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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家兽
送走了聂天志，华斌穿好孝服，在钱叔替他专门配的小力波黑子的陪伴下，去父亲的灵前拜祭了一番。
在华老太爷没有开口让他进华家之前，他并不想在华家多待，拜祭完了父亲，立刻便起身对华家人提出了告辞。
在灵堂，他又看到了顾氏和顾涌，见到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的华斌，两人直接把脸扭到了一边，除了白眼，连句话都懒得和他说。
在她们眼中，他华斌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野种而已，自己能够正眼看他，都已经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华斌浅笑一声，当着无数人的面，直接走到顾氏的跟前，低身行礼，高声的叫了一句二娘有礼，立刻把顾氏的老脸气的铁青如纸。
作为当年顾家的大小姐，自己的丈夫婚前就有了私生子，一向便是她平生最大的耻辱，而如今，这家伙不但不叫自己夫人，反而叫自己二娘，更是让她觉得火上浇油，恨恨的跺了跺脚，冷哼一声就把脸扭到了一边。
华斌却不想就此放过她，如果连这种没脑的女人都收拾不了，他白雾山小白狼的名头，那可就是白叫了。
“乡下来的臭小子，会不会说话，懂不懂这家里的规矩，真不知道，老太爷怎么会让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乡八子进入我们华家的大门。”
眼见自己的亲姑妈被华斌气的脸色铁青，跟随在顾荃身后的顾涌，紧握着拳头朝华斌怒吼了起来。
一直都在对顾荃毕恭毕敬的华斌突然板起脸，一点面子不给的朝着顾涌叫喊了起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华家的事情，管你个外人什么事！”
华斌傲然的挺直了胸脯，似乎姓华对他而言，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啊。
随着华斌的怒吼声，无数灵堂内外的宾客，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华斌的身上。
若是以前，他们还对这位华家大少爷有所轻视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对于现在的华斌，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虽然明显的就是在挑衅顾荃，但是，华斌的所作所为，不管是有意的叫顾荃二娘，还是用华家人的身份，去怒斥并不姓华的顾涌，于情于理，却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被华斌当面顶撞，一向都感觉自己高高在上的顾涌恼羞成怒，紧握着拳头，怒气冲冲对华斌叫嚷了起来。
“你也配姓华吗，你就是个野种，和你那该死的老娘一样，你就是个只会勾引家中老爷，一心想着得到华家财产的贱种而已。”
他的话音未落，华斌的拳头便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在他眼中，母亲绝对是最神圣，也最伟大的存在，别说是他顾涌，就算是华老太爷敢说出这种话，他也绝对不介意让他尝尝自己铁拳的厉害。
顾涌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平日里没事便抽大烟，逛窑子，身体虚的一阵风都能推倒，哪里能够禁受的住华斌的拳头，直接眼睛翻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小涌......”
顾荃惨叫着扑倒在了顾涌的身上泣不成声。
“小野种，你太嚣张了，涌哥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的亲姐夫，你怎么就那么狠，居然要对他下这样的毒手呢。”
因为华老太爷已经放出风，准备让华斌成为华家的继承人，几乎所有华家的后辈，都把枪口对准了华斌，纷纷朝着他叫喊了起来。
在众人的叫喊声中，华老太爷在钱叔的搀扶下，镇定自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的华老太爷，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带有酱紫色福字花纹的唐装，精神看上去明显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不少。
“老太爷，老太爷，这乡下来的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你看看，他居然把涌哥给......”
众人七嘴八舌在华老太爷的跟前告起了华斌的状。
“畜生，还不给我跪下！”
华老太爷重重跺了跺手里的拐杖，厉声的朝着华斌吼道。
“祖父大人，我没有错，作为人子，我绝对不会让人随便去侮辱我的母亲！”
华斌恶狠狠的瞪着被顾荃抱在怀里的顾涌，一副恨不得将他杀死的模样。
尽管他心中清楚，华老太爷是他回归华家的关键，一旦惹恼了他，不仅没有办法迎回自己母亲的灵柩，就算是他华斌，也要被赶出华家，但是，想到顾涌对自己母亲的侮辱，他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闭嘴，我们华家，是这津门出了名的书香门第，一向讲究的是兄弟之间和谐友爱，枉你饱读诗书，却连兄友弟恭这等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敢说自己是什么圣人弟子吗，老钱，请家法！”
华老太爷威严无比的用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地上的青砖。
“老爷，少爷他毕竟才回来，不怎么懂事，您看能不能.......”
