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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肖何到了中心公园的大门口，见到了等待着的王丹。
“王医生，让你等久了。”
王丹哈哈笑道：“没事，我也刚到，走吧，进去溜达溜达。”
“行，走吧。”
哪怕是凌晨四点，中心公园中的活动也依旧，经过现代社会的层层发展，夜生活逐渐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
朝九晚五的生活，几乎磨灭了现代人的激情，偶尔的加班，让谈个恋爱的瞬间都没有。
当夜生活出现后，收到了一众白领女性的追捧，有女人就会有男人。
与其说夜生活影响了现代人，不如说，夜生活是现代人发展的必然趋势。
中心公园其实并不大，只是市中心的一处小风景而已，不过在喧闹的城市中，能有这样一处安静的地方，成为了不少男女的约会圣地。
在万圣节来临时，中心公园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活动中心。
头顶昏暗的灯光打着，男男女女穿着奇装异服，平日中难得一见的装束，此时都不显得另类。
说来也奇怪，近些年来国外的节日逐渐成为年轻人追捧的主流，反倒是自己国家的传统节日，都忘得差不多了。
中心公园有一个小湖，面积也不大，里面人工养殖许多金鱼。
小贩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节日，湖边摆放着许多小桌子，边上都是小推车一样的摊贩。
两人选择在贴近湖边的一处，点了点吃的，叫了两瓶酒，欣赏起夜景来。
肖何趁机将自己的梦和王丹说了，问道：“王医生，我要怎么才能摆脱他？”
关于小丑的案子，王丹早已经听姜瀚和宁若楠说过，明白凶手已经被抓进去了，现在留在肖何心里的，是他的梦魇。
王丹盯着肖何的眼睛，目光仿佛能看穿肖何的一切伪装，说道：“肖队长，你心里在恐惧什么？”
肖何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在害怕死亡？”
肖何摇头，又点头：“我不怕死，不怕牺牲，但每次梦里看到那些冤魂向我求助，我就有一种颤怵的感觉，我害怕身边的人会因为我受伤，也害怕小丑会对我身边的人出手。”
王丹道：“可是小丑已经被抓了。”
肖何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讲口袋里的扑克牌，两枚小丑印章拿了出来：“我怀疑，小丑不止一个。”
原本肖何也以为小丑被抓了，一切就相安无事了，但接连三个案子，都发现小丑遗留的痕迹，他忽然开始怀疑，难道小丑真的已经被抓了吗？
难道抓的，就是真正的小丑吗？
王丹接过去，放在手心里把玩打量，问：“你见过他吗？”
“没有，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
“你有没有想过，小丑一直在你心里。”
“那这张扑克牌，还有两枚印章要怎么解释？”
“也许，是你自己放的。”
肖何笑了笑，问道：“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放这些东西，而且我根本没有印象。”
王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着我，放松警惕。”
肖何抬起头，对上王丹的眼睛，他的眸子深沉，好像一滩湖水，幽深寂静。
耳边的喧嚣，忽然离肖何而去了，只剩下王丹的声音。
“肖队长，你看着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肖何努力去看，努力想要看清楚王丹眼睛里的景物。
一汪湖水，水面很黑，像是无尽的深渊。
王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绕：“仔细去看，认真去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会看到你内心深处的景物的。”
王丹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肖何感觉自己有些昏沉，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他的耳边出现了无数个声音，不停的向他求救，还有向凶手求饶。
大火越拉越大，人越来越多，好像要烧穿湖水。
慢慢的，一个人朝着肖何走了过来，他带着一张惨白的面具，两个眼窝深深凹陷，嘴角咧开到耳根，似哭死笑。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沾染着血迹，另一手挟持着宁若楠，匕首一点一点的割断宁若楠的喉咙。
宁若楠绝望的看着肖何，无力的挣扎着，双眼中只剩下惊恐。
距离很近，肖何甚至能听到匕首割在骨头上的声音。
“若楠！”
肖何猛地站起来，转身朝着湖水奔去。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王丹有力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一时间，肖何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单脚悬空，只差一点就跳到湖里去了。
湖面上，看似平静，水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慢慢退回来，心脏砰砰直跳，用力按压着跳动的太阳穴，肖何回到位置上重新做好。
不远处，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评头论足，还以为肖何是要跳湖自杀。
肖何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茫然：“我刚刚怎么了？”
王丹解释说：“你刚刚看到的，就是你心里最恐惧的。”
肖何想到了刚刚在王丹眼中看到的小丑，看到的宁若楠，是那么真实，鲜血喷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毛细血管都要炸开了。
在心里，他是依然爱着宁若楠的，只是他忘了。
