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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被他这一声姐夫震得一下子又睁开眼睛,然后她就看到苏苏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身下的灌木丛处。
“姐!是姐夫!”苏苏又惊又喜的喊了出来。
接着苏颜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自身下被一只手抓住,他抓得那么紧,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苏颜一霎那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她僵住了身子,就怕自己稍微一动弹,这个真实的触感就会连同梦境一起失去。
“有我在……你敢去死。”
又一声虚弱到了极致,嘶哑着的声音响起,他说出这句话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股力量霍地一下从心底深处冲上苏颜的脑子,瞬间流窜全身,她猛地回过头,就看到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自滑坡处的灌木丛边伸过来抓住了他,而他另一只手正攀着长满了刺的灌木杆,正拼力的向上爬着。
“泽轩!”苏颜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才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他!真的是他!
欧泽轩是在中途就跳了车,他仗着自己在国外时学过的功夫,看准方向将自己的身体弹向了山崖侧面的一棵大树上,撞上去的时候手又及时的抓住了树干。
人是架在了树上,可他也才发现,在这棵大树的下面还是一道很深的悬崖,如果掉下去,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等着身上的力气恢复一些,便抓着树枝荡到了悬崖处的一个凸点上,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往下挪,可是跳车的时候受到了太大的撞击,身体砸在树上虽然没让他丧命,却也让他全身都几乎散架,根本支持不了多久,他便失去了意识,滑了下去。
还好这边是树林,即便是滑坡山崖,也多是泥土,他这样滚下去,倒还幸运的没直接滚到黄泉路上去。
他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跌在了山沟里,触目望去,全是山林树木,早前搜救队来这边山林找他的时候,也正是被这么多的树木给挡住,才没发现。
他咬着牙,又开始往上爬,这一次摔下来,一只腿似乎也骨折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让他爬得更加的艰难,而头部也被撞得不轻,让他整个人都陷在一种虚无缥缈的虚空中,只是凭着心底那个执念,那个一定要回去的执念,才坚持着要爬上去。
为了爬上去,他见到什么可以抓着借力的东西都不肯放过,哪怕是长满了刺的灌木丛,哪怕那些刺扎得他手上全是鲜血,也不管不顾。
时间过去而来好久,久到他头脑已经开始发昏,就快要再次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居然听见了苏颜和苏苏的声音,他张开嘴喊她,声音却虚弱嘶哑得仿佛只有自己听得见,根本没办法传递到上面去。
然而也许是因缘巧合,苏颜竟然一下子没踩稳就从滑坡滚了下来,他看到她滚下来被上头一大丛灌木挡住了身体,于是,他身上一下子便又恢复了力气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爬去。
苏颜挪动身体,紧紧的抓着了这只血痕纵横的手,满心都充沛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泽轩,泽轩……你还活着,泽轩……”太大的情绪起伏让苏颜语无伦次,再没有什么比还能看到你更让我觉得幸福的了。
这时候,苏苏已经爬了上去,声音传了下来:“姐,你先抓紧姐夫,你们再撑一下,我马上就下来拉你们上去。”
凭苏苏的徒手,拉苏颜上去当然没问题,不过现在再加上一个欧泽轩就有些悬了,所以他才先爬上去撕了衣服把树藤绑起来做根绳子才行。
欧泽轩紧紧的抓着灌木,努力挣扎着对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说了半句,便就疲累得粗喘起来:“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我信你……”苏颜说着就哭出了声音,眼泪一滴滴全落在了他脸上:“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泽轩……”
“颜颜,我头好疼,好像要晕倒了,你亲我一下。”到了现在,他也还记得要跟她撒娇一下。
苏颜还流着眼泪,嘴角却带着笑,这次她没再拒绝他的要求,凑下去,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让亲几下都行,但是,你不准晕倒。”两人此时贴得很紧,紧得能听到对方的呢喃低语。
欧泽轩很享受的吸了一口气:“真好,我又闻到你的味道了,颜颜,我爱你。”
眼泪猛地一下又决堤而出,任人收也收不住。
“我也爱你。”这是自他们认识以来,苏颜第一次这么直白而简单的对他说出这个爱字,却用尽了她所有的心神。
“我就知道,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才能听到你说这个字,”那家伙一副满足的样子:“不过,已经够了,我已经把它放在了心里。”
苏颜心酸不已,她一直都知道,他最想听自己说的就是这个字,可她却总是诸多顾忌,总害怕自己承担不起,因而哪怕把它一直埋在心底,也不曾说出来过,而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欧泽轩在这个时候和苏颜说这些话,也是为了让她能放轻松一点,不要让她那么为他担心。
可其实,他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就快要晕倒了,一直存在头脑里的痛楚在神经放松下来后便就一下子袭来。
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能让他看得见眼前她带着泪又含着笑的脸,不过在他快要陷入昏沉的状态下,她的脸也是时隐时现的,几度变得模糊,让他要强自睁着,才能让眼睛不要一下子闭过去。
苏苏做好了藤绳,又爬了下来,他把绳子扔下来让欧泽轩抓住,再滑下来把苏颜拉了起来。
苏颜站直了身子后,力气也回来了,姐弟俩一前一后,一个拉一个推,好不容易才把欧泽轩给拉了上去,然后苏苏又下来拉着苏颜,把她也带了上去。
等他们都到了山坡上的时候,欧泽轩躺在地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双眼也已经沉重的压在了一起,只是双唇还微微的阖动着,像是想要说什么。
苏颜拖着快要虚脱的身子挪到他身边,然后她贴近他的唇边:“泽轩,你怎么样了?你想说什么?”