钱叔无比疼惜的看着华斌为他求起了情。
“老钱，就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华老太爷把手中的拐杖跺的更响。
华斌双拳紧握，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在这一刻，他真想就此转身而去，再也不踏华家的门槛，但是想到自己母亲死前对自己的嘱托，还是认命的跪倒在了地上。
母亲的毕生心愿，就是让他认祖归宗，而她自己，也能够回到华家祠堂与父亲合葬，作为人子，不能尽孝母亲身前，已经是巨大的遗憾，他可不想让她在天之灵伤心。
华老爷子满意的颔首，梳理了一下自己花白的胡须，接过钱叔递过来的藤条，重重的抽打在了华斌的后背上。
藤条打在身上，很疼，但是，华斌却紧要牙关，连吭都不吭一声，当年和自己的义父闯关东，他受过比这更大的苦，对他而言，被人随意侮辱打骂，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明哥，看来这次你真的看错了。”
人群的后面，一名青年低声对钱明耳语着。
“若弟，咱们相交这么久，你觉得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钱明的声音里有着极其强大的自信。
“明哥，您可别吹了吧。”
被叫做若弟的华家青年满脸狐疑。
“你没有看到，老太爷正要打他吗，这才回来不到一天，老太爷就要打他，可见他在老太爷的心里，他到底是什么地位了。”
“若弟啊，你可真是糊涂，老太爷想打他，这的确不假，可是你也要看清楚，老太爷是准备用什么打他。”
钱明的脸上分明带着一丝智慧的光芒。
“用什么打他？”
若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旋即便明白了钱明话里的意思，目光明亮的看向了正跪在华老太爷跟前的华斌。
“老太爷，家法已经取来了。”
钱叔颇有些虚心的看着华老太爷，把手中的皮鞭递了过去。
“老钱，你真是糊涂了，这种东西，是能拿出来打我们华家大少爷的东西吗。”
华老太爷再度气的重重跺着手中的拐杖。
“老爷，我不懂啊，您到底想要什么。”
钱叔彻底被华老太爷的暴怒搞懵了。
“去我的书房，拿我桌上的那柄戒尺来，那才是打我们华家大少爷的东西！”
华老太爷有些气急败坏的对钱叔叫喊着，作为华家的主心骨，尽管已经年过花甲，他的威严，依旧是华家任何人不敢侵犯的。
“老太爷书房的戒尺？”
若弟的眼中明光闪耀。
“那东西可是当年老太爷专门用来教训老爷的，除了老爷，我从没见老太爷用那东西来教训过任何人。”
钱明摇摇头没说话，但是眼中却对若弟充满了赞赏。
“可是明哥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老太爷的心意已经确定，为什么不借着今天的事情，直接确立他的地位呢。”
若弟依旧满心疑惑。
“若弟，前清那些英明的帝王，为了保持自己继承人的勇猛，在传位给自己继承人的时候，往往会在自己行将死亡的时刻，给自己的继承人安排一只家兽，要自己的孩子杀掉这只家兽来顺利登位。”
钱明的话听起来无比深奥。
“康熙朝的鳌拜，雍正朝阿其那赛思黑，乾隆朝的遏必隆，还有嘉庆朝的和珅？”
若弟了然的对钱明说着。
“可是我有个问题啊，若是那新的帝王，没有办法战胜这些家兽又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不过，你觉得以老太爷这一生的见识，他可能会选错继承人，又有可能会选错让这小家伙去杀的家兽吗。”
钱明的眼中，分明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手伸出来！”
两人说话间，钱叔已经把华老太爷书房的戒尺拿出来递给了他。
华老太爷在他手背上重重抽了三下，便停手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老钱，去叫刘先生过来。”
钱叔不敢违拗他的意思，连忙去把看守家中祠堂的刘先生叫到了华老太爷的跟前。
“刘先生，我儿的灵主制造的如何了。”
看着半弓着腰站在自己面前的刘先生，华老太爷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老爷，已经完全准备妥当了。” 狼啸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