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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电筒光首先射来，然后是人的脚步声。阿猫和两名小弟大步走来，其中一名小弟扛着只麻袋，麻袋不断挣扎，里面装的是戏剧，麻袋往地上一扔，阿猫亲手解开袋口和戏剧身上的绳子。刀彧让阿猫和他小弟到外面守着。

　　戏剧拨出口中的纸巾，疼痛、难受，她都强忍着，她看见看见那天踢她肚子的男人，一只穿着红色小内裤的大鸟。周围的一切让她知道危险很近很近。

　　她没看见骆祥子，只能寄希望于丈夫身上，她之前曾怀疑名叫青哥的大鸟就是她的海东青，问道，我。我老公呢？

　　海东青跳到戏剧跟前，声色俱厉，女人，你记得自己有老公吗？她吓得一屁股坐下，脑子急转弯，阿青，你误会我了，那混蛋携走了儿子，我是为救回儿子才跟他走的，因为走得匆忙，未能告诉爸妈，大半年来，我是时时刻刻牵挂着阿洁和爸、妈。虽然和自己交谈的是只大鸟，可它旁边站着位彪形大汉，她哪敢掉以轻心，希望能谎言来蒙骗过关。

　　海东青是一只鸟，可是他有人的智商，编，你继续编，你当我是弱智还是残脑。谎言被识破，她改变心里战术，阿青，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共同扶养阿洁和儿子，你记得吗？你说过要送两个孩子读最好的大学，定居和谐市。

　　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省吃俭用，下班后骑电动车去搭客，攒来的钱给你买名牌，连卫生巾都给你买进口的，而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睡觉，把我儿子当牲口一样卖钱。海东青因过分激动而无法说下去。

　　戏剧想要上前抱海东青，被刀彧拦住，她跪了下来，阿青，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忍心让两个孩子变成孤儿？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海东青冷冷地应答，扭头不再看私奔女，我宁愿两个孩子成为孤儿，也不愿他们有一个人贩子一样的母亲。

　　戏剧仍在作最后的努力，老公，你生活不便，就让我来照顾你，当你的仆人来赎罪。自己的女人曾和别的男人上床，拿自己的儿子当牲口一样卖，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接受，照顾我？我消受不起，祥子会照顾我，你在什么遗言，或许我能帮你实现。她重重地磕头，老公，不要，不要杀我，骆祥子始终是外人，他照顾你是另有企图。

　　贼货，敢挑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刀彧赏了她一个耳光，拨通阿猫的电话。

　　戏剧明显地感觉到牙床的松动，吐出两颗牙齿和一口血，要是知道是今天的结果，就算是拿枪逼，她也不会回和谐市。

　　阿猫领着五名小弟过来。

　　解决掉，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刀彧抽出根烟，拿起一根燃烧的树枝点燃。

　　阿猫点点头。

　　阿青，求求你。

　　一颗石头落下，戏剧的脑袋开出鲜红的血花，那鲜血流到地上，转眼被寒风吹干。

　　骆祥子从阿猫的小弟手中接回海东青的儿子。

　　小孩虽未能完全辨别是非，然而见着陌生人总是会恐惧，或许是被阿猫的手下吓着，又或许小孩学会面对陌生人保持沉默，从进屋，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望着骆祥子。

　　骆祥子端来水果，递给他一只苹果，小声哄道，宝宝，记得祥子叔叔吗？叔叔以前给你买过吃的。小孩嘴馋，却不敢伸手去接。骆祥子塞苹果进小孩手中，拿着，吃吧，我是祥子叔叔，你不记得了吗？

　　妈妈，我要妈妈。小孩小口地吃着苹果。

　　你妈妈去了很远地方，以后由你奶奶照顾你。骆祥子撒谎。

　　奶奶，我要奶奶和姐姐。小孩对骆祥子全无印象，只记得他的奶奶和姐姐。

　　嗯，宝宝会见到奶奶和姐姐的，你看电视吗？哄小孩，骆祥子是门外汉。

　　骆祥子和动画片之间，小孩明显地倾向于后者，说要看灰太狼。骆祥子打开电视，找着播放灰太狼的电视台，捧来盆盆饼干、糖果，让小孩吃，有事再找他，说完，他自顾玩手机游戏。

