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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汉国公,祖皓先是骑马回了司令部。简单嘱咐薄颍昌一番,他又匆匆赶回了潭渊城南的家中。这是一栋坐落在该城地标--涌水潭边上的两层小楼,原属东境官府所有,三清运动开始后,祖皓等一众被国府派来的要员便被总督府安置在了这片波光碧玉,草软树阴的美景之中。
“将军回来了啊!”管家打开门,看到了满脸幸福的祖皓,不由得一惊,“小的失职,本以为您这几日都在军中,厨房只准备了夫人的晚饭,我这就去,叫他们加菜!”
“不用!”祖皓拉住管家,“也是我临时起意,未来得及通知你,你去厨房看看,有个腊肉黄瓜什么的,简单炒个菜就好。”
“这…也好,但凭将军吩咐,夫人身体不便,不能下楼…”
“皓哥,是不是皓哥回来了?”没等管家说完,楼上便传来一阵喊声。
“是,丹彤,我回来了!”祖皓开心的回话,“你等等,我这就上来!”说罢,便将佩剑丢给管家,顾不得脱鞋便冲过厅堂跑上了楼去。
“你看看你,回都回来了,还这么狼狈!”祖皓刚踏上二楼,就差点和站在楼梯口等候的丹彤撞了个满怀,“怎么,急着要走?”
“夫人见笑了,”祖皓放慢了脚步,他一手搂过身怀六甲的妻子,一抚摸着她那凸起的肚皮,“今天,明天,还有后天,我哪都不去!就陪着夫人你,好不好啊?”
“你啊,男子汉大丈夫,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哄女孩子的那一套?”丹彤看着他,娇嗔地笑道。
“夫人这可就取笑我了,”祖皓说道,“此次南征,离家少说也要一年两载,聚少离多,孩子又即将出生,我怎可能不管不顾?”
李丹彤看着 自己的丈夫,心中一阵温暖:“自我认识你那天起,就已经知道,你有天下之责,又有天地之能,心中装着天下,我的位置就不会太大。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是只能望着出征的队伍,远远看你一眼,也知足了!”
“夫人这可就有些妄自菲薄了。”祖皓凝望着爱妻,眼中的火光显得柔和而欢快,“以你之能,辅佐汉国公主政东境,必然会给这正在铸就的辉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只可惜为了我,你不得不禁足于此,牺牲太多。”
“小看我了不是?”李丹彤刮了刮祖皓的鼻子,扶着圆润的腹部说道:“孩子,你看着,等你一从我身上出来,我就带着你,咱们一起为国奉献,如何?”
祖皓听了,讶异道: “哎哎,丹彤啊,这玩笑可开不得!生孩子又不是什么小事,可别急着证明自己就搞坏了身子!再说了,汉国公那里,什么时候不给你留有一席之地呢?人生百年,历史万年,何必在乎这一朝一夕?”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没听过么?”李丹彤哈哈笑道,“好啦,看在你如此心疼我的份上,就等些时日吧?”
“这才是我的好夫人嘛!孩子,是吧?”祖皓轻拍妻子。
“将军,夫人,饭已备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两人只见管家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
屋内的炊烟渐渐止息,饭菜的香气环绕着围墙,飘到了周围凉爽舒适的空气中。淡蓝色的天空上,一轮红日如同没入水中一般,刺眼的白光早已消散,熊熊燃烧的火焰慢慢熄灭,只留下一颗烧得滚烫的红球,不疾不徐地消逝在天边。
相聚的假期如秋季最后的温暖一样短暂,出征前夜,祖皓不得不辞别妻儿,回到军营之中。“等你回来,就可以看看肚子里这个,究竟是男是女,长成什么模样了!”李丹彤临别时的话,一直烙在他的心中,这样的分别,在那位出身高贵,又有留洋经历的女孩眼里,竟看不出孤寂和苦涩。这样的女人为妻,夫复何求?!
“欢迎回来,将军!”见祖皓进门,一直在司令部坚守的薄颍昌并没有感到奇怪,“所有事情都已准妥贴,明日一早便可拔营。”
“辛苦将军了!”祖皓搔了搔头,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这几日不在军中,让将军一人独挑重担,实在惭愧!”