欧泽轩听到她的声音,又有了一点反应,他提起意识,从喉咙深处溢出来了一个声音,却也只是在喊着她的名字:“颜颜……”
苏颜有点不安的抬起头看苏苏:“不知道泽轩到底伤得怎么样,等我们俩把他带回去,会不会耽搁了治疗,还是叫救援吧。”
苏苏点头,拿出了手机:“我请柏医生他们过来吧。”
苏颜扶着欧泽轩,让他躺在自己膝盖上,她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也只有这样感受着他的体温,才让她觉得真实,觉得安心。
“颜颜,我不会……不会离开……”
即使已经昏迷,他仍在喃喃的梦呓着,让苏颜心头酸涩得恨不得抱着他大哭一场。
柏程昱接到电话后,便带了一些人过来帮他们,不出一个小时,几个人就又都回到了柏程昱的医院里。
欧泽轩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的左腿骨折,身上还有很多伤口,都需要做全面的检查。
苏颜姐弟就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长椅上等着,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她和苏苏抱着绝望的心回到医院,等待着里面传出来那个已经成为事实的答案。
那个时候,他还在身边陪着她,用他的爱来温暖她沉沦至冰窟里的心,然而,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却是他。
“姐,我在这等着吧,你还是回病房休息一下,你自己也还受了伤。”
苏苏再一次开口,柏程昱之前就劝过她回病房,说她还需要再打针,可她却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半步,他的情况还不明了,她到了哪都安不下心。
“你不用担心我,”苏颜轻声道:“我一个人待在病房,反而会心神不宁,还不如就在这等着,如果他没事了,我也能放心。”
苏苏只好不再说什么,起身去取了药又到了热水过来给苏颜,他们姐弟那么多年来相依为命,彼此都已经是熟悉了解得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所以,也从来都尊重彼此的决定。
在这期间,苏颜拜托了柏程昱打电话回欧家通知了家里人,她自己现在仅只剩下了还能在这等待他情况的力气。
没过多大一会,方浅莹还有也刚从另一个医院醒过来的欧立帆就匆匆赶了过来,接着章月丽母子也带着一直失魂落魄的关云微到了医院。
章月丽一看到苏颜,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别说她了,欧立帆也是一肚子的懊恼,在他们看来,这场事故都是因为苏颜,加上之前种种不顺心,简直在心里把她当成了丧门星。
只是欧立帆有他的顾虑,又一心挂在儿子身上,便也没力气指责苏颜,而章月丽,一看到苏苏也坐在这,一肚子的火气也硬是给憋了回去,上次她被苏苏那疯子一样的架势给吓得成了阴影,之后再看到苏苏都总是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就她看来,苏颜的母亲本来就是个疯女人,而这两姐弟,也和他们母亲差不了多少,多半也是个疯子。
而苏颜整个身子几乎是软塌塌挂在长椅上的,她上半身都往下耷拉着,就连他们这一伙人来了都没有一点反应。
还是方浅莹看到她的样子,心疼的坐到了她旁边,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大衣,现在就算心里有再多的话想问,这个时候也不忍心再问她了。 欧少的掌上罪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