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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东青一瘸的拐地走到楼顶边缘，两翅一收，急速俯身而下，不偏不正，落在骆祥子电动车车座上。

　　祥子，你可来了。海东青着差点将骆祥子当成再生父母。

　　你怎么回事？骆祥子听得出海东青语气是焦急。

　　受伤了，赶紧送我去芙蓉人民医院。

　　晕，你又不是人，要治疗也得去动物医院。

　　别废话，赶紧。海东青催促。

　　养宠物大抵是有钱人的专利，像骆祥子一类的功务工，可没那闲情去照料一只宠物，当然了，由人变成鹰的动物又另当别论。

　　未曾饲养动物，自然对宠物医院缺乏了解，而且120电话又不负责联系动物动物医院。无奈之下，骆祥子只得求助于118电话面百事通，让服务台告知最近的庞物医院。

　　令海东青感到欣慰的是，宠物医院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医生，有只鸟受伤了。骆祥抱着海东青往医院里冲。

　　一名护士推着辆小急救车迎过来，看似医生模样的秃头大叔紧跟后面。

　　别着急，你的宝贝伤着哪里呢？秃头大叔问。

　　我的宝贝？骆祥子一脸茫然。

　　哦，我指是车的的鹰。秃头大叔解释说。

　　右爪子。骆祥子从心里感叹宠物医院服务的人性化，连称呼都有讲究。

　　什么右爪子？是右脚。海东青忍不住纠正。

　　它会说话？真是少见。秃头大叔惊叹。

　　会说简单的句子。骆祥子回答。

　　先生，我们一会尽力抢救，请您先去挂号，本院能使用医疗保险卡消费。护士提醒说。

　　能使用医疗保险卡消费？骆祥子蒙住了——宠物竟能享受人的待遇。

　　是的。护士显然是见惯不怪，给骆祥子指了路线。骆祥子随意作了观察，宠物医院的布局意和普通的医院是一模一样。

　　骆祥子出身于农村，看见过兽医给猎打针，更见过兽医给骨折的牛做手术，收费一般都是相当便宜，他以此类推，以为给海东青看病也就一两百块钱。可走到收费窗口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宠物医院的收费非但不便宜，还比平常的医院里病人看病要贵好几倍，仅挂号就得两千元。

　　收费的小妹妹给出看似合理的理由：宠物使用的各种药品难以购买。骆祥子只能苦笑着交钱。

　　宠物医院和平常医院最大的人性化体现在：宠物在进行手术进，其家属能陪伴在旁边。

　　骆祥子走进手术室时，秃头大叔正准备给海东青打麻醉针，被海东青坚决地拒绝。

　　先生，若不使用麻醉针，你的宝贝后果可能非常严重，我们医院拒绝承担由此引发的连带责任。秃头大叔说。

　　嗯，就按他说的做，免打麻醉针，后果由我负责。骆祥子知道医生只相信他的话。

　　有了骆祥子的保证，医生才放开手脚去进行手术：消毒、打针、敷药，给海东青的右脚夹了两块拇指大小的木板，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手术前后共计十五分钟，收费却高达三千元，令骆祥子心痛得流血。

　　先生，你的宝贝真是个勇敢的小家伙，手术中竟从未挣扎，也不叫唤。秃头大叔的赞扬是发自内心。

　　呵呵，我对他进行过特殊训练，一点点伤痛他能挺得住。他的伤势需多久才能康复？

　　大概一个星期或半个月，过一个星期后进行X光拍照才能作出准确结论。护士边说边递给骆祥子张名片，我们医院提供宠物繁殖、医疗、美容、训练、寄养等一条龙服务，环境舒适，设备齐全，服务专业，收费合理。

　　谢谢，等他的伤势痊愈我再作考虑。骆祥子打断了护士的介绍，抱着海东青三步当作两步走出宠物医院。

　　海东青记得自懂事起，他的父母都未曾对他实施过暴力，今晚让少妇毒打，更险些丧命，他怎么肯就此罢休。

　　回到租房，海东青第一时间和骆祥子商议如何报复少妇。

　　复仇。骆祥子是左右为难，若反对，海东青必定生气；若支持，自己成了帮凶，而且是海东青犯错在先。

　　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要让那妇人受到惩罚。海东青挥动着双翅。

　　此事得从长计议，待你完全康复再作打算。骆祥子含糊地应答着，希望海东青数日后能将今晚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海东青非傻子，从骆祥子的语气中大概猜出了他的心思，对骆祥子的反应，海东青意料之中，和骆祥子相处近两年，他知道骆祥子是个万事以和为贵的人，可他无法做到，他历来是锱铢必较，他有信心说服骆祥子。

