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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王宫。
“沈疏儿,听说王上昨天赏赐你东西了!”宫女又酸又嫉妒的说道。
沈疏儿抖了抖被子,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丝毫没有赏赐的喜悦。
那宫女在心中冷冷的鄙夷了她,装什么装!
“你喜欢拿去就好了。”她抚平了被角的褶皱,漫不经心的说道。
沈疏儿年纪虽小但颇得圣心,王上对她格外不同,宫中的人纷纷猜测王上会不会把她收入后宫。
虽然沈疏儿丝毫不放在心上,但是不少嫉妒的宫女可没少给她使绊子,她一概视而不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对不能逞一时之快而误了大事。
宫女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试探着问她:“真的吗?”
沈疏儿杏眼扫过那堆赏赐,眼中没有起丝毫波澜,语气平淡:“你拿了你喜欢的,其他的分给别人吧。”
宫女脸上非常高兴,“谢谢你啊!”
沈疏儿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她走后屋里的宫女们聚到了一起。
“切,装什么啊,都是宫女谁不比谁高贵!”
“别这么说,毕竟她都肯把她的赏赐分给我们了。”
“你傻啊!这种赏赐她才看不上呢,等以后当上了主子还愁没有更好的东西吗?”
天还黑着,沈疏儿要早早的去寝宫候着,可千万不能耽误了王上上早朝。
虽然还没下雪,但是沾了一夜冷霜的鹅卵石格外的滑,所以她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手中灯笼的光暗淡的照不亮眼前的路,不过就是贪图有一盏光明会让她安心许多。
起初还能遇到巡视的侍卫,再往前走就是一块比较偏僻的地方,这是她的必经之路。
沈疏儿拢了拢衣领,提着灯笼的手紧了紧,她轻咬唇,沈疏儿千万不能怕,更黑暗的你都见过了,这些算得了什么!
她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半晌,她总感觉不对劲,黑暗中好像有几双眼睛在一直盯着她看,背脊微微生凉,她不露痕迹的收回视线,强忍心中的害怕,步子迈的更快。
“疏儿姑娘。”
她脚步一顿,前面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拦住了她的去路,沈疏儿心中一惊她立刻转身,不料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高大壮实的太监。
前后夹击让她无路可退,她提着灯笼的手轻轻打颤,这儿偏僻寻常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更别说这三更半夜了,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沈疏儿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们想干什么!”她怒目质问。
太监皮笑肉不笑,那双眼常年浸在宫中的狡诈阴险,显得格外瘆人,“疏儿姑娘别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会.....。”
黑暗中一道阴狠的声音接了过去,“要了你的命。”
这个声音是?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等看清楚,她眼睛赫然睁大,这宫女不就是毓儿公主的贴身侍婢么!
“你们想杀人?”她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眼前的人在这埋伏她这么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目的。
宫女很爽快的点头,直言不讳:“是啊。”
沈疏儿心中一“咯噔”,面上强表现出镇定:“你知道杀宫女的罪吗?”
宫女闻言不仅没有惧怕,反而不屑的嗤笑,不知道是该说她蠢还是该说她天真好,“沈疏儿啊沈疏儿,死到临头你还狐假虎威,你以为王上的贴身侍女谁都可以当吗?”
沈疏儿嘴唇微微颤抖,眸光不露痕迹的扫了四周,“我不知道谁可以当,但是奴婢是王上钦指的。”
宫女面露狠辣,“就是因为你是王上钦指的!”
“是毓儿公主要杀奴婢?”
宫女没有回答她,但意思却很明显,毓儿公主看她不顺眼,而她又得罪了毓儿公主。
“你放心,今天没人杀你,是你自己失足跌进井里的。”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洗清毓儿公主的嫌隙吗!王上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你们这些粗鄙的障眼法蒙蔽!”
宫女笑了几声,仿佛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就在他们针锋相对间,黑暗中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抽离而去,直奔唐德的寝宫。
“你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宫女讥讽道。
夜里风很凉,沈疏儿紧张的出了一身汗,面对眼前的人她不能露怯,她要是死了家族的大仇怎么办!
她摇摇头,声音清冷,“奴婢没有这种想法。”
宫女笑了几声,甚是刺耳,“你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别人有!”
