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故人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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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王朝第一老狐狸居然也会流泪吗?步青衣很想坏坏地调侃苏幕遮一下,可她的话都哽在喉咙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半个字。
苏幕遮自觉失态,连忙抵着衣袖擦干眼泪,喃喃道:“你瞧瞧,我就说我老了吧?动不动就管不住眼泪,真丢人啊……”
“王爷在我心中,永远都是老当益壮的……不,不对,应该说老谋深算?也不对,那……老奸巨猾?”
“能不能不提老字?你这丫头啊,怎么到什么时候都不忘戳我心口呢?真是……我当初真是捡了个冤家回来!”
夹杂着桂花香味的风吹过院落,甜甜的味道让人心中暖意融融。
步青衣没有停留太久的打算,在苏幕遮执意相送下,二人一前一后走到王府门外,却是沉默得再没有言语,只留下一路无声脚步与恋恋不舍。
“王爷留步吧,最好别让人看见我们在一起走,说不定又要掀起什么风浪。”步青衣大步向前,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告辞了。”
苏幕遮木讷点点头,直至步青衣走出几十步就快要到巷口时,他才猛然想起什么,深吸口气,压着嗓音一声高喊:“青衣啊,没事常回家看看!”
回家……那你要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等着我回来才行啊!没有你这老头子的地方,也就不叫个家了……
这些话,步青衣没能说出口,喉咙痛。
酸痛。
她只能更加用力挥手,故作潇洒迈着大步向前,把最洒脱,最无羁的一面留给苏广陵。
再见了,这都城里,她唯一留恋的美好。
再见了,回不去的,家。
王府院角那颗最高大的桂树沙拉沙拉响着,伸出墙外的粗壮树枝洒下无数细碎花瓣,嫩黄,芳香,随着风自由自在徜徉,还有那么几片花瓣调皮地落在步青衣肩头、发间,成为她唯一能带走的纪念。
街巷之外,步青衣身影远去,两匹骏马嘚嘚走来。
前面马上坐的是位一身白衣的女子,轻薄白纱随意覆住半张脸,却只凭一双精致灵动的眼眸就惊艳了路过行人。
“那人大概就是步青衣。”女子勒马停步,眉眼平淡。
“确定吗?看上去就是个瘦弱的小女人啊!怎么看都不像名动天下的杀手。”紧跟其后的年轻男人将信将疑,“再说了,广陵王那么聪明的人物,他不会不懂得趋福避祸,怎么可能跟步青衣继续纠缠不清呢?”
“我家里的下人都不会功夫,我妹妹我又不至于不认识。”女子调转马头,望向前方巷口,“走吧,回府问问父王,自然就知道了。”
有位如高岭之花般绝色佳人入城的消息,那天成了帝都公子哥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下了朝后还能听见有位高权重的官员在低声讨论,似乎还与广陵王府扯上了关系。陆景弈平日里很在意朝臣之间私下交谈的话题,可是这天他两只耳朵什么都听不进去,满心满脑都是好友仿若无意间透露的一个消息。
“步青衣要离开都城了。”
如此简单一句话,让陆景弈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三魂七魄丢了一般。他巴不得放下一切跑去她宅中,问问她为什么要走,问问她,可不可以为他留下来。
然而陆景弈心知肚明,他若真的这么问了只会招来步青衣更进一步的反感,别说留下,只怕会加速离开的脚步,并且与他再不相见。
此中煎熬,简直无法形容。
从凤栖口中得知消息的卫钰显得十分淡然,不过他没有劝阻或是安慰陆景弈,反倒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哪怕她对你有一星半点的情谊,都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一走了之。你想去追也行,回来后我好好陪你喝顿酒,醉一场再醒来,你也就死心了。”
陆景弈无法反驳好友的预料,他甚至觉得,看似不解风情的卫钰远比其他人更能看清他的情路——凤栖的存在,让曾经铁疙瘩一样的卫钰对感情一事彻底摸透,绝对比他经验更加丰富。
可是……真的就这么放弃吗?
聪明,独立,有胆色,有魄力,又有能够让他甘愿与之相敬如宾的坚韧性格,这样的女子怕是很难再寻觅到第二个了。诚然,接受皇帝的联姻安排,做一枚有用的棋子,于他而言是铺就安稳前路的最佳选择,但问题是……
他想要的,并非安逸的余生。
“卫钰,她什么时候走?”