王丹继续说道：“谁也不知道当初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将宁若楠忘记，但有一点我能确定。”
肖何茫然的回头，看着王丹严肃的脸色，问道：“什么？”
“小丑就在你的心里。”
肖何苦笑一声，这和没说一样，他当然知道自己心里还记着小丑，甚至诚实点说，还有些恐惧。
肖何低垂着头道：“我知道。”
王丹忽然拔高了声音，声色俱厉：“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心里住着个小丑，小丑就是你！”
肖何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铁锤砸中了一样，半天也反应过来。
“不管你成人不承认，外界的因素固然重要，如果你心里没有小丑，你怎么会被影响。他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而已，最多是一个高智商的罪犯，你是警察，他天生就应该怕你，你为什么会怕他？”
不给肖何反应的机会，王丹几乎是吼出来的：“肖何，你好好想想，好好回想回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你和宁若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肖何抱着头，感觉脑袋好像要裂开了一样，往日的景象像是碎片一样，涌入他的脑海。
“火……大火……小丑……宁若楠……若楠……不！”
肖何感觉大脑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重新醒过来，肖何已经在医院了，这是他第三次来医院，轻车熟路。
头还是很疼，但也有些空荡荡的，就好像是用脑过度一样。手上扎着点滴，葡萄糖一点一点注入他的身体，耳边的医疗仪器滴滴的响着。
他茫然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夏爽，还有病房外渡步的王丹和彭队。
耳边嗡嗡的响，他能看的出来，王丹和彭队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但他感觉自己好像包裹在一个水泡里，什么也听不清，光怪陆离。
终于，夏爽转头，发现肖何醒过来了。
“肖何醒了，你们别吵了，先看看他，医生，医生。”
夏爽的声音逐渐远去，肖何茫然的盯着天花板，总觉得很不适。
“肖何，肖何……”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他隐约听到谁在喊他，转过头，见到王丹站在病床边上，两手拄着病床，大声冲着他喊话。
他侧耳，仔细听：“肖何，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样……”
他用力甩了甩头，企图将那种不适感甩出去，但无济于事。
过了会儿，医生来了，肖何感觉耳边更吵了，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扭曲，胃里翻腾，忍不住想吐。
可他肚子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只能不停的干呕。
躺在病床上，冰冷的一起在身上游走，一会儿工夫，他就再次睡着。
第二次苏醒，是在深夜，肖何猛地起身，惊出一身冷汗。
他又梦到小丑了，梦到小丑用匕首划破宁若楠的脖子，这个梦是那么的真实，宁若楠不停的哀求，可是他听不清宁若楠在说什么。
他抱着头，痛苦的蜷缩在床中间，牙齿几乎都被咬碎。
起初，他的梦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到大火，后来能看到冤魂，再后来能看到小丑。
现在小丑越来越近，肖何的病情也越来越重，不用王丹提醒，他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约王丹出来的原因。
他心里有了危机感。
可能是动作太大，吵醒了床边守夜的夏爽，她双臂垫在头下，枕在床头，睁开眼睛见到了蜷缩成一团的肖何。
这一刻，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像是有一根针狠狠的扎了进去。
平日里，肖何严厉可怖，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严肃形象。可现在呢，深夜中，他像是一个受伤了的孩子。
夏爽不禁想到：以往深夜，他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孤独无助？
谁能想到平时很有威严的肖何，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夏爽慢慢爬到床上，伸手从后面抱住肖何，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肖何现在需要帮助。
天亮了，肖何睁开眼睛，感觉浑身酸疼，手臂发麻。想要活动一下，却感觉身后有人，暖暖的，软软的。
他的动作惊醒了身后的夏爽，四目相对，一抹红霞挂在脸上。夏爽连忙松开手，和肖何拉开距离，脸好像熟透了的苹果。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些无力的解释。
肖何昨夜只是恐惧，并不是无意识，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也不会认为夏爽对他是有什么想法。
这一刻，他又恢复了往日精神干练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衣服，点头道：“谢谢，我没事了。”
夏爽不知道怎么的，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
但她很好地掩饰住了，低着头，没有让肖何看见。
“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打饭。”她趁机溜走。 多重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