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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李公公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因着夏日来临了,四处难免有聒噪的蚊子。李公公看皇帝辛苦,便自作主张点燃了驱蚊的檀香。
淡淡的檀香味儿传来,正在认真审阅奏折的皇帝不禁微微蹙起眉头。他放下折子,扭头看了一眼李公公。
被这么一看,李公公不由得心惊。毕竟是自作主张,若皇帝怪罪起来,还真不知如何辩解。
“这天气,愈发地热了。”皇帝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似是而非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心虚一场,李公公不自觉地伸手,擦了一把虚汗,迎着皇帝的问题,笑脸答道:“是啊,越来越热了。”
听了李公公的话之后,皇帝点头表示赞同。抿了两下唇后欲言又止,直把李公公看得捉急,实在摸不透他的性子。
看到李公公急得要跳脚的模样,皇帝忍不住笑了。他叹了一口气,干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整日都在看奏折,也看得有些乏了。不如出去转转,你觉得如何?”
一听皇帝询问自己的意思,可把李公公的心脏吓得不轻。他惶恐地看着皇帝,忙不迭地点头:“可不是嘛,奴才看着圣上一早上都没歇着了,正想提醒一句来着。”
陪笑说完这句话后,便垂下头去,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这两日也不知为何,皇帝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的发愣。
若是一次两次的话,倒也没什么,毕竟整日对着枯燥无味的奏折,难免心思会飞了。
可是据李公公的记忆,皇帝已经出神了十几次了。今日听他提议出去转转,应该是真的疲惫了吧?
还在想着,那一头的皇帝就已经跑出去了。望着前头那抹明黄色的背影,李公公哀怨地叹了口气,却没敢停留太久,急忙追了上去。
“你不用跟着,我片刻后就回来。”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皇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公公,目光炯炯有神,就连口气也是不容置疑。
见此李公公也不好死皮赖脸地跟着了,虽然他是皇上跟前的近身太监,原则上是要时刻跟随,但凡事也有例外。
出了御书房后,皇帝只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儿。但他不经意一个回望,却发现李公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把他身上的一双眼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去。
原本心情不算太差的皇帝,突然觉得无比烦躁起来。他皱着眉头,不悦地瞪了李公公一眼,却没让他收回他的目光。
一气之下,皇帝干脆就走出了御书房的院子,去了更远的地方透气。想了想,皇帝选择了去御花园。因为快要接近午时了,而一般在这个点,都很少有人回去御花园散心。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之后,皇帝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从笼中放飞的小鸟,浑身轻松。他一路走,一路欣赏着沿途的美景,誓要把错过的风景全部都看回来。
可他还没走多远,眼前便突然出现了一个暗卫。一见到那名暗卫,皇帝忍不住四下张望了几眼,见并没有人在,这才放下了心。
其实他此番出来也是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要见一见前几日放出去的暗卫,以此收集想要的情报。
他不是不放心李公公,只不过李公公是太后送来的人,辗转多次,难免会有用心险恶的小人加以利用。若是真的对他忠心耿耿倒也罢了,可若不是,那便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直到万劫不复了。
“去凉亭再说。”皇帝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朝御花园中心走去。
这名暗卫也是皇帝培养的死士,见皇帝现下并无并无谈话的意思,也就二话不说,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等到了御花园的凉亭,皇帝的屁股刚挨上板凳,先前那名暗卫便又出现在了他的跟前,恭恭敬敬地半跪着。
望着暗卫的发顶,皇帝只淡淡地开口,随意问了一句:“先前派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暗卫点头,说话的时候,语气跟他的动作一样恭敬至极:“都查清楚了。”
皇帝不由得挑眉,虽然说是让他今日前来回禀,可也没想到他能够查探清楚,便是五六分明白也就足够了的。
“说来听听。”皇帝对于自己执着的问题,自然很感兴趣。他摸着散落在肩头的碎发,微微笑了一下。
跪在地上的暗卫听见皇帝问自己,于是毫不犹豫的就开口回答道:“严家确实是忠心耿耿,陛下大可放心启用。”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皇帝沉闷的心,不由得雀跃了起来。如今朝堂腐败不堪,他看在眼里,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是担忧不已。
