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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宁若素先从雅间里跑出来，快步走出茶社。她戴着围帽看不清脸，但安其堂还是从她的动作看得出来，她被曾九思惹哭了。

　　安其堂起身欲追上去，从雅间内出来的曾九思却唤道，“其堂兄，请留步。”

　　安其堂停住转身，见曾九思抬手请他进雅间，稍作犹豫便过去了。

　　两人虽然都是从南山镇搬到青阳县的同乡，又同在青阳书院读书，但其实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少时的影响下，虽然同为秀才，但安其堂站在曾九思面前还是自惭行愧。曾九思也从未将这个寒门出身的穷秀才当做朋友看待。若说安其堂在他眼里跟旁人有什么不同让他记住，便是因为两点：一是安其堂总被素儿指使着跑腿，二是安其堂有个刁钻的傻妞侄女。

　　不过今日曾九思想与安其堂好生聊一聊，他不能让安其堂但毁了素儿的未来和自己的前途。

　　“其堂兄以后有何打算？”曾九思与他无客套的必要，开门见山地问。两次考举人不中，曾九思已不是那个孤高自傲的少年，这三年来他在为人处世方面越发地向父亲曾春富看齐。无论内心如何，面上总能风平浪静，甚至还能带着浅浅的笑意。

　　便是他这个模样，让安其堂觉得虚伪至极，不屑与他为伍，“无甚打算。”

　　见他如此抵触，曾九思干脆问道，“其堂兄有求娶师妹之心？”

　　师妹？安其堂心中苦笑，曾九思拜宁山长为师，若素是他的师妹却不是自己的。不过，“其堂确有此心。”

　　安其堂这样大言不惭地讲出来，曾九思自然上火但还是压着性子劝道，“其堂兄今年二十一，师妹十二岁，你二人年岁实在不般配。”

　　“宁山长和夫人也差了九岁。”安其堂反驳道，他与宁若素之间的年龄差距是他无法忽视但又不想正视的事实。

　　“恩师和师母差九岁，是因为师母是恩师的续弦。”曾九思又问，“你可知九思为何与师妹渐行渐远？”

　　安其堂摇头，“你的事，我如何知晓！”

　　“因为恩师对师妹的将来另有打算。宁致远去京城求学，恩师正在为妹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曾九思坦言道。

　　恩师在为宁致远的前程铺路，宁家在青阳算得上是大户，但到了京城连条小鱼都算不上。宁致远一方面要苦读入仕，另一方面也要有人帮他疏通关系。将女儿高嫁，为儿子的前程做铺垫，恩师的打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正是因为看的出来，曾九思才避而不见宁若素。他心中不甘，却也只有遵从。

　　恩师连他曾九思都看不上，更何况是这个对宁致远的前程没有半分用处的穷小子！

　　真是痴人说梦！

　　宁山长的打算，安其堂自然是知晓一二的，不过现在不是还没定下来嘛，只要宁若素没有许配人家，他就有机会。

　　曾九思见他仍不死心，话说得更重了，“其堂兄想娶师妹，不过是看中她是山长之女罢了。讨我恩师欢心有许多种方式，你又何苦选这走不通的路。”

　　安其堂敏感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猛地抬起头，“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不想你坏了恩师的大事。”曾九思坦然道。

　　安其堂冷笑，“依我看，你是不想坏了自己的大事吧。你怕惹怒了山长，无人再提携你。”

　　若说宁家在京城还算条小鱼，曾家就连小虾也算不上了。曾九思坦言道，“不错。曾思的将来的确需恩师提携。”

　　安其堂气恼道，“你这样将素儿置于何地？”

　　“其堂兄直呼在下的师妹的闺名不妥吧？”曾九思道，“儿女亲事本就由父母做主，九思便是有求娶之心，恩师无此意，自然该绝了心思才对。九思这样做，有何不妥？”他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心中尚有情爱的年纪，如今曾家越发的式微，他身为长子，当然要以振兴家门为重。

　　“你……你……”安其堂气得说不出话来。

　　曾九思道，“其堂兄已及冠，大丈夫行事当无愧天地，若你还被儿女情长所累，将来该如何撑门立户，如何对得起辛苦供你读书的家人？”

　　安其堂拍案而起，“我的事，无需你操心！”

　　曾九思不骄不躁地道，“那曾某的事也劳其堂兄不要再干涉。你这样下去只会坏了师妹的名声。”

　　安其堂觉得曾九思是自己得不到若素，也不许他靠近，偏又拿出这样一大堆冠冕堂皇的道理来唬他，虚伪得很！

　　他不欲与他逞口舌之快，转身离开茶社，回了书院寝室后，心情仍难平复。

　　不想这时，宁若素又来了。

　　宁若素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尤为可怜，在他面前娇滴滴道，“其堂哥哥，你再帮帮素儿，好不好？”

　　帮你做什么，帮你去叫曾九思，好让他再羞辱于我？安其堂怒而不语。

　　宁若素咬唇看着他，“其堂哥哥生气了？”

　　“素儿，我明日去向山长提亲，你可想嫁我为妻？”安其堂不管不顾地问道。

　　宁若素眼里尽是慌乱，“素儿心里只有九思哥哥……”

　　“可他为前程抛弃了你！”安其堂带了十足的火气。

　　宁若素双目空洞。大哥去了京城，娘亲同意了爹爹的主意，想让她去京城寻一门好亲事，可她自记事起心里便只有曾九思，根本看不上娘亲说的楼夫人家的内侄！

　　九思哥哥不是抛弃了她，而是父母不同意，所以他不敢有违礼数而已。

　　“其堂哥哥，现在连你也看不起素儿，觉得素儿……下贱，是不是？”

　　安其堂拧眉，“我没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么想的。”宁若素声音里透着冰冷和倔强，还有少许的疯狂，“其堂哥哥去向我爹提亲，我爹不会同意的，素儿也只视你为兄长，没有想过其他。”

　　安其堂听了身体冰凉，待他回神时面前早已没有了安若素的身影。

　　安若素回去见正在整理行装准备北上的娘亲江氏，哀求道，“娘，女儿不想去京城，不想嫁人。” 穿越之农门傻妞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