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安源堂
小玉痴痴点头,用力夹了一下小白的后背。要快一点,她对自己说,无论路上遇到什么事都要记住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活下来,师傅一定要活下来。
出了街市又向西行了不久,安源堂三个字,赫然出现在小玉眼前。不料,偌大一个药铺却是一片狼籍,大门口野草丛生,几只灰头土脸的老鼠从草堆里窜将出来,又闲庭信步般自小白腹下经过。
“师傅,我觉得此处气息怪异。”
“怪异?”叶小楼浅笑道。
“难道师傅没有察觉吗?此处有妖气。”
叶小楼又笑了,“那是因为你在这里。”
“当然不是,我不是妖,师傅你为何开这样的玩笑。对了,当日你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解释,我根本不是什么六极堂堂主,而且我和六极堂最好不要有任何关系。”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件事。”
“还不是因为你说了妖吗?”小玉委屈道。
“分明是你先说的妖。”
两人都没有压低声音,似乎不怕被其他人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也的确有人将此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安源堂的门,从外向里打开,开门的是个老人,拄着拐杖,看上去年近百岁。
老人的拐杖轻点门下石阶,百余枚银针飞射而出。
正午的日色突然一变,寒气煞煞,邪气铺天盖地蒸腾起来。
小玉咬着牙,一记转身揽住叶小楼,又是一下倒悬,两人已躲到小白马腹下。地上老鼠乌压压一片,从两人发丝间逃窜。
小白马受了银针的伤,哭嚎着朝门内冲撞而去。
老妇人又是一下拐杖点地,门由内朝外又关了起来。
“这个安源堂好生诡异。”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光卷气,飞入门中,硬生生将门撞开了。
“今日总算打开了安源堂这扇门,本姑娘可是在外面等了将近半月。”
说话的人清丽秀雅,却非凡俗装扮,一袭道袍,犹似昆仑仙人,出手如风,迅疾且精准。
拂尘出手,非但没有伤到小玉他们半分,也没有多使半分气力,就将安源堂的门稳稳打开了。
“既有这般功力,为何在外偷偷摸摸。”老妇人怒喝道。
“我愿意。”道姑笑道,声音更是秀丽甜美。
单单听这位姑娘说话的声音,就不像是个坏人。
小玉扶起叶小楼,趁道姑与老妇人说话间,检查了小白马的伤口,又前前后后把叶小楼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叶小楼没有受伤才稍稍松了松眉头。
“安源堂早就不欢迎客人,你一个修道之人整日在此守候,又如此强行霸道将门推开所为何事?今日你若不能把话说清楚,莫怪我不客气。”
那秀美的道姑仍是一脸不屑,“我若说出来,只怕有人会吓死;我若说出来,只怕你安源堂以后更没有太平日子。”
“你若不说,今日没天平日字的就是你,插翅也别想离开这里半步。”说完,拐杖前举,如剑在手,使的竟然也是剑招。
叶小楼见状,悠然道“没想到,三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幽冥剑客竟然没有死,而是一直在安源堂里,有意思。”
“什么剑客,什么三十年前,师傅,这二人为何说不上几句话就打了起来,为何这里的人说不了几句话就喜欢动手呢?”
小玉疑惑不解,对陆人动不动就出手过招实在是不能理解。
“我也不知道,也许女子就是如此,年轻气盛,老了又执着,所以这年轻的遇到年老的,江湖新秀遇到老前辈,打一打,分个上下才能好好说话。”
叶小楼这番话令小玉愈发摸不着头脑。又道“我看这位姑娘的打扮和方才青霞山的弟子们倒是相似得很,不会也是青霞山的人吧。”
“你不喜欢他们?”叶小楼饶有趣味地问道。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对女子也实在不甚了解,只是觉得知人知面难知心,好看的容颜之下,到底想的是什么,我一点也弄不明白。”
“世间最难猜度便是人心。你以后要学的还有很多。”
听到叶小楼这么一说,小玉心中一阵春风暖意,浮萍轻摇,揶揄道“师傅会一直陪在小玉身边的是不是,一直一直都在小玉身边,是”
三道寒光掠过小玉眼前,还没来得及将之前的话说完,寒光捲着绿叶朝四下飘散,日色下,年轻道姑盘旋飞舞,拂尘扬起几十股剑气,小玉看得痴迷,不禁道“怎么竟然会是剑法?”
叶小楼仍是不语。
再见那幽冥剑客的拐杖已转守为攻,左手拄拐,亦是持剑的姿势。
这两人也真是奇怪,分明都是用的剑法,为何都不用剑呢?
“小玉,你看好了。”
“是,师傅,我看着。”
“这两人用的剑法可有什么特别?”
“这两人都没有用剑啊。”
小玉如实道来。
“还有呢?”
“还有啊,年轻道姑出手凌厉,一招接着一招,但虚实无常,也许因为太快了,小玉看不清楚。
那位老剑客虚中有实,攻时带守,步步为营,再这样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只管说便是了。”
“师傅,小玉没有用过剑,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说你没有用过剑,谁又告诉过你用剑之人一定要手中有剑呢?”
小玉听完叶小楼这些话,愈发仔细看着门两人,这两人的身法虽然一个快,一个慢,但是,剑法似乎左右相映,一个左闪,剑招便从右攻来,一个下俯,剑气便从上自下疾冲如瀑。
“师傅啊,我越来越不明白了,此二人的剑法怎么如此相像?不对,一开始是不同的,可是现在越来越像。”
“那你可看得出是谁像谁?谁是剑谁是影?”
小玉又努力看了几十招,拂尘卷住拐杖,一股蓄力而发,似要将拐杖折断。
“这时候,你若是老妇人要怎么办?”
小玉看得认真,思绪全然进入了两人的剑气之中,一会想象着自己是老妇人,一会则将自己想做是年轻道姑。突然被叶小楼这样一问,心中倒是有一解,只是不知当不当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