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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话,唐铭弈打心底里想要拂袖而去,但是,表现得如此不可理喻,说出这般狂悖的话,却不是艾铮岩这样从不显山露水者的作为,因此他还是打定主意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艾局长身为共和国官员,在寡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要四处宣扬,搞得外人特别皇党还以为,我国所谓民主共和,不过叶公好龙而已,这样的偏差,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艾铮岩冷冷一笑,给自己续了茶水,说道:“民众本就盲目和平庸,否则又怎么可能凸显英杰之出类拔萃?”
“你到底想怎样!有话就说,若是再要寡人去劝醒你这装睡之人,恐怕还是恕难奉陪了!”唐铭弈剑眉紧锁,厉声斥道。
“别急嘛!”艾铮岩看了看挂钟,边说边站起身来,“我哪里不知道,国务卿先生事务繁忙,一天到头马不停蹄。只不过,你也该了解,我是从不空耗光阴之人,既邀你前来,就不可能去浪费两人的时间。”言毕,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之后又转头对汉国公说道:“先生来看,艾某说的第一件趣事到了。”
虽不清楚妖僧葫芦里究竟有些什么玄机,心中的不安还是驱使唐铭弈快步走到了艾铮岩身边,“这是什么?”顺着调查局长的目光,他看到了一部马车。确切说,是一辆篷车。所谓篷车,与箱式马车最大的区别,便是能够遮盖全车的围栏和毡布,虽不如箱车那般可以一定程度上遮风挡雨,却物美价廉,客货兼用,因此备受平民欢迎。唐铭弈不用猜想便可推测,这辆蒙皮上沾满油污的车辆,十有八九是调查局执行秘密任务的载具,那么艾铮岩所谓的“趣事”,应该就是装在这肮脏的车里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先生请吧,我们下去看看。”艾铮岩面色轻松地笑道。
唐铭弈不敢搭话,他心想,调查局里看到的东西,断不是什么能让自己或外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但出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在陈秘书的带领下走向了一楼大厅。
没下楼梯,汉国公就已经透过映入视线中的正门一角看到了正忙着从篷车上搬运装载物的党部特工。打头的两人扛着一副担架,上面裹着一块已经被血迹沾污的白布,从大片还没有发黑的红色可以看出,受害者死亡的时间应当不久;而从身形判断,应是男性无疑。
“等一下。”陈秘书叫住了抬担架的特工,他看了一眼唐铭弈,见后者已经迈步走了下去,便一个疾走赶到了担架旁边。
虽然面部有些扭曲,但陈礼国掀开白布顶端的那一刻,唐铭弈还是认出了遇害者的身份:共和国教育部部长,他留在首都的亲信公孙永!“这是怎么回事!”他本能地跑上前去,拉着一名特工厉声询问。
特工看局长和秘书都在,自然不敢多说,只好将眼光转向两位上司。“就在先生和局长会面时,在下接到报告,”还是陈秘书在僵持不下时打破了沉默,“称宋河区一家茶楼发生枪击,十数名持枪暴徒闯入一间包房,将多人劫为人质,其中,极不幸之情况是,人质中的公孙永部长被歹徒击中数枪,警察赶到时已不治身亡。”
“大胆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下刺杀国府重臣!”没等唐铭弈开口,艾铮岩便高声怒斥。
“公孙永不过一介书生,是何人对他痛下毒手!”唐铭弈这下完全明白了过来,这根本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勒索案,即便艾铮岩和他的调查局热衷于这种能给自己带来不菲收入的“生意”,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也更多是出于政治考虑。
“国务卿先生放心,艾某知道,公孙部长于你私交甚好,刺杀国府高官也不是寻常案件。”艾铮岩赶忙劝慰道,“既然已经移交调查局,我们一定负责到底,给先生和公孙部长一家满意的交代!”他转向陈秘书,命令道:“全城戒备,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劫匪,救回人质!”
呵呵,这本就是你们自导自演的阴谋和闹剧,当然找得到。面对最信赖的部下和好友竟如杀鸡屠狗般被这些人杀害,唐铭弈除了悲愤,心中似乎只剩下苦笑。“那寡人就拭目以待了。”
“国务卿先生,不着急,还有一出戏要等你赏光呢!”艾铮岩见唐铭弈要走,便叫住了他,“再说了,你我还有正事未完,怎好就此离去呢?”
