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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如胭又问，你为什么三年不回家，离家很远吗？大叔告诉她，她的老家是河南，平时都要上班，放假期间来回一趟花几千块钱，他等丰存钱盖房子，不愿花掉冤枉钱，所以三年间和他老婆都没回家，平时是能过电脑视频或电话和家里的父母和孩子见面、聊天，两个月前，他的新楼房盖成，过年了，自然得回去瞧瞧劳动成果。王如胭向大叔点头致谢，她看到床铺上的大胶袋装有五个苹果、四包饼干、三瓶矿泉水，总共约有六七斤重，以为是谁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吃。食品的主人是个留着短发的小伙子，他嘿嘿地笑，靓女你猜得真准，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共七斤重，都是准备车上吃的，两天的路程，中途吃饭价格贵得要命，一顿快餐二十块钱，饭量少，菜是凉的，不如吃水果、饼干划算。王如胭坐过长途车，知道途中的胃口受影响，不由得怀疑短发是否能吃得下。短发男信誓旦旦地说，能，我每次回家都是这样，早已习惯。

　　嗯，谢谢，祝你们旅途愉快。在工人们看来习以为常的事，王如胭觉得是不可思议，她此刻才得知，他们的生活比好想象中的要苦，离地方报刊上所宣传的美好生活是那么遥远，平时在厂区外、商场，地城市的街道上看到的，仅是他们的外表。她退出宿舍，继续寻找合适的访问对象。

　　王如胭接着采访了几名男员工，拍下照片，所问的问题是有关青年恋爱、中年人的家庭、众人平时的娱乐，甚至单独了解了男工们的性生活。采访过男员工，她想到对面的女生宿舍去了解情况。骆祥子知道有他一个男人在场，一些女生回答时会有所保留，于是没跟着去。

　　既然是闲着，骆祥子随心地沿着宿舍走廊走，虽然他以前从未入住过这幢宿舍，却有故地重游的感觉——许多工厂的宿舍都是大同小异，到了510宿舍，他看见里面挤着满屋子的人。

　　开！三公。尼又输了！。

　　非常明显，是工人们在宿舍里赌钱。骆祥子重重地咳嗽一声，大部分人扭过头来看，顿时鸟作兽散。骆祥子认得聚赌的人中有几名是车间的领班，老相识李明辉也在其中。

　　管理人员带头聚赌，太不像话，李明辉你可是出筒部的领班。公司规定严禁员工在宿舍聚赌，骆祥子当然得表个态，但他清楚，宿舍里想完完全全地杜绝赌博是绝不可能的。

　　刚刚开始，刚刚开始，下次不敢了。希望经理能给个机会悔过自新。李明辉收起床上的钞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走到骆祥子面前，配合着上司的演戏。

　　都回到自己的宿舍去，回头再看到你们赌钱，扣除年终奖。骆祥子故意吓唬。

　　员工们不知有诈，都乖乖地返回自宿舍，李明辉跟着上司离开现场。

　　出了宿舍，走到楼梯，骆祥子小声问李明辉，赢了多少钱？看把你乐的。李明辉得意地笑，一千块，我正愁着如何逃走呢，你及时现身，帮了我一个大忙。骆祥子伸手要钱，这么说，你得表示表示——回家过年吧，你老婆是附近上班。李明辉开玩笑说，好啊，骆经理肯赏脸，我们去温洲城按摩——我老婆在康德厂，是加工部的拉长助理。骆祥子和李明辉边聊边走下楼，记得你以前说过回家自己搞塑胶吹膜，准备得怎么样了？李明辉没想到当年的同事还记得这事，感叹道，你的记性真好，买两台吹膜机不要太多钱，关键是销售难。现在，我们两公婆每个月工资共有六千多块，除去日常零花，寄回家给孩子老人作伙食费、学费，每月能四千来块剩余，一年下来也有四五万块，我也满足了。先做着，几年后另作打算，出来工作几年，认识的人当中，就属你混得最好，当初还真没看出你是老板的命。想想自己今天走的路，骆祥子感慨，若不是我表哥拉我入伙，或许我仍开着小面包车每天搭客，许多事，往往都是难以预料。

　　走到一楼，已是食堂的晚饭时间。因为是加餐，普通员工比平是多了一只鸡腿和一瓶饮料，车间管理人员则吃得更丰盛些。李明辉别了骆祥子，走去管理人员的用餐的小食堂。骆祥子坐在宿舍楼下的凳子上等王如胭，女工宿舍楼上走下三三两两的女孩，他猜想王如胭也快要下楼了。

