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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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王朝地域辽阔,各地气候差异极大。都城的夏天虽然算不上最热,可是娇生惯养的权贵们依然无法忍受,冰块自然而然成了夏季消暑必不可少的用品,皇宫内的消耗量更是巨大。
冬天是制造冰块的重要季节,为了能够及时满足各个宫殿的需求,运送时必须考虑就近选择,因此皇宫内建造大大小小的冰窖总计三十余个,零散分布在宫中各处。景灵宫曾经作为许多重要朝臣们聚集公办的重要场所,附近自然也有冰窖,虽说占地不大,却极其适合作为惩罚下人们的场所。
步青衣在四个学宫管事的“护送”下来到冰窖外,打开地面上的窖门,向下走了足有二十余级台阶才算真正进入冰窖。冰窖之内并没有储存的冰块,却还是格外潮湿阴冷,四个学宫管事冷得直打哆嗦,步青衣却像没事人一样,脸色依旧红润。
“你们先上去吧,这里太冷了。我在下面检查一下,一会儿上去找你们。”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学宫管事对另外三人道。
那三人忙不迭离开,留下的学宫管事松了口气,回身朝步青衣深深一鞠躬,激动道:“下官谭喜平,曾蒙林老神医救命之恩。得知林老神医家中遭遇变故,林家千金被郡主搭救,下官一直想找机会报答郡主,所以不管郡主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下官,下官一定努力办到!”
步青衣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救下铅华,福报竟然一直延续到现在。
这四个学宫管事要轮流守在冰窖外,直到朱昌洋对她的惩罚结束,期间若有任何闪失,这四人也要承担相对应的责任和惩罚。步青衣稍作思索,而后对谭喜平道:“谭管事身上可有带碎银?”
谭喜平直接扯下腰间的银带老老实实地给步青衣:“下官平日里不怎么用钱,身上带的也不多,郡主看这些可够用?”
“不需要这么多,有一块就够了,大小无所谓。”不经意从钱袋中拿出一块较大的碎银,又将钱袋还给谭喜平,“此外还有件事,请谭管事务必按我说的去做。”
步青衣在谭喜平耳边一阵低语,谭喜平露出茫然不解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过多追问,步青衣交待的他一一记在心中,一脸若无其事离开冰窖。
“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那丫头不会在里面搞什么幺蛾子吧?”管事之一朝冰窖门口方向努了努嘴。
“什么问题都没有,她看起来还挺老实的。”谭喜平故作漫不经心道,“对了,我刚才想起来,我媳妇说她有些不舒服,让我早些回去带她去医馆看看,所以……”
“想窜个岗是吧?”三个管事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齐齐看向谭喜平,做了个拈铜板的动作,“有点小酒小肉打发时间,替你顶一班岗也不是问题。”
谭喜平苦笑着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丢过去:“你们三个分分吧,就当我请酒了。”
得了银子,那三人便不再纠缠喜平,谭喜平原路返回景灵宫向朱昌洋告了个假,急急忙忙离开皇宫,前前后后花了约有两刻钟的时间。
步青衣百无聊赖地在冰窖中打坐冥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她轻手轻脚走到冰窖门口,小心翼翼将窖门推开一条缝隙。
在门口看守的学宫管事只有两个,另一人想来是去监所找宦官买酒了。那二人正背对冰窖闲聊,并没有注意到地面的窖门露出一条缝隙。步青衣掏出从谭喜平那里借来的碎银,放置在中指上,瞄准远处的假山用力弹出。
碎银弹出的速度飞快,两个学宫管事根本没有看见,直到碎银撞击在假山石上发出响声,二人才循着声音向那边望去。
阳光照映在碎银上反射出柔和光泽,映在二人眼中瞬间变成了一顿好酒好饭,或者一夜春楼小曲儿,又或者绰约佳人的开心一笑。不约而同地,二人面带喜色朝着假山方向奔去,对奉命看守的身后之地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冰窖距离假山并不远,两个学宫管事快步跑到假山前捡起碎银再返回冰窖前,所用时间仅够说上两三句话。二人返回之后到时看了一眼冰窖门,与先前相比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没有下去查看,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么短暂的时间想要从冰窖出来并逃到他们的视线之外,根本不可能。
他们的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只不过受狭窄眼界所限,并不知道轻功高强之人可以转瞬来去罢了。
此时的步青衣已经距离冰窖很远,她选择了平时人烟极其稀少的小道行走,防止与人撞上被认出身份。幸运的是,前两天柳潇忆时常带她在宫中散步,大致路线她都了然于心,尽管中间有两次走错了路,及时回头倒也没浪费太多时间。
及至步青衣赶回客栈,距离房门关闭还有半个时辰之久。
“他人呢?”一见到满脸欣喜的铅华,步青衣急急问道。
“墨公子吗?他已经走了呀!”铅华又喜又急,指着南方催促道,“他们约好在南门会合,日落前出发,这会儿应该在去南门的路上呢!你快去,现在追还来得及!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
“你别推我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步青衣一边抱怨一边往外走,冷不防后面一个竹制的筷笼飞来,不偏不倚打在她脑后。
与之一起飞来的,还有铅华的怒吼。
“说谁太监呢?不把人给我追回来,今晚我就让你变太监!”
