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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卿提议倒也合理。”没等钟兰桥开口,穆甜又径自发言道,“民间议论大统领不必担心,宣传部门可将此事归咎于刘玉龙,非但让他成为反贼,更让他变成国贼。”
这不就是他们对待皇兄的手段么?唐铭弈看在眼里,他从心底就极端鄙视这个依靠奸佞言论上位的青年部长,但却也不得不佩服她引导舆论的手段。
“无论我方是否邀请,洋人都会不请自来。”钟兰桥已同意这一提案,“只要依国务卿所说,尽速占领狮山炮台,则我方平叛方略不受影响。南进所需必要准备,峥岩同志已部署妥当,我提议,由他任讨伐军总指挥兼南进兵团司令,由祖皓任副司令兼西进兵团司令,诸位以为如何?”
“为啥不是戴宇峰?”王睿高声问道,“南进部队本就归戴宇峰辖制,艾峥岩负责的是情报部门,从来没有带兵经历,难道戴将军真的参加了保皇党?”
“戴宇峰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也是我党可以绝对信赖的同志。”钟兰桥所言非虚,事实上,戴宇峰在政变前被逮捕,乃是他为麻痹王睿等人实施的障眼法。
领袖接着说道:“平叛若要成功,钟某以为,三分靠军事,七分靠政治。峥岩同志对平叛之总体谋划妥贴周密,军事方面亦有一定经验,乃是总指挥之最佳人选。”
艾峥岩主司对外情报,据说御下用人和为领袖谋事也颇有些本事。不过,这样的人能否独当一面,胜任总指挥一职,唐铭弈却没有把握。但是,从此次平叛形势之复杂,对手之强悍可以判断,钟兰桥推举此人,应当不是为了推其上位而制造积累资历的机会。那句“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或许才是领袖力推此人的重要依据。
“峥岩同志现任陆军官校校长,军政兼通,大统领既肯定其才干,寡人自然没有意见。”唐铭弈不打算在总指挥人选上和钟兰桥过多纠缠,他必须把精力放在南征战果的分配之上。
“其它人是否有不同意见?”看唐铭弈已经表态,钟兰桥便觉成算在手。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答道。
执委会决议通过后,中常会随即讨论通过了宣布刘玉龙为叛徒,提议派遣共和军讨伐的决定。具体部署南征事宜的军委会也按照钟兰桥的安排,任命艾峥岩为讨伐军总指挥,组建北、东两个兵团攻打刘玉龙的南军控制的中南半岛。
在唐铭弈返回潭渊途中,便接到国府通报,称布雷塔尼亚公使知会共和国,鉴于中南半岛安全状况令人担忧,为保护本国侨民及商人安全,无论共和国邀请于否,布雷塔尼亚王国都将派遣远征军登陆,采取必要措施稳定局势。
“幸好没有费心跟他们纠缠,否则真不知这些贪婪的我蛮夷又会开出怎样的价码!”唐铭弈望着在此等候的公孙永,颤抖地晃动着公文纸。
“大公,伯爵夫人传来消息,太后病已沉重,恐不久于人世。”作为唐铭弈留在首都的联络人,这位革命后被以升任国府参事为名调离教育部的官员,一直忠实地履行着主公交予的使命。
“此事寡人早有预感。”唐铭弈吸了一口夹着泥土腥味的空气,“唐家早就是一盘散沙了,国府知道祖奉之事,也一直在暗查宗室内部与联盟有关者。太后一走,他们定会掀起新一轮削藩大潮。”
“伯爵夫人提议,将祖奉分批转移,王部长也已同意。”看来,表面上赋闲的公孙永在这段时间过得并不悠闲,“大公开会那几天,他们找了好几国的银行家,最后推荐了海维弟联邦的两家。”
“这两人倒是好手段。”唐铭弈知道,海维弟联邦是在腓力四世战败后,神圣同盟在西洋大陆中心高山之中扶持建立的永久中立国。这个雪山国家除了佣兵骁勇善战外,新兴的银行业也因绝对保护客户隐私而倍受持币者,特别是财富来路不正者的欢迎。
“此事寡人委托你与他们会商,尽快拟出决议交宗室会议成员签署即可。”唐铭弈相信公孙永这样的士人不易被金钱收买,“海维弟银行虽比不得老牌西洋银行,但总归更为保险,请你转告王大人和伯爵夫人,只要条款合理,方法适宜,寡人大体同意。”
公孙永点头,两人便在默不作声中分手,各自登上马车赶赴下一个目的地。虽然对于太后百年之后的局面应当如何收拾,唐铭弈尚没有清晰的思路,但若能先行转移祖奉,至少可以为唐家留下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钱,即便家族在今后的风浪中不慎翻落,这些财富也能够成为一支舢板,给流落无边大海的血亲们多少提供些依靠。
此时的唐铭弈深切感受到,摆在他眼前的一切人和事,就好像凑在灯光之下的一群飞虫那样,虽然自己竭尽全力地想要将它们消灭干净,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那盏巨大的油灯招来的海量飞虫。这就好比民间所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一般,如果无法摆脱“贫贱”这盏刺眼的大灯,各种烦心的琐事,就会如飞虫一般越积越多,不断叮咬自己的肌肤,吸食自己的鲜血,直到自己变成一具遍体鳞伤的干枯尸骸。
诚然,不是没有人试图将灯熄灭,也不是灭灯者不具有必要的实力。而是他们忽略了谋国者都不应忽略的一个重要事实,那就是阴谋不可能成为推动或改变历史的决定性力量。之所以作此论断,是因为英雄创世的假象之下,隐藏着普罗大众创造历史的真相。一人之力毕竟微薄,千百万人之推动方才波澜壮阔。而阴谋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本质,从根本上阻止了它真正改变历史本来目的。
正是理解了这其中的矛盾,唐铭弈才没有参加王睿、鲁赫等人牵头的政变阴谋。在他看来,唯有实打实的积累实力,以辖区之繁荣安定,军马之严明精壮吸引民众归附。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到了潭渊总督府门前。拉开窗帘,汉国公看到了一身戎装挺立在路边等待的祖皓。
“丹彤还在待产,寡人也刚到潭渊,也不急这一时。”唐铭弈握着祖皓的手,身上的戒备与负担似乎被不知名的魔力吸走一般。
“她有人照顾,我一个男人也帮不到什么,不如来替叔父分忧。”祖皓耸耸肩,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过问,你们顺心就好。”唐铭弈笑道,“你也是,将为人父,总要对得起人家姑娘的奋不顾身,怎样也要给人一个名分吧?”
“国家不平,民生不安,何以家为?”祖皓回道。
“寡人看,你的心底,还是放不下她吧?”唐铭弈的眼睛里闪现出穿透一切的锐利光芒。
“从决定留在帝都那一刻,她就已从我心中离去了。”祖皓轻轻扬起头,“只是窃以为,天下未定,这几年内注定戎马倥偬,生死或在旦夕间,若是有个不测,岂不愧对孤儿寡母?”
“你以为丧偶寡妇与独身母亲有何区别?”唐铭弈对祖皓的说辞不以为然,“女人可以无所畏惧,但绝不愿活在不安之中,你将为人父,应当知道如何妥当。”
“侄儿明白。等南征结束,一定给丹彤一个交待。”祖皓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赶紧岔开话题,“我已想好对策,正等待叔父回来商议。”
“那不多说,开会!”唐铭弈示意进门。
顾不得休息,唐铭弈与祖皓等人商议到深夜,当他们揉着疲惫的双眼望向窗外时,整个城市已在黑暗中酣然入眠。 江雪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