　　果然，两分钟后，王如胭下楼。骆祥子问，女工宿舍怕是空了吧？王如胭说，嗯，本还有几个女孩愿接受采访，听说食堂加餐开始，都急着要吃饭，还好，已采访了五人。老实讲，我挺佩服女工们的工作精神，比我累，报酬少，甚至例假期间也得上班。骆祥子故意板起脸，如胭，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挑拨员工和我公司间的关系？康德厂的工资支付、劳动保护、医疗养老保险、工伤保险等可都按相关规定去办的。王如胭扮了个鬼脸，口误，口误，应该说相对香港工人而言，大陆的工人付出与收入间存在较大差别，难怪香港的资本家们以前像潮水般涌入内地投资。她看到食堂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像是发现了新陆地，食堂也允许拍照吗？骆祥子说，当然可以，不过，老朋友得注意掌握分寸，以免香港读者误以为康德厂是血汗工厂。王如胭说，你就一百个放心。她走进食堂工作间，见着样样东西都觉新鲜，一阵狂拍，丝毫不计较是否浪费胶卷。

　　今天是王如胭本年度最后一天的工作，可谓是百分百地投入，拍摄了工人们用餐的照片，她还留在食堂吃饭，说是为了亲身体验生活。晚上，她接着关注康德厂举办的春节晚会。骆祥子始终跟随着左右，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俨然女记者的助理。

　　康德厂的春节抽奖、娱乐晚会在夜间十点结束，王如胭圆满地完成了工作，由骆祥子驱车送往芙蓉镇机场，乘飞机返回香港。

　　骆祥子回到高尔夫球的租房已是十一点钟，满以为能立即入睡，海东青却说有重大的事情和他商量。

　　自从参加了央视的《我要参加春晚》、东方卫视的《达人秀》、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后，海东青人气飙升，出场费是水涨船高，每次出场费由最初的三十万狂升至八十万，几乎是以火箭的速度上升，广告预约、剪彩等商业活动接连不断，广告费以百万起价，其他商业活动低于五十万免谈。短短一个星期内，海东青个人进帐一千万，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骆祥子坐在沙发上，看完末摘月几天签订的商业合同，惊叹，世界疯狂的程度难以置信，长翅膀的海东青一个星期内挣得的钱，是长腿的海东青一辈子也不敢想像的。海东青高高地昂起头，祥子同志，注意文明用词。除去税收，你想必有几百万的收入，应该比康德厂半年的营业收入要多吧。骆祥子表示赞同，不得不承认，你一人创造的利润比康德厂一千多名员工创造的利润要多，而且是投资少、见效快，毫无环境污染。海东青打断了骆祥子的见解，工业生产和娱乐业完全是两码事，你应该换个角度看问题，就因为娱乐业有丰厚的回报，所以人们，特别是帅哥美女们拼命地往这一行业挤，当然喽，该行业竞争激烈程度是其他行业无法比拟的，为保证我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我有了新想法。骆祥子催促，赶紧讲，少卖关子，你是想玩写真集？透视装？

　　海东青振翅抗议，我堂堂的一线红星，千万人的偶象，怎么会做出如此低俗的事，记得N年前的娱乐圈中有个F4组合，为适应粉丝、市场的需要，我打算组建F5组合。骆祥子不解，F5组合？是个什么玩意？你和朱莉叶的青叶组合出在也算是红火嘛。海东青踌躇满志，做鸟——啊不，做人得要有长远眼光，朱莉叶仅是想借我的名气上位，当她有足够的人气后，便会单飞。与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我决定成立F5组合，你帮忙购买回四只矛隼，我试着作训练，如果训练成功，F5必定能红遍亚洲，走向世界。骆祥子拍拍自己的脑门，确信并非是在作梦，购买回只矛隼？训练它们像你一样跳舞？你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

　　醒目！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是人，但同时有鸟的特征，我确信和鸟类能作沟通。据我所知，国际市场中，每只矛隼的价格约为十万元人民币，四只只需花四五十万，就当是作实验，就算失败，也没多大的损失。海东青虽然算是半只鸟，可为了金钱，他肯手足相残。

