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跪与不跪,事关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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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跪与不跪,事关尊严
好日子匆匆而过,正月十五一过,便来了三辆绿色吉普车,把忠哥和几位高级班的学员接走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忠哥临走的时候找到了我和哑巴,说他这次有可能会先去首都,然后折转西北,但都还没有定,不过没关系,等他稳定下来,会给我们来信的,能够住在一个寝室是缘分,以后常联系。
时间紧迫,来不及说太多,虽然依依不舍,但忠哥终究还是离开了。他走了之后,学校进行了一次统一考试,结果哑巴因为底蕴深厚,直接升入了中级班。而我虽然各项成绩优异,但因为入学的时间还不长,很多都没有了解,于是还留在了初级班里面。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考试之后,有的人结业离开,又有人来到学校。
这一次来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从部队直接过来的,使得学校的人数达到了一百多人。人多了,宿舍就不够了,我们寝室又住进来了六个人,形成了标准的十人大通铺。胖妞不喜欢人多,于是每天便往山上跑,自个儿玩去了。它性子野,胆儿大,倒也没有谁能够欺负它,我并不担心,而且之后的学习任务比较重,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关注它。
我是学校最小的学员,同班的大都是十七岁到二十四岁的年纪,许是年龄的差异,让我跟这些同学们有一些疏运,跟哑巴的分开让我显得更加孤独。不过这些并没有让我太在意,因为当时的我满脑子都只想着变得更强,学习、学习、再学习,所以几乎也没有什么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与我不同的是先前与我们打架的疤脸等人,新来的学员大部分都是部队出身,因为共同的背景,他们很快就能够玩儿到一起。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知道了那个疤脸叫做刘春,外号贱男春,娃娃脸叫做谢毅。这两人是部队大院出身,家里面的长辈都是在职的领导干部,所以性格多少也有些强势,在学校和教员面前还能够收敛,但是在学员之中却拉帮结派,以这两人为首,形成了一股很强大的势力,总是欺负不听话的学员,十分嚣张。然而学校似乎为了鼓励竞争,也不怎么管。
我和哑巴进校的第一天就把他们打了,后来又有忠哥罩着,倒也无事。只不过忠哥走了之后,那两个家伙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先是在学员之中疏离我们,然后不断地挑衅,变着法儿地欺负我们,不过这事儿也只是点到为止,不敢造次,因为他们到底还是畏惧哑巴的那一根榉木棍。
每一届学员里面都有一些“怪物”。先前是忠哥,一人轻轻松松单挑两名格斗教员,再之后便是哑巴。
哑巴师从麻栗山蛇婆婆门下,自小便是一身本事,受限于年纪,拳脚倒也不是最厉害的,但是一根榉木棍在手,整个巫山后备培训学校里面,无论是高级班,还是一般的格斗教员,都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之抗衡的对手来。唯有学校从外面请来的一些在职干部,那些见过血、眼神犀利的高手,才能够驯服这个巫门棍郎。
很多人都在打听这个不能说话的哑巴,蠢蠢欲动,然而在得知这个人有级别很高的对口单位之后都丧了气。
哑巴的性子十分冷淡,他的文化课成绩不高,业余时间里,除了跟着我补习文化课,就是教胖妞耍棍子。
时间匆匆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夏天,七月末的一天傍晚,我再一次见到了分离许久的王朋,并且得知了一个消息——哑巴要走了。时隔半年,王朋再一次回来,他的使命是将哑巴接走。他告诉我,他现在在西南局供职,哑巴的培训成绩已经获得了上面的认可,最近在西川与藏边的那一块儿,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僵尸变异事件,需要大量的人手去排查。
这半年来,我跟哑巴除了上课的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亲得跟兄弟一般,他突然的离去,让我饱受打击。望着两人离开之后学校那紧闭着的沉重铁门,我默然不语,心情低落到了谷底。然而我却不知道,哑巴的离去使得我再一次陷入了一次蓄谋已久的危机里面。
事件发生得毫无预兆,在哑巴离开的第三天晚上,我被一帮人堵在了楼道的厕所里。
那天正好是建军节,听说军区里有文艺汇演,毗邻军营的学校领导和教员都被邀请过去做嘉宾,就连学校表现得最出色的十名学员也获得了名额,不过我并不是其中的一个。领导和教员一走,学校就变得很空。宿舍楼的厕所和冲凉房是挨着的,我刚刚洗完澡,结果灯一黑,立刻有十来个人拥入,将我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厕所里,出都出不去。
在同伴们守好了门窗之后,疤脸贱男春和谢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冷冷地盯着我,贱男春冷笑着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了大半年,就是为了报一拳之仇,养猴的小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大半年吃喝不愁的校园生活,让正处于发育期的我像吃了化肥一样,个子又蹿了十来公分,此刻已经并不输他多少了。黑漆漆的楼道厕所里,面对着这么多人,我倒也没有太多的畏惧,而是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张疤脸说道:“好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忠哥在的时候,你们不敢出手,努尔在的时候,你也还是不敢出手。他们走了,就剩我一人落单,你们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对不对?”
瞧见我并没有惊慌失措,贱男春显得有些失望,不过这么多学员将我团团围住,想着一会儿就能够将我随意揉捏,他又笑了,并不理会我的讽刺,而是握了握拳头。
伴随着关节活动的响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道:“那两个人是怪物,他们的来头太大了,我是惹不起,这我承认。不过你不一样,我都已经了解清楚了,穷坷垃来的乡巴佬,除了能吃能睡,你还有啥本事?我比你大,欺负你,传出去也不好听,这样子,春哥我要的是面子,只要你肯跪下来,自己扇三耳刮子,跟我说对不起,那我就原谅你了,行不行?”
他说着话,旁人纷纷起哄,说:“嘿,养猴儿的小孩,春哥大人有大量,你跪下认个错,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然而我却没有一点儿回应,而是小心地把手上的水桶放好,这里面有我刚刚洗好的衣服。做完这些,我转过身来,然后认真地问他道:“那个,你刚才要我说什么啊,这儿闹,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贱男春不疑有诈,抱着膀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说,对不起,听清楚了吗?”
我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回答:“嗯,没关系,我原谅你这一次愚蠢的行为,不过不要有下一次了,你这样子真的让人很为难的。”听到我这认真的回答,所有准备嘲笑我的人都倏然止住了笑容,场中静寂无声,气氛凝重得几乎能够滴下水来。大家瞪起了眼,死死地看着我,都没想到这个乡下小子这么不识趣,竟然敢说这么一句话——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娃娃脸谢毅,他一个拳头就砸了过来:“你他妈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兄弟们,弄死他!”
黑暗中,我往后退了一步,瞧见所有人都变得无比暴怒,勃然而来。而在这个时候,我口中默念着一句口诀:“我欲成魔,身心皆奉,克心抑性,杜绝所有加诸于罪身的痛苦,痛乃存在,乃爱,乃无处不在的关怀……我欲成魔,奈何奈何!” 苗疆道事(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