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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垂钓

间谍教母 青堆山客 6015 2021-04-06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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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2月2日,星期一,晨七点。霞飞路,百合公寓。

  霞飞路上的百合公寓,是远近闻名的。公寓是女子公寓,只租给单身女人,大门处的百合彩绘如同一枝鲜活的百合花。百合公寓是法租界总督的杰作,承袭了法兰西高贵的品质,为上海十里洋场点缀一方净土。法国虽然沦陷了,维希政府投向了纳碎德国,但法租界总督却昂起了高卢雄鸡般的头颅,以他独有的政治诗人思维向日本人交涉,申明日本军人不得骚扰百合公寓,于是百合公寓成了单身女人租房的圣地。

  住进百合公寓,要经过一系列的流程,就像考圣约翰大学一样严格。房东是法国总督的妻子,一个五六十岁的法国女人,看起来随和,实则严肃,讲规矩、刻板。苏醒就住在百合公寓里。汪精卫本要送给她一套洋房,可她洁身自好,拒绝了汪精卫,并住进了百合公寓,以表明她的心机。

  苏醒的公寓在三楼,是一个套间,内饰雅素,一如她的人。她曾是个医生,多少有些洁癖,房间里一尘不染。百合公寓是严禁男人进出的,一楼吧台后墙上写着“法国人有权向进入百合公寓的男人开枪”,上面有法国总督的大章,看起来令人望而生畏。这也是苏醒喜欢这里的原因。三楼的视野相对开阔些,晨风还是冷的,她推开窗子时,便感到寒风逼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眼前却浮现出炭火旺盛的庄府来,心头上竟升起些失落的哀怨来。

  苏醒也想成家的,可一般男人她看不上,而她看上的男人却早已成家了,这也是她渐渐成了老姑娘的原因。大家的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她看上的男人正是汪精卫。她对汪精卫的爱慕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她只在精神里保持着那种暧昧的情愫,而在现实里,她只愿做汪精卫的私人医生。苏醒没有去南京,当然与陈璧君有关,在南京那只母老虎会将她活吞的。所以,她只能以汪精卫私人医生的身份,一个月去一趟南京,与汪精卫幽会。那幽会就像诗歌,是空灵的,入心的,却无法真实的感触。

  苏醒回转身来,端起桌上泡好的咖啡,细细品了一口,想起这段时间纷扰的事件来。她到76号一两个月了,发觉76号比警察局复杂多了,这里处处都是死亡的味道,前一分钟的同事会突然变成敌人,前一分钟鲜活的生命会遭受冷枪瞬间夺取生命。76号,才是名副其实的“炼狱”。76号的复杂,也在于人的复杂。每一个人都有秘密,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林森木、陈恭如、杨枢,她都怀疑过,但也都否定过。如此反复,调查也没了方向。可转机出现了,杨枢竟然跳出来承认他是“变色龙”,这是一道曙光。可曙光短暂,杨枢设计的绑架解除了他的嫌疑。

  如果杨枢真是“变色龙”,无疑这是一只狡猾、聪慧的变色龙。

  所有的事件,都像陷阱,不知谁要跳进去。

  是她吗?

  苏醒想到这里时,心里打了个机灵。或许,这就是一个陷阱。或许,每一个人都是猎人。甚至,连杨枢都可能是个猎人。

  他们想猎取什么呢?

  “三刺”!苏醒心头陡然一震。

  他们是想猎取“三刺”!

  “三刺”当然是值得深挖陷阱猎取的。

  可是,76号为什么知道“三刺”的存在?

  苏醒坐下来,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陷入了沉思中。“三刺”是重庆蒋公的“杰作”,他是设计者,可惜落实得不怎么到位。蒋介石安排了他最信任的心腹到沪策反汪伪要人,据说此人虽深得蒋公赏识,但隐藏甚深,就连唐纵和戴笠都不知此人是谁。

  苏醒只知道此人的代号叫“姜太公”。

  “姜太公”何许人也?敢在蒋介石身边称为“姜太公”,显然是个老字辈,此“姜”音同“蒋”,这是犯了大不敬。

  “姜太公”虽亲赴上海策反“三刺”,但却从未露面,“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三刺”之所以被策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见“姜太公”,找出这个蒋介石身边最神秘的男人。

  “姜太公”当然是个男人,没有人怀疑这点。

  苏醒为了见“姜太公”,答应投靠重庆。与她见面的人代号叫“鱼钩”,但不是姜太公的直钩,而是曲钩,鱼钓了,还是三条,但曲钩却变成了直钩,在日本梅机关的审讯室里吞下氰化钾死掉了。后来,据变节的军统说,这“鱼钩”也是条大鱼,是戴笠的老战友。

  “鱼钩”的身份,在此证明“姜太公”绝非一般人。

  可惜,“鱼钩”死后,“姜太公”也消失了。“姜太公”就在上海滩,因为蒋介石曾派人与日本人交涉,只要交出“姜太公”,蒋介石愿意提供五千吨战略物资作为交换。

  日本人当然想交换,可惜找不到“姜太公”。两年后,“姜太公”事件石沉大海了,76号和梅机关早忘了还有此人的存在。

  但苏醒坚信,“姜太公”还在上海滩,至于他为什么不回重庆,这个答案只有“姜太公”自己知道。

  也因为“姜太公”的消失,“三刺”虽被策反,但一直没被正式启用。“三刺”也向重庆发送过一些情报,但只是单方面接收,从不主动派发任务。没有“姜太公”上报,蒋介石很难相信“三刺”身份可靠。所以,在一定意义上,“三刺”都是休眠者。

