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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祥子本来就有坏心思，胡燕姿望着陌生的眼神，她是过来人，对他的反应并不感觉奇怪，胸口此起彼伏。

　　过程不像电影中那般经典，情节不如小说中描写中那般美妙，结果却是相同。

　　暴风雨结束，她址起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他安分地躺着，手和脚都她保持着距离。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她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因为你老公？他猜测。

　　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

　　你们已有小孩？

　　是的，就是为了家里两个小孩，我才忍辱负重，对他的行为张一只眼闭一只眼。

　　骆祥子无语，原来自己仅是供人家的对象，刚才瞬间荡然无存。他快速地套好衣服，离开那张床，离开那张给他带来羞惭的房子。

　　对于广东东莞塘厦，骆祥子并不感到陌生，他第一次外出远行的目的地就即是它。

　　十年前，他还是一名在校生，那年他读初三，那会儿他村里的人到塘厦养猪，起初涉及的人发了大财，引得村里其他想尽快脱贫致富的人前往淘金。他的父母是其中的成员。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两个姐姐当时已嫁人，大哥和父母一起养猪，家里留他和年迈的奶奶，就是在那里，他学会独立生活，学会忍受孤单。

　　当年中考结束后，骆祥子对自己的考试成绩缺乏信心，难以考入理想的学校，因为受了励志小说的感染，他觉得自己也能白手起家，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于是乎，没等中考成绩出榜，他即乘车南下。到达目的地后，看见父母住的是竹棚、塑胶膜搭建成的矮棚，臭气冲天，没在电线，饮用水需从大老远的地方取回，正巧是炎热的天气，矮棚里白天热得同锅炉，晚间则是蚊虫结队，他那颗充满斗志的心忽地结冰，他试着去寻找工作，当时的塘厦刚开始开发，工厂极少，兼他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大多数工厂都拒之门外，那些作坊模样的小企业，他又瞧不上眼，连连碰壁后，他才发现学校的美好，于是重新返回校园，父母也期望家中能有个孩子成为大学生，同意他继续读书。

　　无论哪个行业，抵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会赚得钵满盆溢，养猪行业也是如此。

　　骆祥子村子里的人之所以千里迢迢地跑到东莞塘厦养猪，是因为此地开始发展工业化，资源丰富，连养猪的食料也能就地取材。然而，随着养猪户的巨增，原来随处可得的猪食料变得日渐稀少，骆祥子的父母因是第三批淘金者，不像第一批和第二批的人一样能以低价从餐馆、酒楼里订购剩的饭菜用作猪食料，资金渐渐紧张——屋漏更遭连夜雨，船坏又遭打头风，先是地方政府对潲水猪进行整顿，接着是五号病的扩散引起猪瘟，屡遭打下之下，骆祥子的父母非但将当初攒得的钱赔了进去，还倒赔了近万块钱，他的父亲还因此喝下半瓶低毒农药，所幸的是骆父自己及时用土方法催吐，捡回一命，可从那以后，骆父精神变得恍惚，常常自言自语。

　　因为家境的变故，骆祥子也就无法交起昂贵的学费，高一读了一个学期即彻底地离开校园。

　　随着非法养猪户的增加，排入河中的生活污水也增加，而塘厦镇的一条河流，正是香港市民生活用水的来源，由此造成恶劣的影响，地方政府迫于压力，实行铁拳打击，使得非法养猪基本消失。

　　有利益的地主，总有人愿去冒险。

　　利益的驱动下，非法养猪沉默了若干年后，又卷地重来，但也不像数年前那样大规模，养猪的地方也变得十分地隐蔽，猪屎猪屎也不敢直接排入河流。

　　骆祥子的二姐骆祥凤原先也是在和谐市的一家工厂工作，结婚后家庭开销大，尤其是女儿和儿子读书后，夫妻二人每月三四千来块钱的收入显得杯水车薪，和老公焕志商量后，托在塘厦养猪的老乡找了个地点，便加入了养猪的行业，也算是继承父业。骆祥凤负责煮潲水喂猪，焕志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寻找猪食料，虽然累，每年下来倒也有几万块的收入。

　　今年年初，骆祥凤从家里带了三十头小猪到塘厦圈养，前些日子出卖了其中的二十七头，剩下的三头因十分地瘦小，暂且养着，夫妇二人有半年多未回家，尽里惦记着孩子，得知弟弟骆祥子出了厂，便叫他前去帮忙看着猪栏几天。

　　骆祥子接到电话时刚起床，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海东青听说同伴外出旅游，也缠着同去，骆祥子劝说无效，只得同意。临行前，他一再叮嘱常霖，若无必要，几日内尽量减少外出，以免遭遇麻烦而无人能助，常霖满口答应。

