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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缨说：“还没说完呢！你不是要‘衍华哥’吗？他等一会儿就过来陪你。我把他借给你一上午！”玲玲把牙一呲说：“你！……”又噗嗤一笑：“红缨姐，你可别后悔！”

　　嘻嘻哈哈一阵后，李玲玲便送她俩出门。走到大门口时，却见一个男娃子的背影子站在场院里。玲玲大叫起来：“衍华哥！红缨姐把你借给我了！”那人转过身来，却是汪衍荣。李玲玲一下子羞得满面通红。红缨打了玲玲一下，也尴尬的笑了笑，说：“衍荣跟衍华不愧是弟兄俩，背影子还真像。”又问：“衍华呢？”汪衍荣说：“他见我来了，就前头走了，说是在前边等你。”红缨便又回头小声对玲玲说：“既然衍荣来了，衍华就不借给你了！”玲玲含羞笑骂：“去！”

　　红缨跟彩霞走后，玲玲便含笑招呼衍荣：“你站门外头干啥？进来吧。”汪衍荣便走进门来，笑着说：“我害怕你没起来，就没敢进来。”朝她身上瞅了一会，又说：“你这裙子真好看。”玲玲说：“别站着说话，坐吧。”衍荣便在靠西山墙的那张小方桌旁坐下。玲玲挪了张小凳子放在他跟前，侧身朝向他坐下。

　　“刚才那话，是说着耍的。”玲玲红着脸说。

　　“啥话？”

　　“就是那啥，借衍华哥那话。红缨姐爱跟我胡开玩笑，我也爱胡说。你别见怪。”

　　汪衍荣笑看她一眼，说：“我跟九哥是弟兄伙的，红缨姐是我嫂子，咋能见怪呢？”玲玲低头小声说：“你不怪我胡说吧？”衍荣一笑，又看着她说：“你头发披着真好看！”玲玲在他膝上打了一下说：“你没哄我吧？”汪衍荣正待说话，忽然一个声音在大门道里响起：“衍荣来了？”衍荣急忙抬头起身，满面含笑的朝担着水跨进门来的李天智说：“表叔起得真早！”李天智边往屋里走边说：“今儿害怕人多，水不够，趁早担几担子。”又看了玲玲一眼，含笑骂道：“玲玲，你咋连个头都懒得梳，披头散发的，像个鬼！”衍荣笑道：“表叔别怪玲玲，是我叫玲玲把头发披着的，这样怪好看。”李天智便不再说什么，担着水往里间去了。玲玲听了衍荣那话，不觉心里一热，便站身来，拉住他的手说：“走，咱到我屋里坐走。”

　　两人进了玲玲的绣房后，她却将门碰上，又拉了他的手，来到床前，二人在床边相向侧身坐下。玲玲笑看他一眼，微红着脸说：“我这头发，真的不像个鬼？”

　　“真的好看。”

　　玲玲便又在他腿上打了一下，低头道：“你昨晚上也不来看我！我还当我要走了，你就不理我了呢！”

　　“哪呢！昨下午饭一吃，我大就叫我跟他一块去队部看宋技术员调钢磨。说咱们公社工厂少，没地方学工去，这就是最好的学工。我又不能不去。回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所以就没有下来。”

　　玲玲抬头笑看他半日，突然噗嗤一笑说：“你等一下，我送你个东西！”说着站起身来，去桌斗里取了一个笔记本，又回到床边坐下，递给衍荣说：“这是送给你的。”衍荣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却见扉页上写着：

　　“亲爱的衍荣同学：

　　“今日一别，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面。心里怪难受。

　　“你亲爱的同学玲玲。

　　“公元一九七四年六月十六日（古历闰四月二十六日）”

　　这段话的下方写着：

　　“地址：石原县城关公社南关居委会人民街22号，李朝奉（转）李玲玲”

　　衍荣合上笔记本后，不觉喜形于色，心里噗通通乱跳，也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李玲玲说：“这是送给你的。”玲玲含笑收下说：“谢谢你。”衍荣又说：“我一定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嗯。”玲玲点了一下头，笑盈盈的看着衍荣，面颊却越来越红。她突然将钢笔亲了一下说：“看见它就……”话未说完，却急忙把脸一捂。半日后，她方从手缝里看了衍荣一眼，却见他脸红得像蛋柿，眼睛低垂着，双手紧捏那个笔记本，平放在腿面上，很有些局促不安。玲玲将手从脸上移开，却戳打他一下，悄声说：“你真是个瓜子。”

