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走了,陈姨娘呆呆的望着门口,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香舍在门口早已经听到陈姨娘和孙绍祖的对话,当看到孙绍祖走了后,听得陈姨娘在屋里哭起来,这才敢进屋来。香舍站在陈姨娘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老爷从前一句重话没给过姨娘,今天一说就是说到了陈姨娘的忌讳,陈姨娘还不气死了。
陈姨娘哭了会子,慢慢收住了抽泣。香舍这才捧过茶来给陈姨娘,劝起来“姨娘,依奴婢看,还是应该顺着老爷。”
陈姨娘一掌把茶杯打翻在地,吼起来“又是顺着他,顺着他,我这辈子都注定要这样过么?”
“姨娘,老爷是您的天啊。”
陈姨娘咬着帕子,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为什么事事都是夫人,为什么我不能成为那个做主的人呢?”
“姨娘,您今儿不该把老爷逼急了,您该恭顺些,您可记得那句话——守得云开见月明。”
陈姨娘愣了愣,是啊,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自己能守得住,好好的守着,也许有一天,老爷身边坐的就是自己呢。
香舍见陈姨娘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姨娘该改改性子了,不能总是忍不住,看看姜姨娘,以这么多年您对她的了解,她会不恨夫人么?但是,谁能看出来她和夫人做对呢。还有,每次只要姨娘和老爷怄气,老爷都会去姜姨娘那里。您没想过么?老爷为什么去姜姨娘那里呢,还不是因为姜姨娘面儿上平和嘛。”
陈姨娘不再说话,细细的想着香舍的话,确实有道理,每每和老爷闹过后,都是便宜了姜姨娘,让她坐收渔翁之利。陈姨娘咬咬牙。
“姨娘,我看您该向夫人说此事。夫人也该给您一二分面子罢,您到底是大姑娘的生身的娘啊。就算是到时候夫人不许了,您正好借着这个向老爷提啊,那时候也算是提得名正言顺的,不像今天这样冒冒然。”
陈姨娘点点头,赞许的看向香舍“你倒是个有韬略的丫头,难怪当年我娘把你放在我身边呢,看来我娘没看错了你啊。”
香舍笑了下“看姨娘说的。”
迎春正在和绣橘几个选花样子做被罩,泽兰进来禀告说,陈姨娘来见夫人了。
迎春挑了下眉,她来做什么?看来是有什么事罢。
迎春让泽兰把陈姨娘让进来。
陈姨娘进来笑着给迎春施礼“夫人,我是有事特来请夫人的示下。”
迎春放下花样子“什么事?”
“是这样子,您看大姑娘也不小了,姨老太爷那边有个亲戚邵公子,孩子十七岁,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境好得不得了,我想这样的好人家,如果我们不早早定下来,只怕这好事就没了。夫人看,是不是把大姑娘的婚事给定下来呢?”
迎春看着陈姨娘,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姑娘今年才八岁罢,现在定亲早了些罢?”
陈姨娘笑起来“夫人,这定得早些呢,正好定个良配,晚了这样合配的好人家哪里找去。”
“这个邵公子是走科考么?”
陈姨娘愣了愣,又笑道“那倒不是,听得说,是跟着父亲一起学习打理生意。”
迎春笑了笑,摇了摇头“陈姨娘,我看这门亲事不好。”
陈姨娘脸上的笑消失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迎春。
迎春继续说道“你细想想,如果真是良配,为什么到了十七岁还没定亲。我们大姑娘才八岁,保不准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现在定了亲,是不是太早了些。还有,咱们家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些门脸儿的人家,而这样经商的门户和我们并不相当。如果这个孩子走科考,似乎还好些,但是他又去经商,我想就算是老爷也未必会同意。”
陈姨娘冷着脸子答道“老爷让我来禀告夫人,老爷自也是同意的,到夫人这里,只是想请夫人出头就好。而且我想,这样子的富甲一方的人家配我们家也不能算低罢。夫人,这是大姑娘的一辈子大事,我想夫人不该有私心罢。”
迎春一听陈姨娘这样说,柳眉倒竖“你此话怎么讲,你以为我是不想让大姑娘嫁得好么?但是,陈姨娘可要想仔细了,大姑娘的幸福重要,还是其他重要。就算是富可敌国,人品不好,岂不是耽误了大姑娘的一辈子么?你让大姑娘后半生怎样生活?”
“大姑娘只是一个庶女,这样的人家不找,还要找什么样的人家?”
迎春站起身来,怒视陈姨娘“庶女怎么了?庶女就该被人唾弃么?庶女就不该选个好的夫婿了么?”
陈姨娘也站起身来,冷笑道“夫人也是庶女,自然会这样说。不过,其他什么事我都可以让着夫人,唯这件事,我不能依夫人。夫人对我有误会也罢了,但是夫人不该连同大姑娘都恨上罢。”
迎春见陈姨娘越说越不像话,冷哼一声“陈姨娘,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在不知道邵公子人品前,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如果老爷也同意此亲事,让老爷来和我说。还有,如果你再有不敬之处,你不要怪我罚你去祖先堂。绣橘,送陈姨娘出去。”
陈姨娘气得满脸通红,对着迎春蹲了一下,算是了告辞就走了。
陈姨娘走后,绣橘劝起了迎春“夫人,既然陈姨娘说好,您又何必去得罪了她呢。”
迎春摇了摇头“绣橘,如今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嫁人家,嫁了户好人家,后半生有所依靠,生活也美满。如果所选不良,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你可想过?”
迎春并没说下去,她刚才想要说,难道还想雨凌像自己一样落得这样的下场么?
绣橘点点头,又犹豫着道“可是,您这样子做,陈姨娘都不领情,大姑娘会懂得您的好意么?”
迎春轻轻一笑“大姑娘并非陈姨娘那样糊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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