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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笮炀作为百利公司的区域总经理，和常人谈话向来都是对方妥协，且娄熳是她的掌上明珠，岂容外人对女儿的智商表示怀疑，即板起脸：恐怕你是对自己的能务缺少信心。

　　常霖：的确，我并非专业的小提琴教师，接触小提琴也仅是业余爱好，继继续续了练习十余年，我之所以想收一名学生，是希望将自己所学的授予别人，报酬是其次。至于我是否答应当你女儿的教师，还得见过她本人再作决定。

　　常霖的手机未读完信息，他已起身。

　　骆祥子忙火上加油：笮小姐，我朋友是个粗人，且无家教的经验，让他给你的女儿当家庭教师，只怕是误人子弟，你可得谨慎呢！

　　骆祥子和常霖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紫嫣红措手不及，见上司虎着脸，顿时低下头，夹在两方中间左右为难。

　　骆祥子拉着常霖就走。

　　等等，常老师，你还未见着小女，就匆忙离去，未免过于草率。笮炀作出让步——年轻人的个性，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常霖挣开骆祥子的手，点点头。

　　骆祥子是叫苦不迭。

　　笮炀的独立别墅位于和谐市罗胡区的聚贤山庄，聚贤山庄是和谐市的富豪聚集地，里面共30幛独立别墅，每幢别墅均是由国际著名建筑大师设计，风格各异，豪宅中有独立的书房、会客厅、办公室、家庭健身娱乐室、酒窖，还有停车场、小庭院、露天游泳戏等配套设施。30幢别墅的面积大小不一，面积最大的有50间房间，近两千平方米，其规模和小型酒店相当，面积最小的也有20多个房间，接近一千平方米。

　　进入聚愚贤山庄，骆祥子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热闹，山庄中显得有些冷清，向紫嫣红红作打听才知道，山庄中的部分别墅时常空着，屋主有空时才会来住一两天。

　　多好的房子空着不住也不出租，多可惜。骆祥子叹息

　　紫嫣红对骆祥子的反应毫不觉得奇怪，解释说：购买别墅的人以企业老板为主，如今经济衰退，投资扩大生产担心亏本，而股市、期货、黄金、石油等市场均有较大风险，独立别墅则不然，稳赚不赔。几年来，国家屡屡出台禁墅令，更令别墅价格狂涨，大老板们便资金用来买别墅，既能保值增值，也能用来抵押货款，所以，山庄中的大多数别墅都是空着的。

　　骆祥子看着一幢幢空的别墅，想着自己的出租屋、那些和自己一样未买到楼房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常霖也朝车窗外望去，看见装饰豪华的楼房，别墅两旁的花草树木，突然想起自己所生活的时代的地主。

　　笮炀的独立别墅为欧式方格，共四层楼，二十五间房间，笮炀妇夫都是独生子女，两人的父母都接来同住，别墅共住十人，除家庭成员七人外，另有三名佣人。

　　以往，骆祥子总是从电视或电影中见着别墅中的布置，特别是那两层楼高的主客厅，今晚身临其境，心中是惊叹、羡慕。楼房还安装有电梯，想必是为了方便老年人上下楼和平时搬运大件物品上楼。

　　骆祥子、常霖、紫嫣红在客桌旁坐下，佣人端来三杯淡黄色、飘着香味的热茶。骆祥子平日极少饮茶，好奇地向紫嫣红问：你是否知道茶的名字？

　　她是笮炀家中的常客，又常和客人饮茶，闻着茶味即可猜出茶的名字来：铁观音。

　　骆祥子盯着杯子里的茶：铁观音？怎么是香的？听别人说是苦的。

　　紫嫣红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喝下一小口：铁观音有多种，经过加工的更是各具特色，我们现在所饮的，闻起来是香，喝入口，其实略带苦味，茶过喉咙，才有阵阵清甜。

　　骆祥子捧起茶杯，连吸两口，差点儿报销整杯的铁观音，咂咂嘴，整出副回味无穷的模样，若无其他旁人在身边，他肯定连属于常霖的那一杯也装进肚里。

　　看见骆祥子天真的模样，紫嫣红偷偷掩嘴而笑。

　　娄熳抱着小提琴，由父母伴随着走到客厅，她留着小辫子，瓜子脸，两颗虎牙十分突出，身着粉红色短袖连衣裙，因为是会客，笮炀特地叫女儿换了平底布鞋。

　　笮炀的丈夫名叫娄怀萧，是一家大型企业的总经理，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留着三七分的长发，国字脸上是工作中的严肃表情，尽管在家中，依然是呆板的打扮：蓝色花纹领带，白色衬衫，整套黑色西装，老人头的皮鞋油光发亮。