“你还有什么事!”国务卿显得十分不耐烦。
“稍安勿躁,随我来便是。”妖僧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无可奈何,唐铭弈只好忍住心中的怒火,看着调查局这一帮人继续他们的表演。依旧是陈秘书带路,他引着两人出了大门,转向了大院里一处被铁栏围住的空地。汉国公认得出,这里原先是由禁军所有,但委托内务府管理的御马苑。原先皇帝在时,这里少说也养有各地采购来的良马百余匹,专供皇室乘骑或拖曳马车;共和革命后,为显示勤俭务实之新风,除部分分给尚在的宗室外,多数马匹被共和政府借拍卖之名低价转给了各路新贵。
走近御马苑,唐铭弈惊奇地发现,这里非但没有被废弃或是改建,反倒颇有些热闹吵杂,一如往日良马齐聚,人来人往般繁忙。“这是何地?”他不由得开口问走在前面的陈礼国。
“先生难道不认得,这里是原先的御马场啊!”陈秘书颇有些明知故问般回答,“只不过,现在调查局将这里改成了校场。除了练兵之外,有时候也根据需要改作他用。”
“这个…如何解释。”唐铭弈问道。
艾铮岩接过话头来,说道:“国府特许,我局有独立之审判执法权,经我局判处死刑的犯人,都是罪大恶极,务必尽快清除的,因此不便押赴郊外刑场,都是在此地处决。”
“此事寡人倒是略有听闻,”唐铭弈听罢,心中竟一阵紧张,他们到底抓住了何人,“想必,局长所说的'好戏',正是在此吧?杀伐毕竟是不详之事,先生是因何觉得是件趣事呢?”
“先生不急,我带你去看了便知。”艾铮岩边跟守门卫兵敬礼,边引着唐铭弈走了进去。
过了那扇见过无数次,也从中牵出过无数次骏马的花式铁门,汉国公早没有了往日的开心甚至平静。骏马满园,竞相奔跑激出无数烟尘的时光,虽然奢靡,但总归比将政治犯们排成一排,捆绑跪地等待枪决要好看许多。但此时此刻,恐怕早已由不得他来选择所见乃至所思,因为在眼前这蒙着棕色或黑色麻布头套,整齐贵在地上的将死之人里,一定有对自己极为重要的角色。
“打开!”妖僧使了一个眼色,陈礼国便走上前去,吩咐行刑的党军士兵。那士兵几步小跑,在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面前立定,揭开头套,只见一头波浪般的卷发像从破袋子里漏出的水一般涌了下来,齐簌簌地打在血痕累累的破烂裙装之上。凌乱的头发下,依稀可以辨认出她棱角分明的脸庞。
“你,再把今天交待的话向国务卿先生重复一遍!”陈礼国扯住女人的头发,将她转了过来,一把摔在唐铭弈跟前。
“穆…穆主席?!”女人缓缓抬起头,一脸苍白憔悴,毫无血色,但汉国公还是能清晰无疑地辨认出,这就是共和青年会主席,梅旖英仰仗为副手的穆甜。
“我是,是叛徒,我参与了梅先生和你的密谋,妄图颠覆共和政府…”曾经颇有些傲慢和霸气的著名记者和青年领袖有气无力地应答着,声音里充满了颤抖。
“她这是怎么了?”唐铭弈竭力克制着自己的不安,“她,她这难道不是屈打成招吗?”
“如果单凭只言片语,我们又怎会给一个人定罪呢?共和国乃民主法治之邦,就算维护国家安全,也要讲证据不是?”陈秘书双手环在胸前,仿佛老练的侦探一般,“我们经过审讯,得到了一份完整的口供,里面记述了梅先生向她说起的与先生会面及谈话的大致状况…”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唐铭弈愤怒地打断了陈礼国,“你们还说不是捕风捉影,仅凭一面之词,你们一个小小调查局,就敢污蔑梅先生!”
“当然,这就是她的一面之词,只不过,艾某觉得甚是有趣,所以才擅作主张请先生来协助调查。”艾峥岩面色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波动,“究竟真相如何,全凭调查所得证据,那就拜托先生多多配合咯。” 江雪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