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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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宅邸外有陆景弈调来的府兵保护,可宅地内的饮食起居,少不得还得铅华上下操持;在铅华累得陷入深睡而其他人又多半是伤患期间,烧饭这个重大任务就落到了唯一健康又闲着的卫九城头上。
“主子和凤落的口味我还算了解,步姑娘的饮食习惯,铅华睡觉前也刻意交代了一遍。刚才我见前辈和凤落正在交谈,也没敢进来打扰询问,所以就凭经验简单做了些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前辈的口味;前辈要是吃不惯您直说,我马上去换,厨房里还有不少食材呢!”
卫九城殷勤地把饭菜摆到桌前,罕见地多话,紧张情绪可见一斑。
墨长亭先招呼凤落坐下,又抬手示意卫九城坐在身旁,却把卫九城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哪能跟前辈一起吃饭?绝对不行!万万不可!”
卫九城是墨归的护卫,但他并非乱雪阁子弟,因此仍以步姑娘代称步青衣,对身为前任乱雪阁副阁主的墨长亭则以前辈称之。
但比起崔放等人,他对墨长亭的崇拜敬仰明显更深。
墨长亭看出了他的拘谨,眉眼之间更加温和:“名义上你与墨归是主从关系,但实际上他待你与兄弟手足并无不同,你总是前辈前辈的叫我,未免生分了些。以后你就随凤落,叫我一声叔就好,吃饭什么的也没必要分什么里外亲疏。一家人,还是团团圆圆坐一桌舒服。”
“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墨叔。”卫九城美滋滋坐下,手中握着筷子,却一脸傻笑半天都没夹一口菜。
凤落见他傻呆呆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望着墨长亭打趣道:“墨叔有所不知,平日里墨归把您和顾阁主形容得无所不能,九城早把您当神明似的崇拜着呢。您看这菜,说是按照墨归和我的口味做的,可是没有一道是我们两个爱吃的,都是照着铅华给您开的药膳方子来的。”
听得凤落提醒,墨长亭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满桌饭菜几乎都是素淡的药膳,的确全部出自铅华列出的药膳方子。
卫九城有些不好意思,抓耳挠腮手足无措:“我就是有些好奇,总觉得吧,主子那般的人已经够神了,能培养出主子的前辈肯定更厉害!”
“你这想法倒是没错,不过你忘了一件事。”墨长亭笑容淡了几分,“我只在墨归儿时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自打乱雪阁出问题后,那孩子受我连累吃了不知多少苦。所幸有老秦替我严加管教,这才确保他没有被裴赞带上歧路。要说培养的话,我自认没有出什么力,一切都得归功于老秦和阁主——我是说顾阁主。”
卫九城和凤落对视一眼,摇摇头,异口同声:“这是血脉传承!”
“会吗?我觉得不像啊!”墨长亭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掩盖住戏谑笑容,“墨归脸皮那么厚,跟我一点都不像,我可是个很纯良的人。”
“……这样看的话,其实……挺像……”
卫九城越说声音越小,对墨长亭的亲近之感,却陡然强烈起来。
“对了,怎么没叫墨归和步姑娘一起来吃饭?他们两个还在聊吗?”凤落下意识抬头,视线却被紧闭的窗子遮挡。
卫九城撇了撇嘴:“没,主子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呢。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又出了什么问题,刚才我眼见着步姑娘一个人冷着脸气冲冲离开。我去问主子要不要一起吃饭,还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斥。真是的,我又没招惹他们……”
“谈崩了么?”墨长亭若有所思,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语道,“果然啊,心性还是不够成熟。”
卫九城摇摇头:“墨叔是说主子么?我觉得主子很成熟啊,做什么事都考虑得十分周全。倒是步姑娘,整天风风火火不着调,主子对她总是妥协让步,她还不领情,动不动就发脾气。”
“所以啊,我是说青衣那丫头还不够成熟。”墨长亭索性连茶杯也放下,微微后仰,靠坐在轮椅中。他微带笑意,有种慈祥之感:“我也算是看着步丫头长大的,对她再了解不过。那丫头脾气有耿直坦率的一面,若是喜欢什么人必定不会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可她心性里也有不成熟的一面,总是顾虑太多——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她,许是阁主当年的用情至深,对她而言是种沉甸甸的负担,以至于她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看待感情。”
一番不长不短的评论下来,听得凤落和卫九城面面相觑。
这世间除了寥寥数人外,并没有谁知道顾朝夕对步青衣的感情,墨长亭所说的,无异于巨大且惊人的八卦。
“咦?我是不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墨长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摇摇头,“罢了,又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秘密。你们对步丫头多些了解倒也算好事,没事的时候多劝劝她,别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肩上,有什么麻烦啊、负担啊、黑锅啊,通通甩给墨归,没关系的。”
卫九城深深看向凤落,无声询问——这位真是他主子的亲爹?似乎他对坑自家儿子乐此不疲啊!
