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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可在这庄严郑重的时刻,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是极为刺耳的,各人转头看去,只见无垠护着他那碗……凉白开,碗中的凉白开是波澜震荡,上下翻颠。
可不有人说了,一山还比一山高,一坑更比一坑大,凉白开虽然了得,可落到无垠手中,可算是悟空道人落到了多宝如来手中。
任……凉白开震荡的跟疯婆子一般,无垠是兵来将挡,水来稳得住,端的是滴水不漏,着实让男女没有老有少,道士和尚尼姑们大开了眼界个……鬼啊。
真当这男女没有老有少,道士和尚尼姑是聋子啊,无垠噗嗤一声,笑的这般急促,这般突兀,这般不给琴操面子,难道他们能忘了?
“招财进宝,给老爷拿了他!”
便有那胖员外一身呼喝,那圆滚胖乎的身子后面突然蹿出两道消瘦的身影,两麻杆似的,一闪一晃来到无垠身前,两根银丝交缠,恰如鱼龙乱舞,割得空气嗤嗤作响。
真是突然,连无垠都不曾注意到胖员外身后还藏着两人,虽然这两人长的是消瘦了些,但也足以说明这胖员外的“天赋异稟”——人胖就是好,不仅能多吃,还天生有个藏东西的本事,你看哪个食堂掌事的胖大厨回家时不都得藏个馒头、藏个烧饼,也没见人识破,可见他们这个“天赋”的确是很实用的。
就说胖员外招呼出招财进宝两根麻杆,嘴角就噙着冷笑,眯成缝的眼睛竟也能透出寒光,左右而视,威风霸气。
当然,这等不是威风可对着无垠,而是对着那些男女没有老有少,道士和尚尼姑的。
招财进宝两麻杆身为胖员外心腹,胖员外是抖一下脸上的胖皮儿,他们就能将胖员外的心思揣度的七七八八。
当即知晓,今日这事得办得漂漂亮亮,让他家老爷在琴操姑娘好生露下脸,两根银丝舞得是花团锦簇,精彩纷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哪个著名杂耍团请来的演员呢!
可惜,这招财进宝的杂耍等级高是高,可演员的自我修养不足,不懂得跟观众互动,难怪明明一身本事,存在感依然这么低,被他家老爷一挡,是个人就会忽略他们。
这不,两人身前就有一个“观众”生气了……
“你说你们俩耍杂耍就耍杂耍,在我跟前耍也没关系,可你们不知道我现在很忙,使劲围着我是要赏钱?
爷看着像能给赏钱的人,能给赏钱的人会喝凉白开?
最重要的事,我这碗凉白开要十两银子啊,十两银子啊,你们耍杂耍没关系,打着我也没关系,若是敢害我洒了一滴……凉白开,看爷不撕了你们的皮?”
那无垠本来已经“招安”手中凉白开,连唬带骗,许诺面包以后会有,饷银以后会有,你们不要“造反”,要规矩,要安分,要老老实实进入嘴中。
可招财进宝忽然蹿到他面前,一番卖弄惹得凉白开“心思浮动”,一思忖,不对啊,虽然无垠许诺饷银会有,却没有说给多少,也没说多久,于是才“招安”又“闹饷”,再次震荡。
你说,他无垠像是会赖……像是会给饷银的人么,所谓饷银会有,当然是权宜之计——先将人家诓骗进来,然后分割拆散,打散编制后填到自家队(口)伍(水)中,还想造反,再派大(胃)军(酸)消灭之。
可无垠打好的算盘却被招财进宝两人给拨乱了,生气地两眼一瞪,招财进宝就跟两麻杆一般飞了出去。
这回是真成麻杆了,直挺挺的,眼见就进气少出气多,差不多凉凉,唬得胖员外一惊,两腿软成面条,什么威严霸气都挡不住抖动肥肉。
至于招财进宝的银丝,这是问题么,人家无垠不要面子啊,人家“平叛”不要靡费啊,当然是……敬谢不敏了!
无垠揣得那叫一个利索,各人只见银光一闪,两团银光已经进了他的袖子,然后,他就喜滋滋的啜了好大一口……凉白开,嘴里滋溜滋溜,好似品尝绝世珍馐,馋的那小娃娃都流下了口水,眼巴巴望着他。
真是好大一口,至少,这一口肉眼可见的,装凉白开的碗终于给降了薄薄的一层。
天见可怜,他无垠勒紧裤腰带,一文钱掰成十份的日子终于熬出头了——原因是,现在这碗凉白开,算是白捡的!
