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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灯火需要保护他,而且为此付出了不少,君言却没有报答什么,他觉得自己是有负于他人。
“不用太在意啦,比起以前,这任务算是轻松了。”
也不知道叙灯火这是不是安慰。
无论如何,君言都认为自己可能要待对方好一些,否则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嗯,别看他整天板着脸,对于熟人他的态度往往都会缓和许多。
有时候君言也搞不清楚原因。
大概是因为丧失了父母,也看惯了亲戚们的冷眼──只有他二叔愿意帮他──所以心里渐渐筑起了一堵墙也说不定。
其中,他对待黄端正、南宫绮罗,以及对待叙灯火的态度就其实有很大的不同。他面对叙灯火时,往往都比较冷淡。
“……”
但是君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在考虑自己的隐私和生活时,却没有考虑到一名勉力替自己周旋,终于给了他虽然算不上是安稳,但至少还能维持的日常生活,也没有考虑她几次出手救了自己,自己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才算礼尚往来。
对方的人情──恩情或许已经重到他还不起了。
“喂,你有在听我说吗?”
突然,叙灯火的声音闯入君言的脑海里。
他定了定神看见了对方不知道何时绕到自己的前面,正退着来走,还伸手在他面前晃动了好几下。
君言刚才失神了。
那期间叙灯火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
“抱歉,刚才神游太虚了。”君言一本正经地说。
叙灯火噗地笑了出来,“什么神游太虚。”
她总算是笑了,君言也勾动嘴角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冲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还是比较适合笑。”
这可是君言的真心话了。
在他认识的女性里,就数刚认识没多久的叙灯火笑容最好看,充斥着一种在绝望之中看见了光明的感觉。
只是,待君言反应过来自己说出很容易引起误解的话时,一旁的叙灯火已经瞪大眼睛在看他了。那对蓝色的眸子里,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当我没说吧。”
君言有些尴尬起来,好不容易才扳起一张脸来。
出乎意料地,叙灯火没有挖苦他,她稍微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君言没有放过机会,立即就转移话题问: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来吧,让我听听是不是有什么甜言蜜语。”
他尽可能用上轻佻的语气,但是听起来却有些像是在念白一样,略显生硬。
“好out哦。”叙灯火撇了撇嘴巴,不屑地说,“什么甜言蜜语?你是哪里来的非主流吗?算我求你了,就算是现在的非主流也不会这样子说话了。”
迎着叙灯火轻蔑的视线,君言不禁郁闷。他本来只是想发挥一下他那不多的幽默感,搞活一下气氛的。可从这效果看来,他还是不适合这种工作。
叙灯火见到他一脸吃了瘪的表情,忍不住窃笑了几声,接连又是几句挖苦。君言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可是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发作的机会,声音突然沉下来,就说:
“我刚才说,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不是帮不帮忙的本身,而是挑灯者隐瞒起来,她口中所谓的另一个原因。”
“什么意思?”
回答前有几秒的迟疑,因为君言反应需时。
“她本来啊,可以提也不提。”叙灯火哼声说。
“那不是你问到了吗?”
“她可以不答。”叙灯火一度咬了咬唇,好像有些不服气,“她不答我也拿她没有办法,那时候我们可是虎口里的羊。这件事充满奇怪,恐怕那个所谓的另一原因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挑灯者说那是古典魔法师崇尚神秘,其他她也不差,而且她还多了一项叫作故弄玄虚。”
话语之间塞满了反感和不快,叙灯火想必很讨厌挑灯者。
君言隐隐有一个想法,就是叙灯火对于挑灯者的讨厌,不仅止于这一场晚膳的原因,她好像一开始就有些不喜欢对方。
他不敢肯定。
“你不喜欢她吧?”于是有此一问。
“嘿!”
叙灯火又是嗤笑,意味深远的视线扭转看过来。
“你的眼睛有时挺利的嘛!”
“利?”君言一时没懂。
“锐利。”
叙灯火解释了一句。
无论如何,她算是间接承认了讨厌挑灯者一事。
“你和她之前认识吗?”
“字面上的认识。”叙灯火的答案却显得草率。
不过也不是怪事,有些人就算没有接触过,仅凭一些情报和听闻就足以对一个人产生反感,但是叙灯火随即接上一句:
“因为她的称号里也带了个‘灯’字。”
“嗄?”
君言不知道自己听见什么,一脸茫然,叙灯火便又覆述了一次。
“就因为这个原因?”君言这次听清楚,也听明白了。
“你猜?”
叙灯火的回答等同于无。
君言直觉肯定不是如此,可是她似乎没有想要吐露真相的意思。他识趣地不问下去,只是叹息,但同时又想起一件自己感到好奇的事。
“你真是当我是蠢蛋来耍了──对了,你的名字真的叫叙灯火吗?”
