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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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弈要去迎接南溟公主的消息,很快就经由皇帝之口正式宣布,一支由陆景弈率领,包含了使臣、宫女、太监、商贾以及护卫士兵的三百人队伍迅速组成,三日后即将出发。
刚刚离开皇宫的步青衣原本还打算去为陆景弈送行,却不料在得到姜太后召见之后,送行竟然变成了同行。
“其实让我同行并不是太后的意思,而是皇帝的要求。明面上说需要有一些王孙贵族家的女眷同行,以免路上那位公主有什么不方便,一群大男人插不上手;实际上的话,我觉得这应该又是一个陷阱,不然各府的千金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客栈内,终于得以回归的步青衣并不开心,早早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为她接风洗尘的墨归也十分无奈,铅华则在一旁骂骂咧咧碗筷摔得叮当响,唯独秦川平静如故,一口饭一口菜吃得慢条斯理。
“裴赞诡计多端,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墨归,你随她一起去。”一碗饭进肚,秦川放下碗筷,淡然道。
步青衣和墨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将信将疑看向秦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一直反对他们二人在一起的秦川,这种时候不是该横加阻拦,即便墨归主动提出同去他也要据理力争反驳吗?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挂满了盘缠?”秦川冷冷瞥了二人一眼,“副阁主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阁主,有什么问题么?还是说,你不想去?”
“怎么可能?不想保护青襄郡主的副阁主不是好丈夫。”墨归飞快作答,并赶在步青衣一拳头落下之前躲得老远。
“步青衣飞快扒了两口饭,抬起头定定看着墨归:“你去……怕是不太方便吧?”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除非你有什么不方便。”
“……我没跟你说绕口令,说正经的呢。”步青衣翻个白眼,“我答应过太后娘娘,这一路上我会保护好缙王。就你那点肚量,我多与他说上几句话你都要醋意大发,这一路护送下来还不被醋给淹死?”
墨归坐回桌边,托着腮歪头看步青衣,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人家这趟是去南溟国接媳妇的,我还有必要吃他的醋吗?”
步青衣眨眨眼想了想,一撇嘴:“倒也是,他自己也说以后不会再缠着我了。”
陆景弈对步青衣虽然一直情思绵绵,也不在乎当着墨归的面表达对她的爱慕,可他最是懂得什么叫责任,什么叫承诺。倘若与南溟公主联姻成为既定事实,那么哪怕他心里唯一爱的人仍然是步青衣,他也会将这分痴情默默藏起,把所有温柔给予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关于这一点,步青衣丝毫不怀疑。
见她妥协,墨归满意一点头:“那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届时我会以家属身份与你同行。”
“你还想光明正大混入迎亲的队伍中?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我估摸着这会儿裴赞正满世界找你呢,你想主动把脖子伸出去让他砍一刀?”步青衣一番连珠炮怼了回去。
“这点我支持墨归。”秦川罕见地主动表态,更难得地站在了墨归这一边,“这趟出行极有可能是皇帝和裴赞联手为你设下的圈套,既然已经知道危险,那么就必须尽可能回避。墨归毕竟跟在裴赞身边十余年,对他的手段十分了解,有他在你身边会更安全些。”
墨归随声附和:“我若在暗处跟着你,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恐怕来不及赶到。裴赞毕竟曾是乱雪阁的副阁主,他若出手,生死只在一瞬间,绝不能冒这个险。”
连秦川都开了口,步青衣没理由坚持反对。她闷头把剩下半碗饭吃完,忽然又抬起头,愣愣道了一句:“那南烛怎么办?”
墨归毫不犹豫道:“这还用问?当然是跟我们一起。你觉得让南烛留在这里,又或者让他跟秦伯一起走,他会同意吗?”
也就是说,这一趟南溟之旅,不仅要带着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彰显身份的墨归,还得带着跟孩子没什么两样的南烛?
步青衣愁眉苦脸长叹口气。
只是带他们二人倒没什么,关键是这趟行程还有三个人也会参与进来——柳潇忆,白月朗,还有雷云蔚。
这趟出行由雷云蔚的父亲负责护送任务,他这个处于学徒期的儿子一起同行可以理解;柳潇忆本不在同行的名单上,听闻步青衣被点名要求加入,她软磨硬泡非要跟着一起,而白月朗,自然是为了柳潇忆才跟着来的。
柳潇忆有一颗万分八卦的少女心,让她知道墨归和步青衣一起同行,只怕这一路的问题和揶揄会连成一串,没完没了。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的耳朵又要经受长时间的聒噪折磨了。
咚。
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步青衣一跳,她讶然抬头,只见铅华满脸怒容瞪圆眼睛,逐一从他们脸上扫过:“一个个的不是板着脸就是垂头丧气,还能不能行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心里都没点数吗?非逼我发火是不是?!”