　　骆祥子和常霖跟着紫嫣红起身相迎一家三口。

　　别客气，坐吧。娄怀萧扬手说。

　　哥哥，姐姐好。娄熳甜甜地打招呼。

　　小熳真乖，刚刚几天，看模样又长高啦。答话的人是紫嫣红。

　　骆祥子找不着合适的对话，常霖无法开口说话，俩人不约而同地朝一家三口微微点头示意。娄怀萧妇夫在骆祥子三人对面的沙发坐下。

　　小熳，给老师秀一段小提琴。笮炀开口。

　　娄熳抱着乐器走到常霖身旁，架好小提琴，即开始按弦运弓，演奏的是有近百年历史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她是七岁的小孩子，习琴时间短，尽管那样地投入，琴声还是缺乏生气，如同蒸馏水一样无味。

　　常霖听着听着，眉头紧锁。

　　娄熳演奏结束，急不可待想得到常霖的表扬：老师，我的小提琴拉得好吧？

　　常霖摇摇头。

　　娄熳以为常霖会像其他老师一样地她赞扬，看见老师的表情，低下头，失望地走到母亲身旁。

　　见女儿受委屈，笮炀按耐不住想发飙，娄怀萧及时制止她的非更改行为，平静地问：老师觉得小女的琴艺有哪些地方应改正？

　　常霖答非所问，要求拿来《世上只好妈妈好》的乐谱。

　　佣人大步流星地取来乐谱。

　　常霖起身，用他的小提琴证明他是名出色的演奏者。

　　同样的曲子，由常霖的小提琴发出，却变得那样生动，多了份感情，就连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佣人听着，都险些落泪。

　　演奏完催泪弹，琴声忽转，变成灰谐的声调，正是娄熳平时最爱看的动画片《两只小狗》的经典搞笑配音。娄熳不自觉地受了感染，回嗔作喜地向笮炀撒娇：妈妈，让老师教我学《两只小狗》。

　　好，好，妈妈答应你。女儿破涕为笑，笮炀才收起她的苦瓜脸。

　　骆祥子以为面试已结束，哪知常霖还作提问：小熳，能告诉大哥哥你为什么学琴吗？

　　娄熳看了看威严的母亲。

　　小熳别怕，说实话。由骆祥子代常霖答话。

　　娄熳沉默了半响，咬紧牙，抬起头：我练习小提琴，是想给爸爸妈妈演奏好听的歌曲。

　　女儿的答案让笮炀吃了一惊，因为她平时总是告诉女儿，努力练琴，日后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奏家。娄怀萧脸上则是父亲的慈爱，他知道欲速则不达，拔苗助长是不可取的。

　　常霖满意地点点头，他觉得，小女孩凭自己的爱好去练琴，不去考虑额外的思想负担，才能有所发展。

　　炀姐，小熳尚小，先扎实地学好基础也是对的，日后继续练习，必定能更上一层楼。紫嫣红小心翼翼地说。

　　娄怀萧也加入到紫嫣红的阵营：是啊，熳儿尚小，当务之急是找好根基，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急不得。

　　笮炀并非食古不化的人，听取了紫嫣红和丈夫的建议，同意聘请常霖为女儿新的音乐老师。

　　小女孩听见，乐得又蹦又跳。

　　办完相关手续，骆祥子、常霖、紫嫣红起身告辞。

　　祥子，常霖，谢谢你们的帮助。紫嫣红笑着说，我送你们回去。

　　明天是周一，想必你要上班，就不麻烦你了，把我们送到地铁站就行。

　　回到出租屋，骆祥子问常霖：你进到别墅里，是何感想？

　　常霖：我觉得我们就像是佃户，娄怀萧就如同地主。

　　骆祥子双眼瞪大，两眼珠差点掉出来——危险的答案。

　　常霖像是看穿骆祥子的担忧：我觉得，贫富差距是任何社会都存在的，况且娄怀萧的别墅是通过自己的劳动得来，我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人，其实，我的父亲就曾经是名小地主。

　　骆祥子拍拍胸口：要是我有高血压，定被你吓你。

　　常霖脸上现出浅笑，脑子里思忖着找个合适的地方去练琴，想好一会儿，仍无合适的地点，只得求助于同伴。骆祥子说，可到芙蓉镇的码头去，骑电动车仅需十来分钟，码头还提供免费灯光，最主要的是，即使琴声再响亮，也无人投诉。

