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鬼犹如蚂蚁聚在一起,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凝结成了一片淡黑色的薄雾,跟连绵不绝的雨结合着,笼罩着大半片村庄,我一走进他们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窖里,冻的我全身酸爽。
说是鬼好像也不太像鬼,因为他们是有实体的,但也不是僵尸,我印象里的僵尸可没有这么狼狈,如果真要我形容,大概就是诈尸阿福的升级版吧。
好像是发现了我的突然闯入,他们不再集中在师父身边,而是停下脚步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动作缓慢凝重,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然我怕我会当场吐出来。
这些天经历的诡异事件让我的胆子已经变得比以前大多了,什么在水里泡烂的阿福啦,从人嘴中钻出来的女婴啦,尸猫啦,不过像这么多鬼,而且还是长的十分恶心的鬼聚在一起,我还是头一回见。
“啊——”一只离我最近的鬼挪近了一步,他全身都是带血的泥土,十指破损不堪,脑袋上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洞,我都可以看见里面大脑的回路还有一些小石头,他也许是想要像鬼片里面的鬼一样伸出舌头吓唬我,不过他的舌头不够长,而且一伸出来就直接掉在了地上,被他自己的脚给碾烂了。
有一只鬼吸引了我的注意,她穿着一件千疮百孔的花衬衣,身上血肉模糊,两边手臂几乎只剩下了白骨,脖子上空空如也,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的脑袋并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稳稳的安放在敞开的肚皮里面,跟肠子挤在一快,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好像这种身体上的错位让她觉得十分满意。
在她的旁边的那个鬼魂,我简直说不上来他到底该算作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长着两个脑袋,但是手脚只有四只,像是两个人受到外面的撞击,被强行压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脑袋看向了师父,另外一个看向了我,一只脚向往我这儿走,一只脚想往那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摔断了一截手臂。
我稍微挪了一下视线,把他们全都扫了一遍,各种奇形怪状的人都有,我敢说,他们的出现把我以往将近二十年的世界观都给颠覆了,数十年之后我也许会在喝酒聊天时面带笑容的说起他们,不过现在我可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
这些“人”分成了两拨,分别向我和师父围攻,我的嘴里忽然有了一丝腥甜味儿,原来我下意识地咬嘴唇咬出了血。
“拼了!”我双手紧握暗想道。
那只穿着花衬衣的”人”忽然高高跃起,跳到了我的眼前,脑袋从肚皮里滚了出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脚踝,两只手往我的脖子上掐着,我的脖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好像直接就就断了。
幸好我的手还能自由活动,于是在她的手上贴上了一道符纸,符纸是已经开了光的,不念咒语也能产生效果,她逃也似的躲开,可是还没有等我松一口气,更多的人就朝我一拥而上,身上的腐臭味愈发浓烈,我肚子里一阵翻腾,吐在了执着于我脚踝的那个孤零零的脑袋上,我也顾不上恶心不恶心了,拿起那颗脑袋砸向他们,他们只是稍微躲了躲,又朝我冲来,其中一只手臂奇长,已经呼上了我的头发,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
“铁柱!”师父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用上清咒先封住他们的动作!可以拖拖时间。”
上清咒是道家咒法中最简单易学又有效的咒语,只是威力不太强,这么多天我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我咽了口唾沫,开始专心念了起来,他们全都呆在了原地,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不再往前进。
“嘿嘿,你们不是很牛吗?来打我啊。”这回我得意了起来。
我仔细看了看那只手臂奇长的玩意儿,发现他的手臂之所以有这么长,完全是因为他把另外一边手臂拆了下来,跟这边的拼在一起。
“哈哈,你到底挺有创意的,死了还这么聪明。”我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折断,在他的脑袋上敲打了起来,他的耳朵和嘴巴里,泥水不断的流出来。
“还有你。”我看向那边那个意见不一致的玩意儿,他们好像因为究竟是该先对付我还是该先对付师父而打起来了,左边的手捶着右边的肚子,右边的脚踢着左边的膝盖,简直滑稽死了。
“既然都在同一个身体里了,能不能友好一点?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去山脚下一个人慢慢玩儿吧。”说着,我把他踢了下去,很久之后下面才传来一声响声。
我望着山脚下拍了拍手,心里得意的很,毕竟是翻身做了主人嘛,不过玩归玩,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营救师父,转了个身,只见花衬衣两只手捧着他被我吐过的头,凑在我的鼻尖前面,轻轻“呸”了我一口。
“救命啊!师父!”我一跃三尺高,直接蹦到了树上,抱着树枝大喊着,那些玩意儿好像是不会爬树,一下子上不来,只能在下面看着,来回的转悠,不过没有多久,他们就开始集体啃树,想要把我抱着的这棵树直接啃倒。
“救命啊,师父,救命啊!”我继续大喊着。
“早告诉你只是拖延时间用的,耽误这么久,活该你倒霉!”师父说。
站在树上唯一的好处是视线不受遮挡,我看见师父原来就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对付着三只看起来更厉害一些的玩意儿,他们的眼睛是猩红色的,周围旋转着一阵风,陈老道则在另外一边的山头临时搭起了一个小法坛作法帮忙。
“轰——”三只其中的一只在师父道道符纸之下直接化成了烟雾,另外两只也渐渐落了下风,其他那些渣渣更是不用说了,只要一靠近师父,灰飞烟灭那也就是一秒钟左右的事情。 暗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