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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祥子看书正入迷，突然收到常霖的信息：急事，速回。他纳闷，保护费已交，应该不会有人找麻烦，难道和同行打架？他放下书，以猎豹的速度奔向地铁出入口。

　　常霖面前站着一位年纪三十来岁的女士，头上是金黄色卷发，身着干练的黑色职业服：过膝短裙，贴身短袖衬衫，脚下是高跟鞋。那皮肤、身材，令相同年纪的少妇妒嫉。

　　俩人无争吵，更无打斗的迹象，急事？骆祥子匪夷所思。

　　你是这位老师的朋友？职业装的女士问。

　　老师？骆祥子脑筋急转动，明白对方所指的是常霖，是的，我的朋友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职业装连摆手，递给骆祥子一张名片，我叫久韵，是牧羊人咖啡馆的总经理，先生如何称呼？本咖啡馆现缺兼职的音乐老师，你的朋友小提琴技术精湛，希望他能加入。

　　我叫骆祥子。骆祥子接过名片，看来你也是懂音乐厅的人，我的朋友曾在英国音乐家埃尔加门下学艺，他的小提琴技术，我敢打80分。

　　英国音乐家埃尔加？久韵头顶直冒星星，埃尔加可是早已仙游。

　　误会，误会，我是说他曾拜师埃尔加的弟子为师。骆祥子忙打圆场。

　　吓我一跳。久韵笑了笑，你们先作商量，如果兴趣，明天晚上七点钟前给我打电话，至于酬劳，以一首曲子计价，暂定为一百块，如果客人反应热烈，酬劳会增加，更有机会和牧羊人咖啡馆签约为常驻表演的音乐老师。

　　久韵转身告辞，朝左侧的地铁入口走去。

　　骆祥子扭头望去，其他的表演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先热闹的场面已是冷冷清清。

　　连鬼影都没有，你还在这里拉小提琴，早该给我发信息，回租房睡觉。骆祥子是首次遇着如此死板的对象。

　　常霖喜形于色：不可，既然已经开始，就必须将一首曲子演奏完毕，若我早早离去，就无缘的名叫久韵的女生相遇，还有她的一百块钱。

　　骆祥子打开功德箱，里面有三张百元面值的欧元，两张伍拾圆，一张伍圆、两张壹圆，外加一枚五毛的硬币。若不是碰巧遇着老外和久韵，七块五毛钱根本不足支付混混们的保护费。

　　人与人之间真是冷漠啊，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从地铁走出的乘客少说也有一千人，你才得几张散钞。比我骑电动车去搭客差得多。骆祥子大发牢骚。

　　常霖：如果我无需为每天饮血担忧，我愿意每天来此拉一首曲子，让更多的人能欣赏到美妙的音乐，也许有一天，喜欢小提琴的人就会增加。

　　呵呵，你可真是伟大，讨厌吃辣椒的人，始终是远离辣椒，强按牛头吃不得草。

　　常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跟着骆祥子入往回走。

　　骆祥子平时较少到和谐市市区里游玩，更不曾到市区的咖啡屋消费，对牧羊人咖啡馆自然是闻所未闻，他第一时间进入网络搜索查询，竟找着该咖啡馆的资料、地理位置。

　　常霖对咖啡馆里的卖艺行为有所了解，他以前留学英国，就曾看见过有吉他手到酒吧去卖唱，和久韵所说的不同，酒吧的音乐表演者和酒吧老板无太大的关系，表演者的收入主要来自顾客赏给的小费，若是某位顾客点唱所支付的报酬。常霖也想亲身体会那一种生活，他也想借机去更多地认识现实社会。

　　第二天下午，骆祥子给久韵打去电话，对方告知要在今晚八点钟前赶到咖啡馆。

　　下午，骆祥子无奈地请了两小时的假，他本想约匹琼琼一同前去逛夜市，匹琼琼请假却遭遇拉长的拒绝，唯有作罢。

　　尽管是周未，乘坐地铁也无需担心塞车，骆祥子和常霖于七点三十分即到目的地。

　　牧羊人咖啡馆位于名为玲珑大厦的第三层，巨型广告牌格外耀眼，该大厦所处的位置属于市区的繁华路段，所以，牧羊人咖啡馆的生意也算是红火。

　　骆祥子和常霖乘坐电梯直上三楼。

　　牧羊人咖啡馆有关数百平方米，能容纳三百多人同时就餐。地板铺的是木制地板，布置十分简洁，左侧是三排整齐的咖啡桌，每个方形玻璃桌同绕着四个柔软的沙发，右侧是一排不完全封闭的小包厢，馆内设有专供小孩玩乐的地方，供音乐老师表演的小型舞台设在咖啡馆的正中心。该咖啡馆除主营咖啡外，兼营各式糕点、冷热饮料及西餐。