晚饭就在墨长亭带来的轻松气氛中结束。茶余饭后,墨长亭又安排了一些任务给卫九城,准备之周全,思虑之谨慎,确实与墨归别无二样,干脆利落得全然不像个刚刚从暗无天日的水牢中逃脱的伤患。
购置马车,准备盘缠、干粮,置备一行人的通关文牒,还要算好行程速度与歇脚处,这些准备工作足足让卫九城和崔放二人忙碌了整三天。
毕竟这一趟同行的人数不少,要走的路程也很远。
离开帝都的决定是步青衣做出的,刚刚重创裴赞的她不打算趁胜追击——穷寇莫追,不管怎么说裴赞也是不乏实力的老江湖,硬碰硬只怕会落得两败俱伤,而她并不希望己方有任何人因此受连累。
至于目的地,暂时定为漱玉林。
一来刘氏母子还留在那里,关联大概盼铅华回去盼得望眼欲穿,总不能一直让人家小情侣分隔两地;二来墨长亭精神虽然不错,但身上经年累月形成的老旧伤痕不是单靠金石药草能够彻底治愈的,须得找处清静之地安心调养;再者,她也受够了帝都的压抑拘束,厌倦了做什么事总要先考虑朝廷是否会干涉、于时局又有什么影响的繁琐,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情。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糟糕,凌乱。
在卫九城等人忙碌准备期间,步青衣也没有闲着。因着一时不想与墨归见面,她大半时间都在外面游走,而她临行前最后一天去的地方,是广陵王府。
那日靠广陵王苏幕遮举报顺利反击裴赞后,步青衣再没见到苏幕遮,苏幕遮也没有来烦她,但是这一趟拜访她必须要去。
既是感谢,亦是道别。
许久没来,广陵王府的景色已经与记忆中有了天壤之别,但院落中寂寞地与自己对弈的老人还是那副熟悉的表情,笨拙中藏着无人能及的精明。
“王爷。”
步青衣在院门口站了半晌后才低低开口。
苏幕遮猛然抬起头,看到她时皱纹横生的眼中爆发出一阵欣喜光芒,却又飞快黯淡下去。他缓缓直起有些酸痛的脊背,抻了抻筋骨,才想回应步青衣的招呼,却因太过着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连咳了十数声,咳到面色发红、眼泪横飞。
“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注意点?”随着一声责怪,温热手掌轻抚苏幕遮背部,柔柔地,慢慢地,反复帮他抚顺气息。
咳声渐渐息止,苏幕遮摆摆手,自嘲苦笑:“老了,真是老了。我年轻时可健壮着呢,哪有咳成这副模样的时候?唉,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
步青衣没有接他的话,似不经意轻扶苏幕遮手臂,将他送回石桌边坐下。
“那日的事一直没来得及当面向王爷道谢,我这趟就是专门登门来表示的。”步青衣坐在苏幕遮对面,目光瞥向厢房,“答应王爷的条件我绝不会反悔,我也希望王爷能守住约定,别让她再出什么状况。若是再有下次,我就真的无法再估计与王爷之间的情分了。”
苏幕遮的笑容里多了一份尴尬之意,更多的却是惆怅,愧疚。
“锦瑟离家多年,我膝下只有锦裳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对她百般溺爱。枉我自诩聪明,却没想过这种过度的宠溺会让她走上歧路,不仅害了别人,也害了她自己。”沉沉一声叹息,苏幕遮的心头就像厢房门上那把巨大的铁锁一样沉重。
厢房里,已经不像几天前那样不停传来摔砸东西的声响,却也没了表示有人还活着的叫喊声。
苏锦裳怎样了呢?
步青衣忍不住去想,越想越觉得心口沉闷。
没错,苏锦裳是做了不少坏事,仅仅出于对她的嫉恨就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毁了她,结果害人害己,还连累了许多无辜之人。可是她们这对儿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之间也并非没有过美好的回忆,倘若那个少女表里如一,是个能够发自内心甜甜微笑,亲昵地搂着她手臂,叫她一声“长姐”的妹妹该多好啊……
然而,这世间唯一不存在的,就是如果。
“我与苏锦裳的恩怨就此了断,她过去做的一切恶行我都不再追究,也不会对外宣扬。”收回视线,步青衣平静地看着苏幕遮,“她现在改过还来得及,王爷多费心吧。此外,这瓶药还请王爷转交给她,但不要说是我给的,可好?”
接过步青衣递来的药瓶,苏幕遮微微迟疑:“这是……”
“是一位朋友配制的药油,长期涂抹可减轻疤痕甚至彻底去除——她脸上那道伤,我希望能和我们之间的恩怨一样,一笔勾销。”
淡淡点头回应过苏幕遮的道谢,步青衣起身躬腰,向苏幕遮郑重其事行了一个大礼。
“你这是何意?”苏幕遮连忙将她扶起。
“初来都城,王爷对我照顾颇多,也是王爷在关键时刻冒着危险助我一臂之力,我才能顺利重创裴赞。”步青衣微微低头,随手绾起垂落耳边的碎发,浅淡轻笑,“我这一走,怕是再无机会与王爷相见,还请王爷保重身体,也免得我在他乡异地牵肠挂肚。”
“你要走了?!”苏幕遮猛地一震,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竟然蓦地涌出一行老泪。 腹黑世子,你又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