周围路人惊讶的目光中,哭笑不得的步青衣解开拴在门外的马,跃上马身扬长而去。
天色渐暗,坊间的小生意小买卖都开始张罗准备,路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步青衣努力控制着马匹躲避行人,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向南门疾驰。
一旦墨归离开,城门关闭,她就没有机会了。
南城门附近没有商铺,相较其他几处城门而言算是荒凉,一条明渠从门前横贯而过。度过明渠必须通过正对南门的拱桥,平日里乱雪阁的子弟们接头碰面经常选择在拱桥旁,想来墨归他们的约定之处也是在这里。
转过最后一处转弯,步青衣的目光立刻锁定拱桥,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跳蓦地加快。
来得及,他还没有走。
他还在。
步青衣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是喜悦还是紧张,原本准备好的话突然都忘光了,她只想快一些赶到墨归身边,哪怕只快一步,只快弹指一挥间。
夕阳西下,暮鼓响起。
城门前的士兵开始大声吆喝,敦促出城的进程的加快速度,墨归等人也纷纷骑上马匹准备出发。这时的步青衣距离拱桥还有百丈远,她焦急得头脑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有高声喊墨归的名字。
原本急速的心跳更加激烈,到极致时,竟像是停止了跳动一般,又好像连呼吸也暂停了。
步青衣的眼眸中,脑海里,只剩下墨归那道有些萧索的背影。
等等我。
最后一次。
步青衣的马术并不如何出色,然而最后的百丈距离,她俨然如同技艺精湛的骑手,硬是让那匹普通的马跑出了良驹的速度。
终于,在墨归等人骑马走上拱桥的时候,她将距离缩短到了十丈远。
那道熟悉的背影仿佛触手可及了。
“姓墨的,你给我——”
轰——
步青衣使尽全力终于喊出声,可是她的呼唤并没能传递到墨归耳中,就在她满怀希望开口的一瞬间,一声巨响将他的声音彻底淹没。
火光,烟尘。
自拱桥上骤起,引得周围一阵惊恐尖叫。
马被那巨大的响声吓得止住前进步伐,步青衣也忘记了催促,她坐在马上愣愣地看着前方,看着那一团将墨归身影包裹的烈焰和浓烟,一时间难以确定眼前所见是否真实。
“火药!是火药炸了!”
“桥上的人呢?刚才我看好多人在桥上呀!”
“桥都炸塌了,人就算没被炸死,那也掉进水渠里淹死了!”
百姓渐渐围拢上来,纷纷望着突然发生灾祸的拱桥七嘴八舌讨论。如此巨大的灾难面前,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骑马的女子,她是惊恐也好,是呆愣也罢,又或者是绝望或者什么其他表情,无关的人谁会在意呢?
直至从南门冲过来的士兵们开始扑火,七手八脚拉出几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步青衣才从巨大的震惊中苏醒过来。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无法发出声音;她忘记了最简单的下马动作,直接从马背上摔到地面,沾染满身的尘土;她不顾周围百姓的阻拦,脚步踉跄冲向发出噼里啪啦爆响的火光。
墨归呢?
他去哪儿了?
说好要守护她一生,他不准备履行他的诺言了吗?
不会的,他那么聪明,那么强悍,他还肩负着为顾朝夕复仇的使命,怎么可能死在这种荒唐的灾难之中?
他一定……
火光近在咫尺,脸颊滚烫,双目刺痛,眉毛与发丝传来阵阵焦糊的味道。
三个士兵拼尽全力将步青衣牵制住,这才阻止了她即将迈入火中的步伐。然而步青衣的目光仍然死死盯着一片狼藉的拱桥,她目中所见,除了断裂的桥体外,就只有分不清究竟是人是马血肉模糊的肉块,又或者烧焦的衣衫,以及一把卷曲的剑。
她知道的,她还记得,那把剑一直藏在墨归腰间,是他最趁手,也是最喜欢的兵器。
剑的旁边,则是一截烧焦的断臂。
四肢百骸的力量仿佛都被大火烧去,步青衣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面。
他……她终是如顾朝夕一样,弃她而去了吗? 腹黑世子,你又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