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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议妥当,唐铭弈悄悄离开了画馆。回到居所,公孙永也传来消息,称商会愿意接受投资协议,但还需要时间商议具体细节。此番来首都,要办的大事都已办完,唐铭弈心想。一旦大局在手,成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剩下要做的,就是看看明日召开的中执委会议有些什么安排了。相传,这次会议事关重大人事安排,或许,就是要解决鲁赫叛逃后,接任其党务部长的人选吧?
外界虽然对人选的问题颇多猜测,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在党内举足轻重的职位,应该是钟兰桥和梅旖英争夺的关键。然而,自己到紫苑已有三天,无论消息灵通的钟兰桥,还是刚刚和自己暗地结盟的梅旖英,对此事似乎都有些不在乎,他们既没有借故和自己吹风,更没有以某些条件为交换,争取自己的支持。
现在已经管不得这许多了!唐铭弈掐灭了烟斗,唤来仆役准备洗漱。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将我真正看作能够决定朝局走向的重要力量,所以那些交易,或许只会在共和党人内部各派间进行吧?那么,我所需要做的,可能也就是例行公事地出席和表决,之后再根据所见所闻来思考下一步的对策了!
第二天上午,中执委的会议如期在华隆宫中举行,除了几大寡头外,梅旖英也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出席此次会议,而身在仁恩的鞠安,则照例没有出席。
“诸位同志,唔唔,梅先生,”钟兰桥一如既往地主持着,但唐铭弈却发现,不到两年时间,这位曾经精力充沛的领袖日益显现出了老迈和疲惫,“今天,今天我们召开执委会例会,主要议题是当前党内国内部分职位的人选,众所周知,因为近段时间的一些变故,一些位置出现了空缺,长此以往,于党于国而言绝非正常,因此,有必要在此次会议上一并解决。”
“鲁赫突然离去,个中原因老身在此不想赘述,”梅旖英说道,“然而党务部部长一职,功在选贤任能,考核干部,如此重要的职位,还是应当选择德才兼备,行事严谨,又在党内具备一定资历人望者担当。”
“梅先生觉得,党务部长由何人担任最为妥当?”王睿破天荒般没有在会上抽烟,唐铭弈认为,这是他为了给梅旖英留下较为正面的印象,以求在后续的政争中寻求合作。
“老身不问政事已经多年,今日也不好过多涉及,只说说我所知之人。”梅旖英说道,“在老身看来,苏定方苏副部长可以担当此任。苏同志自革命时期便在事务部门任职,经验丰富,且为人公正无私,不会出现公器私用之错误。”
“定方为人忠诚老实,原则性强,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钟兰桥有些气喘,但思维却能很快接上,“只是,我以为变革时期,还是应当多多尊重士子,贺军同志学者出身,研究西洋法系颇有心得,任用此人为部长,既可凸显我党尊重士子之意志,又可体现对法治之重视。”
“法治要重视,”王睿没好气地说道,“但更多应在建章立制。任命这么个自己国家都呆不下去的书生担当党部要员,能否服众不说,就是任人用事,恐怕也会焦头烂额吧?”