所谓人生大事,吃喝拉撒,是样样都要花钱的,而无垠才收服了十天君,以后要管偌大一个天墟势力,手下不知多少人嗷嗷待哺,当然得精打细算。
一碗凉白开贵成十两银子,无垠喝的是十分心痛,百分仔细,要把没味的凉白开喝出酸、甜、苦、辣千百般的味道,才不会辜负那十两银子。
勤俭如此,当然不能怪罪无垠,无垠要说:“要怪就能怪十天君,是十天君无能,以至国库亏空,错不在寡人,寡人也很心疼,你们要体谅寡人!”
还好,无垠之苦终于感动天感动地,便有“忠臣义士”招财进宝为解君忧,亲自“送”上宝兵利器——银丝白练,弥补了国库亏空,把无垠自个儿掏腰包的钱补上了。
因此,这碗凉白开就跟白捡的似的,白捡的多好,不用花钱,用的自然随意,这才,“薄薄的”降低了一层。
如果,还能再来几个“忠臣义士”就好了!
无垠贪心不足,眼睛微阖,如蛇一般直勾勾看了过去,唬的男女没有老有少,道士和尚尼姑一阵心惊肉跳,虽然自忖未必拿不下无垠,可他这眼神,让人很不爽利啊。
你这是,将我们当做人形自走提款机么?
男女没有老有少,道士和尚尼姑齐齐冷哼一声,各自提起真力,琴心小筑气氛顿时一变,杀机凛然。
“咯咯咯,这位公子好生有趣呢,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但在这时,一个娇怯又带三分俏皮的声音轻轻钻了进来,仿佛白鹄轻羽,轻轻一挠,惹得各人心湖荡漾,便是无垠也忍不住心生情愫,抬眼看去,正见那琴操姑娘俏生生地盯着他。
这一眼顾盼生情,恰似来自前世的眷恋,弄得无垠心慌意乱,不知所以,毛躁地将头埋进碗里,咕噜咕噜灌着凉白开。
“公子,你还没告诉人家你的姓名呢?”
但那似依似哝,似偎似绊的声音萦绕在无垠的心里,待得月上柳梢,黄昏渐落,无垠从如花楼里出来,依然熏熏陶陶,迷醉不知身处。
“小伙子,你见到琴操姑娘了?”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掌落在无垠肩头,无垠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以过来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他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的……袖子。
无垠面色猛地一变,往袖子里摸了摸,脸上顿时露出苦笑:“罢罢,本是‘飞来’之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的袖子,竟是空落落的,别说是什么银丝白练,便是早先“飞进”他袖子里的金砖玉瓦也是半块不剩。
都,送给了琴操姑娘。
“不对啊,不是说琴操姑娘今日出阁么?”
银子丢了是小事,无垠真的半点也不心疼,就是忍不住吃了两粒速效救心仙丹。
没错,这仙丹也是自己“飞来”的!
可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不是说好的,琴操姑娘要出阁,怎么能变卦,人与人的信任呢,我的银子白花了,还有,到底谁竞价最高的?
“人家是出阁了,难道不是?”过来人翻了个白眼,大似瞧不起无垠的记忆力。
无垠神色变幻了下,也终于记起,琴操姑娘的确出阁了,她就走出了琴心小筑的小阁楼,将他送到了门外。
彼时,无垠与琴操姑娘依依惜别,夕阳落在他们肩上,晚风拂过他们的面庞,脚边,是散漫的鲜花,身旁,是笑颜如靥的美人,上天证明,那一刻的无垠是幸福的,是美满的,不知羡煞男女没有老有少,道士和尚尼姑多少!
但画面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说,琴操姑娘的出阁与马上就来都是一个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所以说,我的银子白花了!”
同时也揭露了一个血淋漓的现实,那就是,他的银子,白白丢了。
诶,丢了就是丢了,还有分白白和不白的?
当然就有!
白白是一点价值也没有了,不白,好歹还有价值,能留一点点念想,证明银子其实不是距离。
但现实是,银子就是距离!
于是过来人以过来人的姿态点了点头:“这种事,你习惯了就好,反正还有下一回。”
“下一回,下一回我怕没有勇气进去了!”
无垠苦笑地摇了摇头,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拱手拜道:“原来先生也是过来人,失敬失敬!”
所谓过来人嘛,当然是说指同样被琴操姑娘迷得神魂颠倒,把银子都掏得干干净净,却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琴操姑娘的人,倒不是不敢,而是没钱。
没钱,就只能看着琴操姑娘与别人依依惜别,那种痛苦,只有得到过的人才知道。
“诶,对,我们都是过来人,他们也是过来人!”那过来人却突然伸手向后一指。 穿入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