“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啊?”步青衣两眼发蒙。
墨归捏了捏眉心苦笑道:“铅华不说我都忘了,明天是大年夜啊!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的确应该开开心心的,这副模样也难怪铅华生气。”
步青衣恍然大悟,却也有几分怅然。
对铅华来说,甚至是对墨归来说,大年夜应该是值得庆贺的节日吧?所以他们才这么重视,希望以最好的心态来度过这一天。
可是于她而言,并非如此。
“行了,明天才是大年夜,今天折腾什么?时辰不早了,都给我睡觉去。”秦川突然有了几分怒意,一声呵斥,撵着众人离开餐桌返回房间。
只是一转眼,本该回房休息的墨归却又跑到了秦川房中。
“大年夜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吗?青衣那副表情,秦伯你又故意岔开话题,搞得我很在意啊!”墨归倚在门前,双手抱肩,一副不达目的绝不走人的态度。
秦川示意他关上门,一连喝了两杯茶水方才低低启口:“阁主的生日,就是大年夜这天。”
墨归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不再那么自然了。
他知道,凡是与顾朝夕有关的记忆,都只会给步青衣带来痛苦。
步青衣自己何尝不明白呢?自打她听从柳潇忆的劝说接纳对墨归的感情后,一想起顾朝夕就会头痛失忆的情况消失了,但这并不代表与顾朝夕有关的那些经历带给她的痛苦也随之消失。
大年夜啊……
他的生日,她以前总是记得很清楚,一进入腊月就开始抓破脑袋想着要送他什么礼物。沾染着指尖血的草编帽子,绣得七扭八歪丑陋不堪的荷包,偷偷攒了大半年的钱才买来的碧玉挂坠……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顾朝夕就是她的天下,总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
可他从未道谢。
顾朝夕总说他讨厌过生日,那会让他想起时间让他又老了一岁,差距也越来越大。步青衣彼时并不明白他所谓的差距是什么,几次询问,他却以沉默作答。
后来,她便不再送他生日礼物了,只在大年夜的晚上独自离开饮酒庆贺的兄弟们,孤身一人来到他房间,手中拎着酒坛,陪他喝这一年最后一顿,也是来年的第一顿酒。
这样的习惯持续了四年。
最后一次陪他喝酒时,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逐渐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也慢慢发觉二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变化。平日里她会不着痕迹躲避顾朝夕,可这一天毕竟是他的生日,她不希望他一个人寂寞地度过,所以又和往年一样拎着酒跑到他的房间,打算和他一起度过这一年的尾巴。
那次,顾朝夕罕见地喝醉了。
他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席地而坐靠在步青衣的肩上,唠叨着打理乱雪阁有多么不容易。步青衣听着他的话,时而大笑,时而叹息,觉得这一年的大年夜真好,竟然能见到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他。
也不知是酒太香,还是心情太好,步青衣在顾朝夕的唠叨声中迷迷糊糊睡去。
直至被一股奇妙的感觉惊醒。
顾朝夕仍然靠在她的身边,头颅埋在她耳侧,温热柔软的感觉带着些许湿润,从她的耳垂一直滑落到颈间。
步青衣猛然清醒过来,她惊慌失措地推开顾朝夕,狼狈地向后爬去,而后不顾他的挽留,扭头冲向门口。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裹挟着酒气与热气的身子贴了上来,有着修长手指的手掌将房门重新关上,另有一只修长的手臂将她卷入身后坚实怀抱里。
时至今日,步青衣仍然记不起那时顾朝夕说了些什么,前所未有的慌乱让她像是个软弱的孩子,只会用手掌不停的拍打门板,尽是徒劳。
谁不知道他喜欢她?谁会忘记他是一阁之主?又有谁会为了她,而去触怒一条冰冷的蛟龙?
步青衣挣不开他的怀抱,反被他翻过身子压在门板上,胸口沉重得无法呼吸。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也记不得时间流逝了多久,茫然失神还是被院落外不停寻找她的南烛的喊声终结的。
顾朝夕一时的冲动也终于在这一刻画上句点。
他放开她,将她推出门外,把自己困在房间里,一直到三日之后。
步青衣再见到他的时候,顾朝夕像是忘记了那晚发生过的事情,一言一行任何平日里别无二样。
可是步青衣明白,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为此,她甚至有些暗暗恨他,一直闹脾气对他冷脸相待。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的三个月后,他亲手将她送入冰棺之中,把活下去的希望,以及独留世间的痛苦,全部都给了她。 腹黑世子,你又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