　　常琴拿起有关练琴的书，即要骑电动车到码头去。

　　骆祥子说：明天再去，都已三更半夜。

　　常霖态度坚决：心动不如行动，今天的事岂能拖到明晚。再者，上半夜你需电动车来搭客，我只能在下半夜才能用电动车。

　　骆祥子知道他铁心要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去练琴，就懒得再费口舌。叫他先饮两袋鲜血，免得挨饿，随身带着身份证、居住证，以应付治安队或警察的突然检查，同时叮嘱他千万别和治安队员对着干，带上两包香烟，如果碰到难缠的治安队员，则意思意思。

　　海东青被嘈杂声吵醒，见常霖独自出门，问道：三更半夜的，僵尸到哪去？

　　你怎么又叫他僵尸？坏习惯得改。骆祥子提醒，他到码头去练琴。

　　去芙蓉码头练琴？匪夷所思，僵尸就是僵尸，神经兮兮的。海东青闭眼睡觉，等三个小时后醒来看英超球赛。

　　常霖至目前为止骑电动车的次数仅为九次，幸好正是深夜，路上行人和车辆稀少，若不然，他的电动车肯定爬得比乌龟要慢。

　　路两旁店铺大多数都已关门，少数的大排档或餐馆继续营业着，还有那挂狗头卖猪肉的休闲中心是灯火明亮，穿着暴露的女人静坐着等候顾客光临。

　　赶紧收回目光，对他而言，过多地看女人的身体是种罪过。他琢磨着，和他同一时代的同龄女孩平穿衣服包得同粽子一样，才过了几十年，她们的衣服便减少了三分之一，再过一百年，只怕她们的身上仅剩下贴身衣物并非是否定解放女性的行为，然而衣装上的解放，似乎是多此一举。

　　和谐市芙蓉镇的码头已存续了百余年，之前的几十年它一直是默默无闻，直到和谐市成为经济特区，它才迎来新的发展，又兼距码头约两千米处是和谐市机场，更在一定程度上增加码头的商机，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芙蓉镇码头仅能停靠小型的货轮及游轮，和谐市的雁田港才是该市集装箱主要集中地。

　　三年前，芙蓉码头进行在改造，如今能停靠500吨级货轮，开通连接香港新机场、澳门新港码头的两条新航线，比往日多了些热闹。

　　芙蓉码头和机场相领，机场一带禁止建造高层的建筑，且一带的土地是以沙石为主要成分，难以种植农作物，附近的空地便成为野草的天下。

　　月光下，海水轻吻着堤坝，处于小港口的码头停留着几艘运送水泥的货轮，赤膊上阵的搬动工正忙着往小型拖拉机上搬运水泥——没有电视画面中漫长而美丽的沙滩，没有相拥的情侣，有的，只是劳作。

　　常霖半夜骑电动车来此可不是为了欣赏月色下的海滩，朝四周望了一下，看见距海边约五百米的地方有座废弃的水塔，塔下亮着支灯，他推着电动车走过去。

　　有草的地方自然潜伏着蚊虫，常霖刚停下电动车，闻着血腥味的蚊虫即蜂拥而至。

　　祥子想到真是周到，不然我就会被小小的蚊虫所打扰。常霖点燃蚊香。

　　呼呼呼警笛声响起，一辆大功率的摩托车载着两名治安队员驶过来，突突突的机械声打破夜的宁静。

　　干什么的？坐摩托车后面的治安队员手里握着电棍，双眼习惯性地对常霖作初步判断。

　　常霖比划着手中的小提琴。

　　你是哑巴吗？谁让你在此点蚊香的？灭掉。见常霖不搭话，治安员有些恼火。

　　常霖脑中有一种冲动，骆祥子的话忽地在他耳旁响起——别和治安队员对着干，他灭掉蚊香，主动掏出身份证和居住证，用手机和两位治安队员交流。

　　治安队员接过证件，装模作样地检查。

　　常霖送上刚买的两包硬壳中华，艰难地挤出笑容。

　　码头一带偶尔有抢劫，自己小心点。或许是因为收了对方的烟，治安队员善意地提醒。

　　常霖收回证件，点点头。

　　他原先舒畅的心情，因治安队员的粗鲁行为眨眼间荡然无存，他重新点燃蚊香，倒不是担心它们吸血，而是担心它们的骚扰。

　　待大功率的摩托车跑远，常霖突然朝着大海方向发出300分贝的吼叫，他记得，自己原本是个斯文的知识分子，突然发出如野兽般的狂叫，是他也始料不及，但却又有一种无形力量驱使他这样做。

　　晦气似乎都随声音传到了空气中，他将小提琴搭在肩，开始练琴。 从贫民到巨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