　　骆祥子说，矛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买卖是违法的，就算能从黑市里买到，一旦在公共场合露脸，想必会受有关部门的追究、处罚。海东青分析，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从网上查阅过相关资料，某些国家里矛隼并非该国的野生动物，所以，你想办法从其他国家买回来，手续一定要合法，经有关部门检查、验证，应该能作为演出使用。如果成功，自己同样是受益人，骆祥子当然积极，你说地有道理，考虑和大象之类均是野生保护动物，可是人们照样能驯养后用于商业演出，此事交由我去办。

　　王如胭又问，你为什么三年不回家，离家很远吗？大叔告诉她，她的老家是河南，平时都要上班，放假期间来回一趟花几千块钱，他等丰存钱盖房子，不愿花掉冤枉钱，所以三年间和他老婆都没回家，平时是能过电脑视频或电话和家里的父母和孩子见面、聊天，两个月前，他的新楼房盖成，过年了，自然得回去瞧瞧劳动成果。王如胭向大叔点头致谢，她看到床铺上的大胶袋装有五个苹果、四包饼干、三瓶矿泉水，总共约有六七斤重，以为是谁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吃。食品的主人是个留着短发的小伙子，他嘿嘿地笑，靓女你猜得真准，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共七斤重，都是准备车上吃的，两天的路程，中途吃饭价格贵得要命，一顿快餐二十块钱，饭量少，菜是凉的，不如吃水果、饼干划算。王如胭坐过长途车，知道途中的胃口受影响，不由得怀疑短发是否能吃得下。短发男信誓旦旦地说，能，我每次回家都是这样，早已习惯。

　　嗯，谢谢，祝你们旅途愉快。在工人们看来习以为常的事，王如胭觉得是不可思议，她此刻才得知，他们的生活比好想象中的要苦，离地方报刊上所宣传的美好生活是那么遥远，平时在厂区外、商场，地城市的街道上看到的，仅是他们的外表。她退出宿舍，继续寻找合适的访问对象。

　　王如胭接着采访了几名男员工，拍下照片，所问的问题是有关青年恋爱、中年人的家庭、众人平时的娱乐，甚至单独了解了男工们的性生活。采访过男员工，她想到对面的女生宿舍去了解情况。骆祥子知道有他一个男人在场，一些女生回答时会有所保留，于是没跟着去。

　　既然是闲着，骆祥子随心地沿着宿舍走廊走，虽然他以前从未入住过这幢宿舍，却有故地重游的感觉——许多工厂的宿舍都是大同小异，到了510宿舍，他看见里面挤着满屋子的人。

　　开！三公。尼又输了！。

　　非常明显，是工人们在宿舍里赌钱。骆祥子重重地咳嗽一声，大部分人扭过头来看，顿时鸟作兽散。骆祥子认得聚赌的人中有几名是车间的领班，老相识李明辉也在其中。

　　管理人员带头聚赌，太不像话，李明辉你可是出筒部的领班。公司规定严禁员工在宿舍聚赌，骆祥子当然得表个态，但他清楚，宿舍里想完完全全地杜绝赌博是绝不可能的。

　　刚刚开始，刚刚开始，下次不敢了。希望经理能给个机会悔过自新。李明辉收起床上的钞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走到骆祥子面前，配合着上司的演戏。

　　都回到自己的宿舍去，回头再看到你们赌钱，扣除年终奖。骆祥子故意吓唬。

　　员工们不知有诈，都乖乖地返回自宿舍，李明辉跟着上司离开现场。

　　出了宿舍，走到楼梯，骆祥子小声问李明辉，赢了多少钱？看把你乐的。李明辉得意地笑，一千块，我正愁着如何逃走呢，你及时现身，帮了我一个大忙。骆祥子伸手要钱，这么说，你得表示表示——回家过年吧，你老婆是附近上班。李明辉开玩笑说，好啊，骆经理肯赏脸，我们去温洲城按摩——我老婆在康德厂，是加工部的拉长助理。骆祥子和李明辉边聊边走下楼，记得你以前说过回家自己搞塑胶吹膜，准备得怎么样了？李明辉没想到当年的同事还记得这事，感叹道，你的记性真好，买两台吹膜机不要太多钱，关键是销售难。现在，我们两公婆每个月工资共有六千多块，除去日常零花，寄回家给孩子老人作伙食费、学费，每月能四千来块剩余，一年下来也有四五万块，我也满足了。先做着，几年后另作打算，出来工作几年，认识的人当中，就属你混得最好，当初还真没看出你是老板的命。想想自己今天走的路，骆祥子感慨，若不是我表哥拉我入伙，或许我仍开着小面包车每天搭客，许多事，往往都是难以预料。 从贫民到巨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