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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这么说，纯粹是给林暮暮壮胆。林暮暮恨不得立刻喝下一坛酒，趁着酒意去把一些话说明了。
最终还是要面对的，林暮暮深呼吸后，推门而入。
柴乐智正背对着她，拿着酒杯，望着窗纱发呆。
今晚的月亮不错，没有开窗，仍然能感觉到，有温柔的月光渗过窗纱，细细的，柔柔的，洒落在柴乐智的身上，描绘着他的轮廓，画出他的孤独和冷清，衬着他的忧伤和无奈。
“柴公子……”林暮暮觉得现在还这样称呼他有些无情，便改了口：“柴乐智……”
柴乐智没有应她，也没有转身，他只是晃了一下酒杯，然后，强做镇定的，假装，他不在乎她的到来。
“那个……你……还好吧……”林暮暮拼命的咽着口水，她觉得喉咙好干，说不出话来，但房间又太安静，不说话很难堪。她只能有话没话的找话说，问候之后见没有动静，便上前走到他身后，伸出根手指头，轻轻的戳了他的背一下，小声问道：“你在干嘛？”
分明看见他在喝酒，还问，柴乐智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轻轻的，林暮暮没有发觉。
“对不起……柴乐智，你知道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林暮暮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应该非常真诚的道歉，不管有没有用，至少也应该感谢柴乐智这五年来的照顾。可是，她跟墨渊时间长了，根本不会说客套话，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要她说客套话，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再说，柴乐智也宠她的。她知道，柴乐智根本不想听这些客套话，但柴乐智想要的，她又给不了。
林暮暮急得眼珠子乱转，看到桌上还有一个酒杯，便走了过去，倒了一杯清酒，正准备一饮而尽时，一只大手，将那酒杯抢了过去。
“知道自己快要当娘了，还喝酒！”柴乐智的语气重了点，林暮暮却笑得很明媚。
柴乐智还在发火：“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有营养的一样不吃，跟谁学坏了，在这里喝酒！”
林暮暮嘟起嘴，委屈的说：“跟你学的……是你喝酒，我才跟着学的。师傅……”
“师傅怎么了？”柴乐智见林暮暮停了一下，追问她：“说啊！”
“师傅喝茶，我喝药，只有你喝酒……所以是跟你学的！”林暮暮壮着胆子说，她见柴乐智展颜一笑，这才敢笑。
林暮暮本来就是个打蛇蛇上棍的娃，见柴乐智的脸绷得不像刚才那样紧，便蹬鼻子上脸的拉着柴乐智要他坐下来好好说话。
柴乐智也没僵持，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来，他将林暮暮手里的那杯酒拿了过来，一口喝光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
林暮暮见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尴尬的咳嗽两声之后，正在编排着腹稿，想着先说什么后说什么，重点是什么，又怎么避就重轻，越想越复杂，想到最后，突然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必来道谢，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柴乐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把林暮暮觉得有可能该说的东西，全都堵了回去。
林暮暮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你也不必愧疚，什么生意都能做，只是感情，没有办法衡量。”
林暮暮的头，垂得更低。
柴乐智站起身，拿来一个画卷轴，推到了林暮暮的眼皮子底下。
林暮暮展开一看，原来，是圣旨。上面写了一堆的废话，林暮暮只看到一句，朝廷愿意把榷茶权交给柴家。
“假如你还是觉得愧疚，这东西，或许能令你好受点。”柴乐智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你们回来之前，从宫里送出来的。你师傅，在治皇后的时候，只向她提了这一个要求。如今，皇后无恙，皇上的病情稳定，渐有好转，皇后感恩，就立刻下了这道圣旨。”
林暮暮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真正的废话。
她如果坚持说感谢，柴乐智会拿圣旨来说话。如果她还是觉得愧疚，柴乐智依然会拿圣旨说话。但要她假装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有圣旨就好，林暮暮又过不了自己这关。她无法把这五年看成一场交易，她知道，柴乐智也做不到。
圣旨，只不过是柴乐智用来安慰她的道具。
林暮暮用一根手指头，将世人敬仰的圣旨，拨来拨去，无聊的玩弄着。
“还记得我柴家的先人柴渊吗？”柴乐智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小声说道：“知道我每次看到那幅画时，是什么想法吗？”
林暮暮摇头。
“我一直很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支撑了她的一生。我曾经在心底嘲笑过她，虽然她是我柴家先人，但我觉得她很傻。不但傻，还特别的笨。世间的爱，至于让她如此付出吗？”柴乐智轻蔑的笑，他在笑话柴渊，也在笑话自己：“原来，是我傻，我不懂，才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林暮暮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说话。她无话可话。
柴乐智又拿出一样东西，林暮暮一看，竟是那个国都名门闺秀的名单。
“你说说看，我柴乐智，配得上她们吗？”柴乐智醉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自信了。
林暮暮从未听他说过喜欢上哪家女孩，更没有听他说过要娶谁。现在，他突然的拿出这个提亲名单来，还问他能不能配上她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林暮暮一定会以为，是别人戴了柴乐智的人皮面具来蒙她。
林暮暮陪着笑脸，伸手想把那名单拿走。柴乐智一把按住，他的手掌，按在林暮暮的手背上。
林暮暮尴尬的想抽出来，但柴乐智按得太用力，她根本拿不出来。林暮暮别扭的看着他，柴乐智淡淡一笑，突然，说道：“这东西，用酒配，味道应该不错。”
说完，柴乐智头一仰，一颗药丸和着烈酒，全都咽了进去。
林暮暮的泪，潸然落下。
她分明看见，柴乐智吃下去的，是被扔在草丛再也找不到的那颗忘情。 仙尊大人宠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