  苏醒不愿做个休眠者。她知道,要想被重庆重用,就要找到“姜太公”。苏醒没有放弃寻找“姜太公”,只是从两年前的明面走向暗面,安排她信任的人私下调查。结果,仍是石沉大海。

  苏醒幽幽叹了口气,仰头将一整杯咖啡喝了,陡觉有风吹来,浑身一冷,便起身去关窗户。当她走到窗户前时,忽然看到在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魁梧,带着一顶鸭舌帽,看到苏醒出现在窗前时,便摘下鸭舌帽向她挥手,然后径直向前方走去。

  苏醒迅速关上窗户,换上衣服,检查了枪支子弹,然后出了百合公寓。她驱车赶到郊外的一家农户,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就在农户里等着。

  那男子看到苏醒来到,起身说道:“你来了。”

  苏醒瞥了那男子一眼,说:“事情有进展了?”

  那男子幽幽叹息一声,说:“我说过,你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事情什么时候才有进展。”

  苏醒也幽幽叹息一声,说:“老师,我不值得你等。”

  那男子叫安子铭,是有“远东第一监狱”之称的提篮桥监狱监狱长安子铭。

  安子铭笑着摇了摇头,说:“后悔呀!当年我有家室,不敢耽误你。谁知,你竟然自己耽误自己了。”

  苏醒走到安子铭身边,在他左臂上轻轻捶了一下,说:“什么都别说了,时间是回不去了。你是我的老师,永远是我的老师。”

  安子铭眼神里挤进些愤怒,说:“有朝一日,我要杀了汪精卫。”

  苏醒幽怨地看了安子铭一眼,说:“我是爱慕汪先生,但也只是爱慕。此生,我只愿孤独终老,做一个老姑娘。”

  安子铭摇了摇头,伸手在苏醒肩上一按,说:“是老师辜负了你,你说在军校里给你讲什么柏拉图?都怪老师。”

  苏醒笑了,说:“我现在不是挺好吗?”

  安子铭不看苏醒,向远方眺望一眼说:“你还在找‘姜太公’?还不放弃?”

  苏醒点头道:“‘姜太公’对我来说很重要。”

  安子铭说:“这两年,我翻遍了整个上海滩的监狱,还是没发现有你形容的这个人。”

  苏醒说:“他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否则还能叫‘姜太公’?不过,我断定他一定在监狱里!他不离开上海,是没办法离开上海,肯定是两年前出了大事,他被牵连着抓进了监狱。”

  安子铭说:“如果有罪名,我早就查出来了。”

  苏醒说:“或许他是政治犯,至今还没有定罪,所以你才查不出来。”

  安子铭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上海的政治犯大多数关在提篮桥监狱,我回去再好好筛选一下。”

  苏醒说:“再调查一下,两年前《日汪密约》被暴露时,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怀疑,‘姜太公’可能因此事受到牵连,被日本人抓了,关进了你的监狱。”

  安子铭说:“只要他在我的监狱,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苏醒看了老师一眼,说:“你今日找我,不是为了谈这些事吧?”

  安子铭摇头道:“当然不是。”他又向前方望了一眼,说:“杨枢约你。”

  苏醒眉头一皱,说:“杨枢?哪个杨枢?”

  安子铭笑道:“当然是你们76号的杨枢?”

  苏醒眉头紧皱,问:“他怎么知道这条秘密渠道的?”

  安子铭嘿嘿一笑,说:“当然是舒季衡给他的。”

  苏醒咬了咬牙,说:“舒季衡是什么意思?”

  安子铭哼了一声说:“舒季衡想拉你我下水。”

  苏醒哦了一声说:“老师,你觉得舒季衡会是‘三刺’之一吗?”

  安子铭叹了口气说:“当年‘鱼钩’在上海约见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舒季衡,但只凭这一点,我们无法确认他是‘三刺’之一。”

  苏醒冷笑道:“既然舒季衡想拉你我下水,咱们也不妨拉他下水,只是不知是他的水深,还是咱们的水深?”

  安子铭从兜里掏出一件玉器来,放在苏醒的手里,说:“水深浅无所谓,就怕浑了。水一浑,浅水也能淹死人。”

  苏醒接过玉器,看了老师一眼,紧紧攥在手中,说:“杨枢约在哪里见面?”

  安子铭眼角眉梢一挑,笑着说:“他选了一个好地方,提篮桥监狱,我管辖的地方。”

  “他藏在监狱里?”苏醒眉头一蹙问。

  “他就在监狱里,成了一名囚犯。”安子铭淡淡一笑,“这下子好了,我还得保护他的安危。”

  “他很会藏身!”苏醒向萧冷的郊外树林眺望,转身向车走去,“这倒是像‘变色龙’的作风,看来我得好好想想了。” 间谍教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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