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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涵低垂着头，刘海遮住脸，看不清表情。不过从她耸动的肩膀来看，她应该是在哭。
“肖队长，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王涵是真的后悔了，她接手父母的公司，只是为了寻找父母。
在孔雀山时，局势已经超过了她的掌控，现如今，更是让她意想不到。
肖何找她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有一个要求：“你能联系上林冲吗？”
王涵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他应该不会拒绝见我。”
“你能劝他吗？”
“能。”王涵想都不想的回道：“我会劝他的。”
肖何又问：“如果他不听怎么办？”
王涵沉默了。
肖何也没催促，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里生成。
姜瀚是最了解肖何的，但此时也没办法猜测肖何的想法，固然可以用王涵引诱林冲，但这样的方法最多抓住一些小喽啰而已，能抓到核心成员吗？
这时，王涵开口：“如果他不听，我会杀了他。”
王涵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感，可恰恰是这样反而让人心惊。
哪怕是肖何，也不免的有些心惊肉跳，是否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计划？
可一想到接下来破案的过程中，还要面临林冲的报复，他就心神不宁的，下定了决心。
“王涵，如果我放了你，你会怎么做？”
审讯记录仪没有关，这一刻，无论是姜瀚，何晓静，还是王涵，或者是监控着这场审讯的彭队，心里都生出同一个想法。
肖何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王涵才回道：“我会去找我弟弟，劝他和我回来自首。”
“我能相信你吗？”
王涵苦笑着摇摇头，第一次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肖队长，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肖何道：“怕，但我更怕你手底下的亡命徒，他们为了救你，说不定要死更多的人。”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终于，王涵率先低下头，妥协了：“你可以派人跟着我。”
肖何紧跟着说道：“你知道那根本没用，至少对你来说。”
“我只是一个女人，你还真看得起我。”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可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到他们话的警察全都心惊肉跳的。
难道肖何是认真的，他要放虎归山？
要知道王涵可是一名死刑犯，如果她跑了，别说肖何，整个市局都要受到牵扯连累。
不仅如此，临安监狱那边的监狱长，同样也要被波及，影响前途是避免不了的。
就算肖何答应了，可他能决定吗，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说服所有人？
终于，对峙结束了，王涵问出决定性的一句话：“所以说，你是想放我离开，让我解决警察和林冲之间的矛盾？”
肖何点头：“没错。”
王涵忽然笑了出来：“行啊，我没关系，只要你能信得过我。”
“信不过也要信！”肖何说的斩钉截铁：“我们没时间了。”
两人结束了对话，审讯室中仿佛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过了会儿，王涵才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回了句：“好！”
“那我去申请。”
说完，肖何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
姜瀚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声音陡然拔高：“肖何，你疯了，你觉得彭队局长能答应吗？”
肖何转头，眉宇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让他们答应的。”
姜瀚骂道：“你这是胡闹！”
肖何反问：“那你说，我们现在要如何做，拖的久了要死更多的人！”
姜瀚被问的一滞，当年的案子他也是参与了的，只不过没有深入现场，但也心有余悸。
所以说，肖何做出这个决定，他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声音不由得小了许多：“也许还有其他办法。”
肖何气笑了，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姜瀚不说话。
肖何继续逼问道：“等他们发展壮大，然后和警察火拼，然后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剿灭？”
姜瀚忽然开口说道：“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不出现……”
“行，我可以不出现，那么医科大的案子谁来接手。姜瀚，你追人行，但你查案不行，其他人谁敢接，只要有，我立刻躲起来，永远不出现！”