　　骆祥子带着常霖去和久韵商谈今晚表演的内容，常霖打算演奏舒伯特的《听，听，云雀》。

　　骆祥子未曾品尝过西餐，想借此机会见识，可又担心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便厚着脸皮问服务员咖啡馆里是否有专人教导客人如何使用餐具。服务员答复说，可提供餐具使用的说明书。他总算放心，选了张靠角落的暂时空着的餐桌坐下，点了份108元的香草猪排。

　　八点将近，客人鱼贯而入，原先空着的餐桌陆续坐满客人。骆祥子所坐的餐桌也多了两名女孩子，两人的年纪都约摸是二十五六岁，模样俊俏，高个子，身材苗条，一个留着整齐刘海儿，另一个是金黄色的爆炸头。刘海儿的女孩是蓝色牛仔裤配短袖白色T恤，爆炸头是超短裙搭配无袖贴身衬衫。爆炸头因担心走光，起初不肯和骆祥子同桌，无奈其他餐桌都坐满，只好硬头头皮让大色狼占便宜。

　　两位靓女落坐，骆祥子当然得看两眼，接着又低下头，并非是害怕她们骂自己色狼，而是他要参照说明书使用刀叉，怎么说也是花了108元，他得抓紧时间练习，至于靓女，改天再到大街上去欣赏。

　　八点整，牧羊人咖啡馆的总经理久韵走上舞台，充当临时主持人，提醒客人，今晚首先送上的是古筝独奏《战台风》，表演者是本市优秀的女古筝演奏家，她曾获得去年的全国性古筝比赛的第三名，客人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

　　骆祥子暂时入下刀叉，象征性地拍几下手，又继续去啃他的牛肉，他对传耳朵的乐声是一窍不通，也就懒得去装模作样。爆炸头看见骆祥子是不折不扣的粗人，皱起了眉头，同时用白话（粤语）向同伴嘀咕骆祥子的粗鲁。刘海儿只是笑笑，不作评论。爆炸头自以为和同伴之间的秘密谈话，其实骆祥子是听得明明白白，只是不屑作争辩。

　　常霖坐在休息室里等候登台表演，作为同道中人，他静静地聆听着古筝发出的音符，不知不觉中被吸引住，就像是他饥饿时见鲜血一般。

　　今天是常霖首次登台，前面的女孩是如此出色，令他倍感压力。他透过门缝望见部分客人正暂停进食，完全陶醉于琴声之中，从客人的衣着、表情，他隐约感觉到他们前来牧羊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欣赏音乐，其次才是品尝食物。

　　希望我的琴声也能博得他们的喜欢。常霖心里祈祷。

　　随着女孩的纤指离弦，《战台风》在人们的恋恋不舍中结束，众人的欢呼、掌声，直灌入常霖的耳朵。

　　正如常霖所料，来牧羊人消费的客人，百分之八十是冲着咖啡馆安排的特色音乐表演而来的，该馆每天都安排两名音乐老师表演。两名音乐老师所用的乐器必不相同，至于每天所演奏的内容是否需要重复，则根据客人的反应来安排，如果客人反应热烈，相同的节目每周会出现两三次，如刚才演奏的女孩，她在本周已是第二次登台献艺。

　　因为来牧羊人的顾客以回头客为主，熟悉咖啡馆的节目安排表演时间，部分客人离桌约十分钟后，即会有另一批的客人准时补上，既不会让咖啡馆显得冷清，也不会出现拥挤的场面。

　　一曲结束，和骆祥子同桌的两名女孩仍未离去，爆炸头曾建议刘海儿将餐具搬到旁边的桌子，刘海儿则嫌麻烦仍旧坐着原来的位置，旁边的猥亵男似乎丝毫无影响到刘海儿的胃口，她又点了份田园沙拉。

　　骆祥子忽地想应该去看看常霖，给他一些心理一的安慰。

　　常霖见着骆祥子，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祥子，我非常地紧张。

　　骆祥子说：我郁闷，亏你是个留学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自小学小提琴，曾得到过音乐大师埃尔加的指导，有什么可怕的呢？放松，该怎么演奏，就怎么去演奏，就像是在地铁那里一样。

　　常霖：我是学过十几年的小提琴，可中间有近百年未碰过乐器，有些生疏，在地铁时我无拘无束，来到这里，我就莫名其妙地紧张。

　　别紧张，我坚定不移地支持你。

　　骆祥子还想多说几句，服务员推门而入，提醒常霖准备登台。 从贫民到巨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