“这没什么,末将家在京畿,三天时间,日夜兼程脸妻儿的照面都打不上。” 薄颍昌神色平静,脸上透出年长者的宽厚,“再说了,协调运筹,打理常务,本就是参谋长之责。”
“将军独身一人在外,确有诸多不易。这次南征回来,还是着手把家人接来,叔父准备推荐将军为东境守备军司令,将军也该早些安定下来。”祖皓说道。
“末将本是乱世之中一棵漂萍,既无根基,又无靠山,得汉国公和将军不弃…”薄颍昌听罢,心中竟是一阵感动。
祖皓劝慰道: “好啦,将军这又何必呢?时候已经不早,你这几天百般操劳,还是早些休息吧。”
翌日天仍未亮,南征军便已如期开拔。没有出征式,没有壮行酒,披着微微发红的夜色,踏着还在梦乡之中的道路,两万人的军队悄然离开了各自的驻地,赶往预定地点汇成一路大军。
这样几乎悄无声息的开始,是唐铭弈等人商议推敲所得的结论。因为,刘玉龙虽忙于摆脱布雷塔尼亚人的追击从博尼亚撤退,却丝毫没有放松对东线的注意。阳丹总督,也是刘玉龙的姐夫,刘文飞的女婿兰远武一直坐镇省会,积极调兵遣将应付共和国可能的攻击。因此,为求出奇制胜,也为拖延刘军做出反应的时间,东境管理委员会决定秘密出兵,尽可能隐蔽前进到最远。
阳丹北部山区之中,即将到来的秋雨逼得原本湿热的空气变化得冰凉。终日遮蔽阳光的乌云,使得满山的绿树映衬出恐怖而阴郁的绿色。就在这层峦叠嶂之中,一条近乎笔直的大道劈过山梁,斩开密林,勾连着东境和阳丹这两个大山环绕的偏远地区。
大道之上,两支马队相向而行,没有一刻停留,不打一个照面,疾驰的骏马匆匆擦肩而过。这条由徐氏王朝修建的干道,一直是帝国控制东南沿海蛮荒之地的重要命脉,浩瀚人占领中南半岛后,为隔绝半岛与中原交往,在其统治的将近两百年内对其完全不管不顾。唐铭铮派军收复阳丹时,此路已是遍生草木,野兽横行。占领半岛后,帝国便着手修复道路,直到两年前共和革命发生前夜,这条原本可供四马两车并行的官道才算堪堪通畅。
看着呼啸而过的马队,唐延桢知道,他离南军驻守的第一座要塞--建安已经越来越近。因为在出征前,主将祖皓就已吩咐各部,特别是自己手下的贵族骑兵,遇敌尽量避免交战,碰到工事也尽可能绕道回避。因为北部山区横亘数百里,官道一路向南,中途几乎没有任何支路或是开阔地。一旦与敌接触,心生警惕的敌军必然会派兵增援,封锁道路。此时,即便主力龟缩于南部沿海,南军仅凭一支偏师,就可以依托工事阻挡数万人马;而时间的消耗,对于本就不占优势也经不起大损失的共和军而言,都意味着南征的无功而返甚至全面失败。
一路畅通无阻,想不到南军还是留了一手!马队悄悄行进至建安附近的一片树林中,唐延桢立即下令全体隐蔽,自己带着几名精细的军士化装抵近侦察。探子传回的情况不假,小王子心想,城中的防卫大致摸了一圈,守军兵力至少上千,还有足够一师人马长期驻扎营舍和物资;看样子,南军没有完全放弃北部,还是想借助地形拖延我军。
“把这个交给祖将军!”唐延桢画好地形和部署图,交给身边一名骑士,“你告诉他,敌军还没有多少戒备,如果他能够尽快派一个团的步兵来,夺下建安要塞赢无问题。”
骑士会意,悄悄钻出树林,跨上战马向北疾驰而去。小王子望着建安方向,细细听着路上的动静。末了,他又叫来一名骑士,吩咐道:“你也回去,把旅部和最近的两个连招来。注意隐蔽,不急于到达,今晚九点前赶到附近树林集结即可!”
又一名骑士悄悄出发,道路两边再次回归平静。斜阳西下,山区里的所有生灵又度过了一个毫无异常的夜晚。由于害怕共和军突袭,南军下达了宵禁令,建安城门在傍晚时分就已关闭,除去少量士兵轮流值守外,多数南军都在闭门后回到了营房之中。下过一场夜雨,周围黑暗的山林中一片死寂,冰冷的空气弥漫在人们身边,侵蚀着每一寸习惯炎热害怕寒冷的皮肤。睡去的守军缩在营房之内,紧闭门窗,紧裹被褥,以更高的警惕防范着秋雨带来的寒流;不幸在外巡守者也减少了活动,他们三五成群聚拢在火堆旁,片刻不离开这或多或少驱散冷气的温暖。 江雪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