肖何的声音特别大，哪怕审讯室隔音效果特别好，走廊里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妄加评论。
姜瀚缩了缩脖子，用着很怂的语气说道：“不是还有彭队吗？”
肖何冷笑一声：“彭队，我尊敬他，但是现在他老了，不然也不会做出把周硕抓回来的糊涂事！”
监控室中，彭队的嘴角抽搐，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这肖何，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要不是了解他是一心为了案子，就这句话，就可以让他脱警服滚蛋回家。
旁边，局长早就笑的前仰后合，调侃道：“老彭，看看你带出来的人，真是长江后浪拍前浪啊。”
彭队面不改色的回道：“这是好事，他若能独当一面，我就算被拍死在沙滩上也没关系。”
“老彭，你说肖何这个提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太冒险了。”
“是啊，肖何说的没错，你老了。”
听到这话，彭队忽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惊讶的问道：“你竟然同意他的说法？”
局长两手一滩，很不负责任的说道：“难道不是吗，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冒点险也是值得了。不然真的如肖何说的那样，等黑暗势力发展壮大，那付出的代价要更大。”
“可是……”彭队还是无法理解局长的心思，按照他所想，肖何的提议简直是疯狂，根本不会有人会相信。
选择相信一个杀人犯，而且还是主谋，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还要相信她不会跑，这其中只要一环出现问题，那么就等于放虎归山。
一只虎危险性就很大了，更何况一群凑在一起，更加危险的是，这群老虎中出现了一只虎王。
彭队叹了口气：“我确实是老了，但谨慎点没坏处。”
局长撇了他一眼：“是没坏处，但有的时候过分谨慎，就会错失机会。人是肖何抓回来的，当初他蹲守一个月，不是也没人支持他吗？”
“如果说咱们警察堆里谁最了解这群犯人，非肖何莫属，他说王涵不会跑，那王涵就肯定不会跑。”
彭队苦笑道：“您还真是相信他，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局长正色说道：“出事了，大不了我引咎辞职，亲自赶往一线，带人剿灭这群土匪！”
彭队肃然起敬，点头道：“那我去安排。”
局长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不急，看看肖何这小子还想搞什么名堂再说，等他找我们的，不能让他一下得到太大的权利，不然非要出事不可。”
这一刻，彭队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能当局长，他却只能在刑侦科当一个大队长。
不只是能力的问题，如果比较办案能力，彭队能甩他几条街。
而是决策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应该冒险，什么时候应该谨慎，全都在局长的手里握着。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老了，是心老了，不敢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去拼去闯，谨慎的有些过了头。
局长两手垫在脑后，枕在椅子的靠背上，盯着屏幕中审讯室的肖何，松了口气道：“现在是他们的天下，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吧，我们能做的，只是给予相应的支持。”
彭队点点头，哪怕心里不认同，但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反驳。
审讯室中，肖何和姜瀚的争吵还在继续。
姜瀚很没脾气的耍起了无赖：“不行，我不同意，太危险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出事了洛城市局都要受牵连。”
肖何道：“我相信她。”
姜瀚瞬间炸毛：“你相信她，她可是杀人犯，你忘了临安死了多少人了吗？”
“那不是她的本意。”
“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还会坐在这里？”
.“因为她手底下的人杀了人，她要负责人。”
姜瀚气急，自知说不过肖何，站起来冷声道：“如果你要做，以你自己的名义去做，搭上我的也没关系，但也仅仅是我私人的帮助，你不能将整个罗洛城都牵扯进来。”
肖何很不客气的说道：“我要的是洛城警方的帮助，你私人的没有用。”
姜瀚很生气，可又知道肖何说的没错，只是他心里接受不了。
如果是以前，哪怕陪着肖何上刀山下火海也没关系，可现在，他马上就要成家了。
他不为自己想，不为这些同事想，也要为自己未来的妻子想想。
这时，何晓静忽然站起来，默默的走到姜瀚身后：“我愿意支持他。”
这句话好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姜瀚无力的坐下，头也不回的问道：“为什么？”
何晓静说：“虽然我因为陈冰姐的事情不喜欢他，但他毕竟曾经是肖局长，我相信他的能力。”
姜瀚无力的笑了笑：“我也曾经是姜局长呢。”
何晓静很扎心的补充了句：“代理的。” 多重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