姓很罕见,而且名字也有些奇怪,君言有些好奇那是不是真名。
“是真名。”叙灯火翻了翻白眼,静静地说,“虽然有伪装的必要,但名字没有什么必要,而且要是连名字都伪装过,那什么才是真的?”
她意外地有底线。
“──追忆那黑暗中的引路灯火。”
在说出有如诗句的这番话时,叙灯火脸上浮现着无奈和疲倦,又带着淡淡的响往。
“……这是你名字的意思吗?”君言试着问。
叙灯火点头,就算是这个动作也显得有气无力的。会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君言试着想,却又不明白她刚才表情上的响往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许,无法谈上不喜欢。
叙灯火一定是相当纠结──对于她的名字背后的意义。
“给我改名的人,希望我不要迷路,却没有给我指明道路。”
叙灯火略微躊躇片刻,最终还是小声地说。几分无奈、几分为难,也有几分不想辜负的感情依序掠过她的眼眸,勾勒出相当复杂的眼神。
君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差点忘记了眼前的少女比自己还要年轻。
嗯,还要年轻。
但她身上背负着的事物似乎比君言要重得多,也要多得多了。问题在于,君言就算想要替她分担,也是没有足够的能力。
如果他真的说出可以替对方分忧的话,无疑于是在信口开河和不自量力。
──他还活在对方的保护之下呢!
张卫的剑差点刺穿他的心脏,这一件事让他清晰地明白到自己是多么无力,处境也是多么的危险。
“好了,话题扯远了。”
面对君言的无言和思考,叙灯火连视线都未曾与他交会,便硬是把话题引导回正轨。
君言反问了一声:“嗯?”
叙灯火稍微抿住嘴巴,然后叹息般吁了一口气:
“挑灯者如果对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倒是一件喜事。但是,走丢的那一具人偶──她真的是走丢的吗?”
“你的意思是……”君言眸子一震,“那不是一场意外?”
在刚才,叙灯火问及拳姬之银是如何走失的时候,挑灯者只回应了简短而没有说服力的两个字──意外。
叙灯火一脸不高兴。
“刚才的洋房──挑灯者的住处可是守卫森严,不仅是各式的魔法陷阱,以及覆及整座洋房的结界,以及那些隐藏于暗处,除了‘刀枪剑棍’之外的人偶。”
“还有其他人偶?”
君言有些心惊。
一想到暗处躲起来一堆人偶,打从他踏足那座洋房开始,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他的汗毛便全都倒竖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轻浅。
“一屋子的人偶呢。”
叙灯火察觉到君言的不安,调笑着说。
君言立即紧闭嘴巴,不再说话,而旁边的少女却视若无睹地说了下去:
“那洋房里,我们能够的区域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挑灯者的工房,和那些重要的地方了。一具人偶是如何逃脱她掌控的?一般而言,对于自己的所有物,魔法师都会以各种方式加以控制。如此一想,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甚至有些unbelievable了。”
君言也觉得不可能,但是──
“凡事都会有个万一,如果真是意外呢?”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也不能确认这究竟是不是那个万一,可能性太低了。如果那具人偶真的不是走失,而是挑灯者故意放走的话,那么这可能会是一场陷阱或是有目的性的观察实验。我们要作最坏的打──”
“等等,你说观察实验是怎么一回事?”
君言又觉心里虚寒。
“很简单。”叙灯火失去了语气的起伏,“你有一件产品刚研究出来,你不会想要测试它的各项性能吗?再举一个例子,如果你研制出一个人工智能,你不用测试它的各种反应吗?在那些喜欢制作人造生命的炼金术师眼里,这其实是相当有意思的课题。”
“……”
君言又无话可说了。
他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低估了魔法师这种生物。
“残酷而扭曲,对吧?”
叙灯火难过地笑了,表情变得有些虚幻。
“但这就是魔法师─一群藏身于黑暗之中,驱使着奇迹和破坏之力的人。他们不惜一切、抛弃价值,只为求追寻自己心目中的唯一真理。”
──你也是一样吗?君言心中涌出想要如此询问的强烈冲动。
然而仅是看见叙灯火脸上带着些许悲伤,他就把话吞回了肚子之中。他觉得只要问了这句话,就会伤害到对方,他不想她再露出伤心的表情了。
“看起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幽幽叹息一声。
然后,他用带着同情的眼神望向叙灯火的侧面,温柔地说:
“真的……辛苦你了。”
叙灯火肩负抖了一抖,没有停下脚步。君言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改口说道:
“回家吧。”
不知道是否错觉,君言眼角的余光有一瞬间看见叙灯火露出了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容。
他们两人肩并肩,很快就融进了人潮之中。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