　　大概是感觉到祥子叔叔不是坏蛋，小孩总算敢主动开口说话，叔叔，我尿尿。骆祥子起身，带小孩进卫生间。小孩自己拉下裤子尿尿，完毕，会按马桶冲水、洗衣手，令骆祥子刮目相看。

　　返回客厅，小孩只顾啃零食，看电视，偶尔发笑，完全忽略了客厅里的大人。

　　九点钟，刀彧带着海东青回来。一进屋，海东青直飞向儿子，宝宝，我乖宝宝。看见一只大鸟飞来，小孩急忙躲到骆祥子身后，小声嘀咕，叔叔，大鸟要咬我。骆祥子说，宝宝别怕，大鸟不会咬人的，他只想和你说话，他会给你唱歌、跳舞。

　　大鸟不咬人，会唱歌、跳舞？小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色的大鸟。海东青为讨儿子欢心，滑稽地表演着，是的，我不咬宝宝，我会给宝宝唱歌、跳舞。小孩拿手指轻轻地敲海东青的头，倏地缩回，又躲到骆祥子身后，发现大鸟真的不咬人，他咯咯地笑，叔叔，大鸟真不咬我。

　　听见儿子一直叫自己大鸟，海东青心里像打翻了个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宝宝，叫爸爸，你叫我爸爸，我就给你唱歌、跳舞。海东青作梦都想着听儿子叫他爸爸。

　　小孩未能完全区分动物和人之间、大鸟和爸爸之间的不同，他只想看滑稽的表演。海东青扭动屁股，凌空翻筋斗。

　　爸爸。小孩叫道，在他看来，这是公平的交易，叫一声爸爸，大鸟表演节目，他并不吃亏。

　　宝宝！海东青想扑上去拥抱儿子，却担心吓坏他，只得强忍住，落到桌面，他的心似碎了。

　　骆祥子和刀彧都为海东青感到难过。

　　小孩像是感觉到大鸟的伤心，问道，大鸟，你怎么啦？海东青站起来，我没事，爸爸马上给你跳舞。说罢，他扭动身体起舞，嘴里唱着《别看我只是一羊》，比在舞台上投入一好几十倍。小孩咯咯地笑个不停，对骆祥子说，叔叔，大鸟跳得真好看，唱得也好听。骆祥子忙纠正，是爸爸，你要叫爸爸，他才会给表演。

　　爸爸，爸爸真捧。小孩拍手叫好。

　　刀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回自己的房里。骆祥子像木偶一样站着。

　　歌舞结束，小孩还未尽兴，又要求海东青学羊叫，狼叫，海东青一一满足，为了能让儿子叫爸爸，他再苦再累都能挺住。

　　骆祥子想早点打发小家伙睡觉，免得他突发其想，想出一些古灵精怪的主意来折磨海东青，好了，宝宝去睡觉，明天再玩。

　　妈妈，我妈妈陪我睡觉。小孩撒娇。

　　海东青低下头来，他忽然后悔将私奔女处理掉。

　　宝宝乖，妈妈去很远很远的方，以后，由奶奶和姐姐陪你睡觉。骆祥子不得不重复谎言。

　　真的吗？妈妈真不理宝宝了吗？小孩两只大眼直盯着骆祥子，眼神中是失望。

　　是的，她不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骆祥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骆祥子领着小孩回房间，小家伙自己爬上床，脱去外套、裤子、鞋子、袜，钻进被窝。

　　骆祥子回到客厅，海东青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祥子，谢谢你帮我照顾儿子。骆祥子说，应该的，你打算怎么办？总得可靠的人来照顾他。海东青有了主意，我打算买套房，父母和女儿都接来和谐市，亲人如今是我唯一的寄托，更是我生活的精神支柱。

　　第二天，海东青给父母打电话，催两位老人带女儿火速赶来，两位老人起初说要过正月十五再出门，当听说重新找回了孙子，就马上收拾行李出门。

　　海父，海母和海洁坐飞机，当天傍晚来到和谐市，一家人搬进新居。海东青的儿子对奶奶、姐姐仍有印象，见了面便粘着，海东青和父母商量后，给儿子取名为海涅磐。海东青没说，两位老人也问关于戏剧的事，免得破坏新年的气氛。

　　看着父母、女儿、儿子围一桌吃饭，海东青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努力都是物有所值——尽管他不能和他们同坐在一起用餐，为了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告诉自己，应该更加努力地工作，尽快组建F5组合，攒更多的钱为养家。 从贫民到巨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