　　海东青的伤势痊愈得出奇地快，六天便完全康复，第七天已能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养伤的日子，海东青想到了报复仇人的妙计：用针孔摄像机拍摄少妇，然后向其勒索数万元。

　　拍照勒索？犯法的事，直接偷她的钱更简单。骆祥子自然是反对的，一旦东窗事发，背黑锅的人可是他，警察肯定是不会追究一只鸟的责任。

　　放心，我的计划周密得很。由我亲自给妇人送去照片，利用银行转帐的方式取钱，看那妇人是个有钱人，没必要为区区数万钱坏了自己的名声。

　　数万？你打算向少妇要多少钱？骆祥子从凳子上站起。

　　四万块。海东青说，祥子，我要四万块可是为你好呢。

　　为我好？骆祥子听得云山雾罩。

　　嗯，你现在还欠罗富贵四万块钱，就靠你的工资，起码得两年才还清——当然，你之所以负债，我也有责任。我海东青并非不讲义气的人，五万块的债，我愿承担两万五千块。你已是三十岁的人，盖房子、结婚都需钱，说长远点，以后扶养老婆孩子也要钱，你少了两万块的债，不是轻松多吗？

　　谈及家事，海东青说得更起劲：你以为我的良心是黑的？你在和谐市工作了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若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可一旦失去工作，一分钱补偿也没有。失业保险就不敢奢望了，可养老保险也不退还。根据相关规定，养老保险购买了十五年，到退休后能享受保险金，十五岁后你已四十多岁，还有企业肯聘用你吗？一旦失业，你哪来的钱购买养老保险？再者，几年来有关养老保险的法规不断修改，十五年后谁知又会作何调整？咱们打工族，想活命还是得靠自己。

　　海东青的话让骆祥子无言以对。

　　最可怜的还是我年迈的双亲，七老八十了仍得耕地种田，要是他们能像城市人一样享受相关待遇，也就不用担心劳累过度而死。海东青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是故意说给骆祥子听。

　　海东青说得口干舌燥，骆祥子仍是沉默，他只得使出杀手锏——激将法：就知道你小子不讲义气，算啦，我自己去做，让别人打死算倒霉。

　　骆祥子朝海东青翻了个白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是句真理，我原先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青年，现在让你给带坏了，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偏偏遇着你这么个大麻烦，老实在屋里呆着，我去买针孔摄像机。

　　海东青乐得直跳起来，落到骆祥子肩膀：好哥们，苟富贵，无相忘——针孔摄像机公款报销。

　　针孔摄像机一类的高科技产品骆祥子从未使用过，只是从小道消息听说芙蓉镇的万兴电子城有出售，而且价格也便宜。

　　晚间八点，万兴电子城里显得十分冷清，整个电子城中的服务人员人数总和绝对比顾客多，见有行人经过，每个小档铺里的老板都热情地招呼。

　　在骆祥子看来，购买针孔摄像机是见不光彩的事，所以，他选了间偏僻角落的档铺询问。

　　角落的小档铺里是位满身肥肉的大婶，正半躺在藤椅上打瞌睡，听见咳嗽声，赶紧起身招呼：靓仔，想组装电脑还是买软件？

　　骆祥子左右看了看：有针孔摄像机卖吗？

　　针孔摄像机？大婶上下打量了骆祥子，双朝四周望去。

　　没有？骆祥子转身走。

　　等等，进来。大婶招手叫骆祥子进档铺，眨眼间的功夫，像变魔术似的从身上取出两支圆珠笔，两个汽车遥控器。

　　你想买圆珠笔形状的，还是汽车遥控器形状的？还有手表形状的。大婶指了指戴在手腕的手表，200万像素，可支持16GB的miniSD卡，有USB数据接口。

　　这。手表也是针孔摄像机？骆祥子算是开了眼界。

　　嗯，摄像头在十二点的位置，它虽然隐蔽，却不如圆珠笔和汽车遥控器形状的方便。

　　大婶说完，给骆祥子示范如何使用，令骆祥子意外的是，针孔摄像机和普通照相机相比，更容易学会。考虑了海东青的特点，骆祥子决定购买汽车遥控器形状的一款，经一番砍价，最后以一千元买下。 从贫民到巨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