在世风日下的当局,想要找到一名可以放心启用的臣子,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他幼时登基,太后不得已辅政。可是太后毕竟一介女子,哪里懂得朝政之事?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去求助于娘家人。也就是那个时候起,外戚开始干预朝政。
发展到今天,外戚已经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阵容。加上他至今未立储君,朝廷兄臣分割成几大阵营,势力也是旗鼓相当,令他头痛不已。
也正是因为各大势力互不相让,能够平起平坐,才有了如今风平浪静的局面。可这样也有一个弊端,那便是一旦出了事情,无论是哪一方的人他都不能随意任用。
因为他若是任用其中一方的人的话,另外几方势必以为他更看重这一方,从而导致原本平衡的势力,重新选择。那么到时候再想保持局势的平稳,可就是难上加难的问题了。
所以当务之急,皇帝就是想要找到一个人,能够为他分担一些政务,也好解决实际所需。
“那严家父子极为护短,对容颖郡主好的没话说。而且他们私下里没有跟任何官员有私交,将军府里更是清贫如洗。有时候家中揭不开锅了,所有吃穿用度,甚至还需要严夫人的娘家来接济才行。”
暗卫怕皇帝不信,便又补充了一句,说出了自己这几日的调查得来的真实数据,以此来说服皇帝放心启用严家父子。
听罢暗卫的禀告,皇帝心里已然有了定夺。他知道严厉澈喜欢容颖,而严家又护短,那么想要拿捏住严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据他所知,容颖虽跟太后交好,可是并不关心朝堂之事,私下里也不喜欢同哪位皇子深交。一旦严厉澈跟容颖成亲,那便等于跟皇室扯上了关系,但又不会助长任何一位皇子的势力。
加上容颖的原因,严厉澈一定会效忠朝廷。如此一来,倒是也解决了他目前无人可用的困境。
“你觉得,严厉澈如何?”皇帝拿捏着问题的深度,揣摩了许久后,才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来。
严将军的能力自然没话说,可毕竟年龄大了,多少有点儿力不从心了。虎父无犬子,这些年来严厉澈也是名声在外的。
正在地上等待回复的暗卫猛然听到了皇帝问他问题,不由得一愣,想了好半天后,才抿唇慎重地开口道:“可以一用。”
见暗卫也赞同任用严厉澈,皇帝的心里算是有了底。他见暗卫仍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便点头示意他起来。
起来之后,暗卫便安静地等着皇帝的下一步吩咐,谁知皇帝却突然见默不作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皇帝才施施然地站起身,笑着示意暗卫可以暂时退下去了,他这才收起了惶恐的心,默默退了下去。
回去的时候,李公公正在御书房里不停地打转转儿。一见到皇帝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就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方才丞相大人来找过您,看上去很急的样子。”李公公尖着嗓子,听上去让人有点儿不舒服。
皇帝但笑不语,只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然后就不再管李公公,回到书桌旁继续批阅奏折了。
“对了,待会儿你出宫一趟,替朕将严厉澈宣进宫里来,就说朕有事找他。”皇帝本来正在翻看一本折子的,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一样,猛然抬起头来,望着李公公,笑得一派和蔼。
不知今天皇帝抽了哪门子的疯,总是露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让他很是心惊肉跳。
“是。”李公公轻声应下了,虽然皇帝说是让他一会儿再出宫去,可是他哪里敢耽误?应下之后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将严厉澈领进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李公公满头大汗,看样子应该是跑回来。
可是皇帝却并不让他歇着,望了一眼严厉澈,然后对他漠然吩咐道:“你出去守着,莫让别人进来打扰了我和严厉澈的谈话。”
虽然委屈,可是李公公不敢抗旨,于是悄然退了出去,将空间让给了皇帝和严厉澈两个人。
等李公公出去,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两个人之后,严厉澈的心里头不禁觉得一阵慌,他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何错事。
“不知皇上找微臣而来,所为何事?”思来想去,严厉澈还是决定先开口。他双手作揖,恭敬地询问皇帝。
而皇帝却并不着急,他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严厉澈的脸,笑得一脸如沐春风的样子,声音也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你猜猜看。” 重生之荣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