　　“啊？”汪衍荣看她一眼，心里想着一句话，却不敢说，便胡乱说道：“按你留的地址寄信，能收到吧？”玲玲拿手指擦了擦他额颅上细密密的汗珠子，笑道：“看把你紧张的！你放心，我爷的名字南关居委会都知道，信一定能收到。”顿了顿又悄声说：“你想说啥就说吧，我听着呢。”

　　汪衍荣终于鼓起了十分的勇气，直望着她的眼睛说：“其实，我……”后半句到底没有说出来。玲玲见他这样，便又在他胳膊上杵了一下，抿嘴一笑，说：“我记得前几年你还给我补过裤裆呢，那时候你都不嫌怪呢，大了大了倒成羞脸子了！”

　　“我想说啥，其实你知道。”汪衍荣又低声说了一句，话音未落，两颊上汗珠子便骨碌碌直淌。李玲玲又定定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说：“你再这样子，我就不理你了！……木头！”说着，便起身欲走。汪衍荣急了，一把拽住她的手，终于说了出来：“你知道的，从小我就喜欢跟你在一块儿耍。现在……要是我说错了，你不要恼。我舍不得你走。我，我喜欢你。”玲玲噗嗤一笑，又回到床边坐了，在他脸上瞅了半日说：“哈，不流汗了！羞脸子！”衍荣看着她一笑。

　　玲玲又说：“奖赏你一下。”

　　“啊？”

　　“木头！”玲玲手握软拳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又欠起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汪衍荣一怔，双手抖索着终于环住了她的腰。玲玲却借势坐在了他的腿上，一双胳膊吊到他的脖子上，笑望着他的眼睛，微红着脸说：“还当真的叫书把你念成了呆子呢！”

　　衍荣红着脸一笑说：“玲玲……你放心，只要你不变心！我永远也不会变心！”

　　玲玲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悄声说：“以后我只跟你一个人好！”衍荣被她亲得长出了百倍的勇气，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且又主动亲住了她的嘴。……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且听得何秀莲在门外喊：“玲玲！还睡着啊？同学都来了！”李玲玲说声“讨厌”，又在衍荣嘴上亲了一下，满面含羞说：“你抱着我去开门。”汪衍荣说：“二杆子！”

　　李玲玲便不情不愿的从他腿上下来，拿手指理了理头发，向门口走去。

　　门开处，却见何秀莲、张纠徍、汪衍哲等住在汪家老院子的七八个同学都在。何秀莲往屋里瞄了一眼，哎呀一声说：“我说咋把门关住，原来屋里藏了个人！他是谁呀～～”玲玲便回头笑道：“哎！过来！秀莲说她不认得你！”汪衍荣便站起身朝门口走来。何秀莲瞅衍荣一眼,又瞅玲玲一眼,笑道:“你两个真的搞到一块了？”玲玲瞪她一眼说：“啥搞到一块？难听死了！我们是革命战友！”何秀莲又说：“是不是床上有啥秘密？咋把我们堵到门口，不准进来呢？”

　　玲玲急忙让到一旁，红着脸一笑说：“你瞎得很！有啥秘密你随便想去！你跟九娃子的秘密怕更多吧？”同学们已一哄而入。汪衍荣便在玲玲耳边小声说：“你招呼你同学。我先出去转一会儿，过一会再来。”玲玲哎了一声，见他已迈出门去了，却又喊道：“回来！”衍荣便住了脚步，回头笑问：“咋了？”玲玲笑道：“我只给你放十分钟的假！十分钟一到，马上给我回来招呼客！晚一分钟都不行！”衍荣应了一声，去了。

　　那些同学早已有的坐在床边，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没地方坐，就在一边站着。坐在桌前的何秀莲见玲玲以那样的口气跟衍荣说话，便喊了起来：“玲玲！都管上了？”玲玲拧转身，笑着扑向何秀莲，张牙舞爪的抓住她的肩膀，摇头晃脑说：“就是管上了！眼气吧？”……笑了一会后，她又一本正经的问何秀莲：“你说我头发这样子像不像鬼？”何秀莲一半正经一半玩笑的说：“搁别人头上确实像个鬼，但是你长得好，就是像鬼，也是勾男娃子魂的鬼！”……别的同学也都说玲玲不管咋捯饬都好看。玲玲心里喜不自禁。

　　……她给这些同学一一都送了笔记本，里面的留言自然各不相同。然后，她就去桌斗里找出一副扑克牌，恰巧有一个同学也带着扑克，同学们便有的脱鞋上床，有的坐在床边，将两副牌合在一起玩弥竹竿。玲玲则去父母房里盛了一盘水果糖、一盘花生来招待同学们。

　　汪衍荣果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玲玲瞅了瞅桌上的钟表，嗔怒道：“你晚了二分钟！不理你了！”汪衍荣说：“我只是跑回家转了一圈，赶紧就下来了。”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