“王部长,话可不能这么说,”钟兰桥反驳,“贺先生是学者不假,但对党建与法治都颇有心得,又是汪老高徒,任用这样的专家,主要还是体现我党之纲领和意志,至于具体事务,梅先生不是说了嘛,有定方同志负责,从旁协助,自然是有条不紊。”
“大统领看重的,恐怕是汪老爷子手上那点外汇吧?”王睿颇具嘲讽意味地笑了,却没有人应和。
“国务卿先生,您认为呢?”钟兰桥将目光转向了唐铭弈。
真是出乎意料啊!汉国公心想,本以为鲁赫倒台,钟兰桥必然会推举一直忠实卖命的艾铮岩上位;不曾想,却又半路杀出个贺军,还有他那个只会拾洋人牙慧的老师汪宇,王睿所言不虚,此师徒二人除了巧言令色的嘴上功夫外,根本就是两个成不了大事的书生。不过,钟兰桥的安排,也的的确确是他惯有的做派:扶持势力弱小但有利可图的一派,打击旧有寡头,待其发展起来后,又找新势力与之抗衡。这样斗争便永远集中于部下之间,根本无法触及上层。等到洋人发现汪宇不过是个夸夸其谈的老朽,对他不再支持时,钟兰桥也早捞够了好处,踢开两个读书人,总比根基深厚的官场中人要容易。
“寡人以为,大统领之言不无道理,所谓学而优则仕,乃是读书人最为向往的归宿。”唐铭弈的头脑飞速旋转着,“只是,这仕途究竟该如何筹谋,还仰仗诸位多多思量。寡人以为,贺教授不畏艰险与强权,冒险南下投奔,足以见其为共和事业献身奋斗之决心,就算不看才能,但凭其志向,国府就当重用,以昭我团结天下走向共和之态度。”
“那殿下认为,对贺军的提名是否妥当呢?”虽然知道唐铭弈势必站在自己一边,梅旖英还是小心地试探着。
唐铭弈回答:“寡人以为,的确应当授予高位,但还应量才而用。贺先生这样博学的名士,在帝王时代都是帝师太傅的不二人选;如今民主共和,民众当家作主,所谓太师太傅,就应以民为主,行教化民众之责。寡人记得,前朝所设之宪政研究院仍在,皇帝所定之一品级秩依旧适用,而宋先生之后,再无权威名士主持,研究院之功用也日渐荒废。贺先生平日里既然不遗余力为宪政共和鼓呼,这宪政研究院正是用武之地不是?”
“殿下所言极是!”梅旖英击掌赞道,“所谓人尽其才,学以致用,又有高官厚禄,贺教授的任命,定然给天下士子以莫大的鼓舞!”
“咳,事情不如你们想象的,咳,那么简单!”钟兰桥捂紧拳头,连连咳嗽,显然有些心急,“贺先生这样的大才,不顾艰险弃暗投明,现在又是用人之际,就这样将他束之高阁,恐怕会伤了天下士子的心啊!”
“宪政研究院不是恰得其所吗?”王睿反唇相讥,“难道,大统领觉得,宪政乃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宪政当然是至关重要!”钟兰桥缓了缓气息,但声音仍有些憔悴,“我不是说宪政研究无关紧要,而是觉得这样的位置,体现不出贺先生的才能。”
“贺军身为法律学者,又长期研究宪政,到底不合适在什么地方?”梅旖英接替了王睿继续发难。
“如果执委会都无法达成共识,我以为,诸位在党内过得是有些太安逸,忘了倾听民众的呼声了!”钟兰桥喘着粗气,显然不愿继续讨论,“既如此,诸位同志还是保留各自意见,交由中常会讨论吧!中常会讨论不出,我们就召开紧急全代会!”
回府途中,唐铭弈拉上了窗帘,梅旖英的归来,确实给钟兰桥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和阻碍,面对这样意想不到的顺利,他不想外界在此时看到自己面上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轻松。党务部部长人选上对钟党的联合狙击,只是整个战役开端的部分,虽然足以证明,反钟的王睿和梅旖英与自己配合还算顺畅,但要想布局后续的选举以及投资建设,仍旧不能过快地将对手的视线从北方转向国内。
路上,公孙永传来消息,他代表自己与商会胡会长等人的商议十分顺利,细节敲定后,就可以签订投资协议,只要钱袋紧紧抓在自己手上,钟党再想玩阴谋诡计,就只剩下图穷匕见这一种办法,而这种办法招致的结果,必然是全面内战的爆发和外敌的大举进犯。因为唐铭弈十分清楚,虽然遭遇刺杀和兵变,但自幼在阴谋中成长起来的唐敏宁必然已经掌握了主动,一旦给予她足够的时间,休说共和国无法再次北上,就是守住现有的控制区,也是要颇费上一番力量的。
见大事基本妥当,唐铭弈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回到府邸,晚饭沐浴过后,他决定学着太后当年那样,关起门来静静打坐。一来放空连日来已有些不堪重负的心情,而来理顺思绪,看看还有些什么需要反复思量和注意的地方。 江雪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