周。
想的是谁?我是谁?
欧泽轩怔怔然的盯着镜子,意识忽然变得一片空无,仿佛有什么力量把他的思想全都抽走了一般。
“泽轩……是我对不起你……”
随着这个凄楚的声音,欧泽轩看到自己面前的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人的样子,那是一个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那么清丽可人,却眉眼含愁,让人看着都情不自禁的为之心痛。
“你说过,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可是,你忘了我。”她泪眼盈盈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声音里尽是凄凉的味道。
欧泽轩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而那个人影却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心里莫名的焦心起来,慌乱的四处寻找,她为什么那么伤心?看着她伤心,为什么自己的心也那么痛?
他潜意识里知道只有她能给自己答案,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影子,仿佛刚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颜颜!”
欧泽轩心急之下,突然喊了出来,这个名字一喊出来,他就跌坐在地上,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争相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画面,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向他倾压而来,让他头疼得就像要炸开一样。
太多的画面根本就让他看不清楚,也根本捕捉不到一个清晰的轮廓,它们飞速的旋转着环绕在他的周围,几乎要把他的意识都撕碎。
“啊!”欧泽轩紧紧的抱着头,那种撕裂一样的感觉不是幻觉,真实的袭向了他的周身,直窜入到他的脑子中,他在一阵剧痛中控制不住的大喊出声,接着就感觉到一个爆炸开来的声音,这个声音太近,让他明显的觉得这个爆炸掉的就是自己。
而在这一阵剧痛之后,欧泽轩脱力的跌向身后的地板上,此时此刻,他平躺在一片虚无的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这个身体也仿佛不是自己的,只能任他躺在这里,移动不了分毫。
他就这样躺着,无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在自己的头顶上,那一面面偌大的镜子中,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的,开始展现一个又一个的场景,而他,整个人都痴了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画面。
“颜颜,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命运之手,把你的未来交给我,你的不幸就让我来终止,你的幸福从我这里开始。”
漫天飞舞的秋天红叶山间,他看到自己正抱着她,而她躺在自己怀里,轻叹了一声,流出了两行幸福的泪水。
“我以为自己没有资格拥有幸福,我不敢相信命运会对我这样好。”她不可置信的低语。
而他,将自己的唇抵在了她的额头:“你不用相信命运,相信我就够了……”
是的,这是他说的话,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可是,为什么此刻她却不在他身边?为什么此刻他们却没能相拥在一起?
欧泽轩近乎痴迷的看着头顶上这些画面,直到泪水的凉意沁到了他的颈间,他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在郊区的山间,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一路沐浴着山风,那飞舞的红叶落在她肩上,划过她的脸颊,以前的他背对着她,所以没有看见,原来那个时候的她靠在自己背上,那一脸幸福的笑容让人眩惑。
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他背着她,一路欢声笑语,奔跑在落叶纷纷中,她那个时候的笑容一样的让人迷醉,那是真正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才会有的笑容……
他曾经说过,要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要给她一座城堡,要让她成为自己编织的童话故事里,那个幸福的女主角……
原来,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原来,他曾经丢掉过那么多唯美的画面,在这些只有她记得的过往中,他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那么多个漆黑寒冷的夜晚,幸福也好,悲哀也罢,她都是一个人怀抱着这些过去聊以慰藉,而自己呢?他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让这段属于他们的故事,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爱情。
在这些画面中,他看到了她脸上很多他以前没能看到的笑容,他曾经一直以为他们之间,都是他的表达,是他在追逐,而她只是被动的接受而已,他曾经因为这个而耿耿于怀,殊不知,她的爱不是挂在嘴边,而被她无奈的收进了心底,只有在那些无法掩饰的笑容中,才得以无所遁形,只是,他没有看见而已。
他想起了很多,而也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渐渐明白了当初她偶尔显露出来的不安,以及她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她在他身边是幸福的,可是也是惶恐的,她比他还要患得患失,常常在他睡过去后,她一个睁着眼看着他,直到天明……
就连在他们度蜜月的巴黎之行,她也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享受着这段难得的快乐时光,她就像是一个小偷,生害怕自己偷来的幸福随时都会被上天收走,所以,她总是做噩梦。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不放心她而开着车回庄园,那次,他差点在雨中撞到了突然出现在山路上的她,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刻他在恍恍中看到的她,眼里有那么决绝的意味,原来那个时候的她,并非是不清醒的,她分明,想让他撞死自己,她被那些对他的愧疚和自己放不下的感情折磨得不堪承载,所以,她宁可自己死在他车下……
“泽轩,有一句话叫做八字不够硬,黄袍穿不进,我怕自己总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她曾经那么凄绝的对他说过,那时的他却只以为她不敢相信幸福而惴惴不安,所以他说:“就算要遭天谴,我也会站在你前面,替你挡住,如果雷要劈你,就先劈我。”
他曾经也是那么坚定的对这段感情,可是,那些说过的话呢?都随着尘土变成了虚无,在她真的遭到雷雨的时候,他却转过了身,在她跌在地上,向他伸出手来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离开……
欧泽轩突然觉得自己心口无比剧烈的疼痛起来,那股疼痛的感觉紧紧的堵在胸口,让他觉得窒息。
那一次车祸后,他拼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也要活下来,只因为还有她在,所以他不能走,那时的情景如今清晰的回到了他的脑子里,清楚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在濒死的时候,都还是那么紧的住着她的手:“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我信你……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泽轩……”
她的泪水全滴在他脸上,只有在那样面临死亡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她说那个爱字,她也才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自己心里真实的情感。
“我也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她哭得肝肠寸断,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心神。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成了她一生的幸福支柱,哪怕颠沛流离,哪怕时过境迁,她也不会忘记那一刻的幸福。
虽然命运无常,他连死都不愿意放开她的手,最终,却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欧少的掌上罪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