　　为了缩短路程和减少支出过路桥费，骆祥子尽抄小道前往东莞，路上东弯七拐，竟阴差阳错地将跟踪他的人甩掉。

　　骆祥凤养猪的地上位于一片果树林内，位置偏僻，她不得不在路中等候弟弟，指引着该由哪条小道进入。她养猪所住的房子比父亲十年月所住的竹棚要好得多，屋子是用水泥砖砌成，石棉瓦盖顶，能用直流电，可从屋旁的水井抽水，养猪产生的污水全排入附近的鱼塘中。

　　姐夫焕志本来就是个瘦个子，两年间风里来雨里去地劳作，更显衰老，他正忙着煮饭，见骆祥子走进来，习惯性地进行思想工作：

　　祥子，你都三十岁啦，趁现在父母还能自理，赶紧结婚，有了小孩可叫父母带，你们夫妇二人一起出来工作，可攒多点钱，为人子女需懂得孝顺。

　　姐夫的长篇大论骆祥子早已能倒背如流，可又不好意思反驳，只能点头应答，实际上是左耳进右耳出。

　　吃过午饭，焕志带骆祥子前去认识订购潲水的粤味香酒楼，交代了收购潲水的时间、喂猪所应注意的事项等工作，下午一点，焕志夫妇二人乘坐长途客车返乡。

　　见骆祥子返回，原先躲藏起来的海东青飞了出来。

　　祥子，说实在的，这里的风景真不错，有山有树还有水，空气也清新。海东青大发感概。

　　既然如此，你以后便留在这里得了。反正也是闲着，骆祥子躺下午休。

　　环境是优雅，可是缺少女人。海东青抱怨。

　　果树旁边也有种菜的人嘛，再往外飞是工业区，还怕没有女孩给你偷窥？

　　种菜的都是些阿姨，人老珠黄，有啥看头？飞到工业区去路途太远，我是更喜欢和谐市那里的偷窥环境。海东青也跟着躺下休息。

　　猪圈里仅剩三头猪，骆祥子铲掉猪屎，冲洗过猪圈，即无太多的事可要做，绝大多数时间是看电视，直至晚间十一点，他才正式地工作。面包车车厢里原本摆放着座位，他只得先将其中的一排座位拆出，腾出空间来摆放盛装潲水用的两个大胶桶。

　　骆祥子驱车外出，海东青客串起临时保安，留守看管猪圈。

　　将近凌晨，粤味香酒楼已停止营业，厨房的工作人员忙着洗涮餐具，碗碟中残留的食物及客人随手丢弃的纸巾、烟头、牙签等杂物一同倒进盛装潲水的胶桶，骆祥子抱着两手，靠在厨房门口边，等候收拾猪食料。

　　嘿，这个你要吗？一位身穿酒楼工作服的女孩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拖着只塑胶袋从厨房里走出。

　　袋里装的是什么？骆祥子的鼻子告诉主人，胶袋中的东西仅是稍有异味中，女孩的表情显然过于夸张。

　　蛇。

　　大概什么时候死的。父母之前养过猪，他也算是耳熟能详，知道哪些食物经过高温煮熟能用作猪食。

　　好像是今天早上吧。女孩松开手，看了眼新来收潲水的男孩。

　　骆祥子俯下身，打开袋口，几只拇指大小的青头苍蝇从里面呼啸而出，吓得旁边的女孩直捂住胸口。他借着灯光细看，蛇身并未变色，也未见有蛆，重新将袋子扎捆好，扔上车。

　　女孩不知是咽受异味的刺激还是其他原因，忽地在旁边连吐口水，口水落在骆祥子脚边，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开，气得他直想追上赏她两人耳光。

　　厨房收拾完，负责干杂活的老者招呼骆祥子进入，俩人用铁棍将胶桶往车上抬，桶中的杂物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令人反胃的气味疯狂地涌出，熏得他直皱眉，老者则是一脸地平静。他盖好胶桶盖子，冲洗了双手，带水的双手往被子上抹了抹，递给老者两瓶饮料。

　　老者连手都懒得洗，拧开饮料盖子，仰头往嘴里倒饮料，污黑的木皮手拍拍骆祥子的肩膀：后生仔，别怕辛苦，别嫌累嫌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后生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老者挥挥手，钻进驾驶室。

　　路上，客车、轿车明显地减少，摩托车、小型货车成为主角。

　　哒哒哒轰鸣且冒着黑烟的摩托车上大多架着两只大铁筐，里面装的大都是刚从菜地里采集来的瓜菜，菜农们拿到就近的菜市场去批发，小货车则是跑去隔壁的城镇去收购，那些地方工厂极少，土地却一大片一大片，农民们只用部分土地种植家作物，大部分种瓜菜，等待菜商前去收购，一年下来的收入比种庄稼多两三倍，而菜商则利用两地间菜市场的差价获利。 从贫民到巨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