沈疏儿:“奴婢从来没有想过做主子,也请你告诉毓儿公主,奴婢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罢了,公主何必把金贵的时间浪费在奴婢的身上。”
宫女轻轻晃了晃脑袋,眼中迸发出的恨意足以将她燃烧,“你说错了,你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你是王上身边最红最得宠的宫女。”
“王上居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小宫女出气,罚我在御花园捡豆子,这么冷的天,你看看我的手!”她扬起冻伤的手,红紫相间惨不忍睹。
沈疏儿心中冷笑一声,这不全都是自作自受么!
“你说错了,是王上责罚毓儿公主身边的奴才不懂的伺候主子,跟奴婢没干系。”
宫女见她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反而还巧言令色,心中愤怒异常,这要是换了寻常的宫女,早就吓得不知所措跪地求饶了!
她望了一眼天色,为免夜长梦多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不过我也不会怪你,毕竟同一个死人计较是很晦气的事情。”
沈疏儿厉声质问:“你们滥杀无辜宫女,就不怕王上问罪吗!”
宫女笑出声,语出轻狂:“问罪?是你自己失足跌进井里的,谁看见了?又治谁的罪?”
沈疏儿暗知宫中的黑暗,但是没想到居然肮脏至此,视人命如草芥!
“再说公主身份尊贵,贵为金枝玉叶王上的妹妹,就算王上查出来什么,也不过是责骂几句,你真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你不过同我们一样,都是个身份低贱的奴才罢了,主子想打就打,想杀就杀,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沈疏儿慌了,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家族的大仇还没报,自己下去了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族人!
宫女眼神发狠,望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灯笼,呵斥道:“给我拦住她!”
沈疏儿一个人怎么会是四个身强体壮太监的对手,只不过两三步就被抓住了。
宫女的手掐起她的下巴,手用力的发白,就像是在捏玩偶人一般。
“啧啧啧,还真是个小美人,可惜你投错了胎。”
沈疏儿强忍镇定的眸光流露出几丝惧怕,她用力想要挣脱,却被宫女紧紧锢着动弹不得。
宫女的脸凑的极近,嘴角似翘非翘的提醒道:“你可别动了,你一动我这抓着你的手也就疼,我这手一疼,就想.....。”
“啪!”
死寂一般的黑夜中,清脆的巴掌声格外突兀。
沈疏儿的耳朵嗡嗡几声,脸上发麻,白皙的一边脸上印着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宫女轻轻晃了晃手腕,飘飘然吐出两个字,“打人...。”
沈疏儿忽然嗤笑出声,眼前的宫女让她觉得可怜至极。
宫女恼怒,眯了眯眼,“你笑什么!”
沈疏儿抬眸直直与她对视,稍显狼狈的脸上透着讥讽,“我笑你可怜至极!”
“你算什么东西!”宫女本就是假借毓儿公主的手狐假虎威,没想到却被她一语道破,不由得是恼羞成怒。
“啪啪!”又是几记耳光落下,她用尽了全力打的沈疏儿两边的脸高高肿起。
太监们面面相觑出声催促:“姑娘,还是快处理干净吧,一会天亮就麻烦了!”
沈疏儿脸上火辣辣,但是她却丝毫不感到疼痛,只有满满的悲凉,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宫女得意的笑了几声,“现在知道哭了?太晚了,下去跟阎罗王哭吧!”
她摆摆手示意太监干活。
太监们对她是敢怒不敢言,宫女一向麻烦,明明打死就能完事,偏偏还要废话一大堆,要是给人看见了他们都得跟着掉脑袋。
太监们拖着沈疏儿走到旁边的一口古井。
沈疏儿面如死灰,她眼睛闭了闭,流下一滴清泪,爹是我对不住你们,没能为你们报仇雪恨,女儿这就下来陪你们了!
宫女昂了昂首,太监们面无表情的将她视作一具死尸扔进了井中,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太多了,以至于心中都麻木了。
“扑通。”
井里的水寒冷刺骨,沈疏儿慢慢往下沉,意识愈发浅薄,她也不挣扎,任由冰冷的水侵浸她的全身、意识。
耳边嗡嗡嗡的听到闷闷的吵杂声。
倏然手被大力拽住,有一只手想要拽着她往上拉,她意识游弱,只觉得那个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沈疏儿努力的想要睁眼看,但是徒劳无功,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她实在撑不住了。
闭上眼睛前,她想,拽着她的手的一定是一道光。 月下离人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