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冒而已嘛?有没有发烧?吃药了吗?是不是衣服太单薄,受了寒,或者有半夜、凌晨出门的习惯。”师父又问。
“我妈妈很注意保养的,夏天都穿长袖,更别说冬天了,不是大太阳几乎都不出门,也有去大夫那里开方子,按时吃药。
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的脾气和记性也变得很差,丢三落四的,我们都觉得她病得古怪,怕她撞邪了,也有去神婆那里问过,可是神婆说没有附体什么的,我们就更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样听起来倒像是”师父沉思着。
“是什么?”女孩睁着眼睛,屁股都要离开座椅了。
“嗯不是我信口开河啊,这样像是更年期综合症加气血不足,需要找一位良医把一把脉,开个好方子,彻底调理一下,我们只是江湖术士,恐怕是帮不上忙了。”师父说。
“啊,这样啊”女孩有点失落。
我在旁边忍了半天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这第一位客人也太大惊小怪了。
她又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谢走了,走之前,她想把包子还给我们,我们没要,她又想把身上唯一的一块钱给我们,我们当然也没有要,她又道了两声谢,才慢慢走了,走出去没多久,她喊了一声“妈妈”,走过去扶住了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没看清楚,因为市集上人太多了,不过能有这么个女儿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你们这里测卦准吗?我有一只鸡走丢了,能不能帮我算一算?”一对夫妇走来问道。
“一只鸡才一块多钱,测一卦要三块钱,这能划算吗?你们还不如再仔细找找,或者再买一只。”师父说。
“这只鸡不一样,跟我们是有感情的,我们都养了五六年了。”
我跟师父面面相觑,见过跟猫啊狗啊有感情的,还真没见过跟鸡有感情的。
不过既然他们要测,也不是不可以,师父马上起了卦,卦中显示,那只鸡已经在西北方向死了,师父本怕他们伤心,可是不说实话也不行,师父想了会儿,说道:“嗯…在跟你们说结果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们。”
“你尽管说吧。”
“首先啊,如果我告诉你们,它已经死了,你们会不会伤心?然后我又告诉你们,它归西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另外再买一只取代它的位置?最后,万一它已经被另外的人给宰了,再也回不来,你们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这三句话好像都没什么区别,只是词语换了而已,不过倒是挺委婉的。
这回沉默的人轮到了这对夫妻,女的在愣了半天之后说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说,它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师父一脸沉痛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谢谢啊。”他们付了三块钱走了。
“能对一只鸡这么上心,也是很难得啊。”师父望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说道。
过了一会儿,女孩又回来了,说道:“这回真的要劳烦师父您了,我家房梁上突然多出了一只鸡的尸体,羽毛还挺漂亮的,像是刚死不久,我奶奶说,那是有人在故意败坏我家的风水!”
“铁柱,快去把那个谁叫回来,应该就是他们家的了。”师父马上对我说道。
“遵命!”我赶紧跑出去,但是要找到他们可不太容易,市集上人挤人的,我一进了人群就被人群给淹没了。
前面是人,后面也是人,男女老少都有,唯独没有那对夫妇。
“卖烧饼啦,一毛钱三个~”
“白菜啊新鲜的白菜,不好吃不要钱。”
“皮鞋大甩卖,中高档皮鞋厂家让利!”
我本想扯着嗓子喊一声的,可到处都是吆喝声,我就算是喊了,怕是也会被这些铺天盖地的声音比下去。
忽然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子慢悠悠地从我身边经过,她穿的跟熊一样,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还戴着帽子跟口罩,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我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她的自行车我倒是挺满意的,看着像是大牌子的。
“姑娘,等一下!”我追到她的身边说。
“干嘛?”她没有停下来,两只脚依然蹬着,我只能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那个”我忽然觉得她的声音有点儿熟悉,姿态也有点儿熟悉,可具体是谁又想不起来,总感觉像是尘封在记忆里面一个很久了的人,被灰尘给蒙住了样子,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我想这么多,于是我接着往下说说道:“能不能把你的自行车借我用用,我找两个人,很重要的。”
“不行,我是出来买图画书的,赶着回去上课用,学生还在等我呢。”她说。
“真的急用,我向你买还不行吗?”
“你出多少钱?”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认真看着我问道。
“呃我身上只有五毛钱,不过我师父身上有钱啊。”
此时不坑师父更待何时?反正我说的也没错,钱确实是在他口袋里。
“切,你是个大骗子!我不信你的。”她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咬着嘴唇的,还带着一点奶音,那种感觉更让我觉得熟悉了,一个名字好像就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可是始终差了一点,就是喊不出来。
“啊!”她控制车子的手抖了起来,原来是刚才顾着跟我说话,没注意看前面,迎头要撞上一根电线杆了,并且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就是一秒钟之间的事情。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脑抽了还是干嘛,心里一急,使用法术什么的都忘记了,傻乎乎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下来。
“噗!”她的自行车前轱辘结结实实撞在我的肚子上,一阵剧痛扩散在我全身,我差点就要对着她磕头了。
“你傻啊你。”她的眼睛大大的,特别清澈,从自行车上下来问我。
她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滴滴!——”一辆小巴士从我身边经过,车窗前正好就是那对夫妇。
他们已经上车了,那肯定就是要回家去了,我赶紧从地上捡起自行车,忍着疼痛追了上去。
“等一下啊!”我朝他们喊,但是他们没听见。
一定要把车子给拦下来,我心想,于是蹬地更猛,不然怎么能赶在这辆车前面。 暗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