深更半夜,陆景弈闯到侯府,吵醒揽着凤栖熟睡的好友后,当头就是这么一句。
仿佛不知道愤怒为何物的卫钰看了眼桌上的沙漏,哗啦一声拉下床帏纱幔,隔着纱幔一声懒懒回答。
“想通了?想通就回去洗洗睡吧——距离她离开都城,差不多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正常人都会把离开的时间安排在早晨,步青衣却特地选择了日落之后。她这么做并不是针对陆景弈,只是为了避免消息走漏,有什么人跑来送行——在帝都呆了这么久,她多少还是有些朋友的,而离别从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没必要让伤感成为她留给那些人的最后的礼物。
马车在寂静的驿道上碌碌而行,直至夜色深重方才停下,几人七手八脚将墨长亭抬到轮椅上,推入驿馆内休息。
墨长亭双腿尚不能自主行走,上上下下都轮椅或者卫九城背着,墨归要么推轮椅,要么在一旁协助,总之都是围着墨长亭转;步青衣和秦川一直骑马走在前,与两辆马车内的人没什么交谈,细算下来,一整天竟然来墨归的面都没见到几次。
这样的结果,她求之不得。
“我去借厨房烧几个菜,你老老实实在前堂等着,不许乱跑。”铅华把放着贵重盘缠的包袱咚地一声放在桌上,眯着眼睛威胁步青衣,“等下我回来见不到你的话,这一路上你别想再吃一口热乎饭菜!”
声色俱厉的恐吓说完,铅华还特地往墨长亭那边瞟了一眼。
墨归正背对这边给墨长亭膝上盖薄毯,但铅华也好,步青衣也罢,她们都知道,这一路上直至刚才进驿馆,墨归看她的次数多到数不清。
步青衣没有告诉铅华她与墨归之间的矛盾,但很显然,铅华已经从她刻意疏远墨归的举动中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希望她留在前堂,留在有墨归的地方——铅华的想法很简单,这两个人理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他们之间的默契无人能及,若是有什么矛盾那一定是因为没能互相理解,只要制造机会让他们解开误会就好了。
如果一次解不开,那就再来一次。
天底下能这么替主子着相的下人不多,铅华绝对算一个。巧合的是,就在这么一件小小的驿馆里,还有个人与铅华一样,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缝合步青衣与墨归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隙。
“我来照顾墨叔,主子还是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卫九城向墨归使了个眼色,又朝另一角独自坐着的步青衣努努嘴,“咱们这一路时间可不多,主子抓紧机会,争取让我们能早点喝上喜酒。”
墨归扬了杨嘴角,却没什么笑意:“这种事你别盼着我来解决,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真想帮忙,你还是去问问她吧,不知道又抽得什么疯,发得什么邪火。”
“墨归。”墨长亭淡淡打断儿子的抱怨,微带责怪瞪他一眼,而后微微侧头向身后的凤落一颌首,“凤落,你和九城去帮铅华姑娘吧,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凤落聪明伶俐,立刻明白了墨长亭的意思,轻推卫九城一下将他带走,给墨家这对儿脾气截然不同的父子留出独处空间。
不大不小的驿馆前堂内,就只剩下各自守着一角的步青衣和墨家父子二人。
“是你过去,还是我叫她过来?”墨长亭斜睨儿子。
“我过去有用么?她躲了我这么多天,难道会突然放弃她那股倔劲儿?”墨归低叹一声,“等我出去你再叫她吧,反正之前发生的事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在这里她只会敷衍塞责,问不出半句真心话。”
墨长亭点点头,目送儿子走出前堂,而后才神色如常地招呼步青衣同坐。
“如果是为了问我和他的事,那就免开尊口吧,我现在没心情谈。”步青衣坐在墨长亭对面,翻过杯子倒杯热茶推到墨长亭面前,却始终低着头不肯与他面对面。
墨长亭端茶,嗅了嗅,似是自言自语:“这驿馆虽破旧不起眼,茶倒是好茶。只是有些可惜了,最好这一口的人不在,不然定能就着这一壶茶长篇大论好半天。”
步青衣端着茶杯的手不着痕迹一抖。
她好酒,顾朝夕好茶,尽人皆知。
“别再提他。”步青衣压低声音道。
“为什么?因为你心情不好,并且与阁主有关?我记得在此之前我们也聊过他的事,当时你并没有这么抵触。”
墨长亭比步青衣大十二岁,从她七岁入乱雪阁开始便频繁接触,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也不为过。她可以用冷漠与回避掩藏心思,可以让墨归困惑不已,却逃不过墨长亭那双太过熟悉她的眼眸。
“墨归很茫然。他还不清楚,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生气。”见步青衣不回应,墨长亭又继续道,“我并没有告诉他,其实你不是生气,只是在犹豫,甚至比他更加茫然。我想,你因为他最后对你说那句话而触动,而这并非没有道理。”
顿了顿,墨长亭带着叹息低低开口。
“事实上,我也无法确定他对你的感情是否受到阁主影响。若是你真的很在意这点……那么,不如分开吧。” 腹黑世子,你又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