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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谢顺过完生日,谢文元把他送到了去庄子的路口,把提着的烟叶递给顺儿说:“你自己过去,路上小心。爹得去学校,下午还有课呢。”
谢顺恋恋不舍地看着爹频频向他挥手,听到爹说:“照顾好自己,你平平安安的,爹娘就放心了。儿啊!走吧走吧……”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说:“爹,你多多保重。”
谢顺从舅舅家的后门进去,听到背后有人喊:“顺儿回来了。”
这正是舅舅的声音,他忙转过身去说:“舅好吧?”
魏承祖说:“舅老了,一年不如一年了,你爹娘好吧?”
谢顺说;“还好,都问舅好呢。”
魏承祖说:“还是你爹娘好,胖了、白了,越发精神了。”
谢顺不好意思地说:“舅,我爹给舅带了些烟叶。”他把手里提的一捆金黄色的烟叶双手递过去。
“颜色不错。”魏承祖拿起来闻了闻说,“河南的,好东西。你爹不抽烟还挺识货的。”
谢顺回答:“是王叔老家来人带来的,我大哥拿回来孝敬舅的,不知舅喜欢不喜欢?”
“有这个心就好。”
“舅要是没事,我把行李放下,该干活了。”
魏承祖说:“把你的行李放到东角门那间,我已经让收拾好了,你来去方便。”
谢顺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舅,我喜欢跟哑叔住,有个伴儿干活也方便。”他舍不得离开那些有灵性的牲灵,也习惯了牲口吃草反刍的声音和散发着田野味道的牛马粪味。
“听话,那里臭烘烘的,虱子没把你吃够?别让外人说舅虐待你。”
“舅对我好我知道,要是侄儿学好了本事,能报答舅的再造之恩就好了,舅你就应了吧。”
魏承祖摇头说:“犟得很。”
第二天下午谢顺正在跟哑巴铡草,魏仁福来叫:“我爹叫你呢。”
谢顺一边铡一边说:“啥事?”
“把你日能的,别把自己当回事。”魏仁福不耐烦了。
“知道了,我干完了活就去。”
“你还拽上了,快走。”
谢顺跟哑叔交换了一下眼神,哑叔摆手让他快去,他说:“那就走吧。”
魏仁福一脸嫌弃:“看你这讨吃样,洗干净、换上好衣服。”
谢顺心里有些疑问,长工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又想这是舅叫的呢,别给舅丢人。在井台上洗干净,换上过年穿的衣服,那小样儿真出众。在谢文元的影响下,他喜欢整洁,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睡时挂在墙上,洗好的衣服叠好了压在枕头底下的褥子里,平平顺顺的,破烂皱巴的衣服他穿上不自在。来了魏家,他学会了自己洗衣服。但二妈不让他自己洗,说这是女人的活,定期把该洗补的收走,洗补好了再送过来。连哑巴铺的、盖的、穿的也变了样,哑巴木讷的脸上有了笑容。
魏仁福和谢顺一前一后进了西厢,凉菜已经上桌了,魏承祖和魏仁诚在等着呢。
魏仁诚招呼着:“二弟你来了。”
谢顺向二表哥问好后,对魏承祖说:“舅,有事尽管吩咐别耽搁吃饭。”
魏承祖指着右边的位置说:“上炕,这里坐。”魏仁福坐在左边,魏仁诚坐了下手。谢顺不知道该不该坐,犹犹豫豫的。
魏仁诚说:“让你坐你就坐,今天的酒是我爹为你摆的。”
谢顺哪里敢坐,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有啥不敢的,今天把你们弟兄叫来喝这个酒,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上来坐。”魏承祖执意让谢顺上炕坐。
谢顺请二表哥上坐,魏承祖应下:“也好,长幼有别。”说完,他给自己杯子里倒满了酒,又亲手给谢顺倒上。
谢顺受宠若惊,有些慌乱:“舅,我不会。”
魏仁诚给谢顺斟上,自己也满上,说:“今天的酒你得喝,没有你,我们也没这个福气。”
谢顺还是那句:“不敢。”
魏仁福斜眼嘲讽:“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
魏承祖立刻责备道:“好好说话!来,都端起来。”说罢自己先喝了。
魏仁福干了,连说好酒。
“二表弟,我爸这是窖藏陈年西凤酒,给小辈这是头一回,干了。”魏仁诚也是一口饮尽。
谢顺双手端杯毕恭毕敬地喝了,果然酒香怡人,醇厚绵长。
魏仁福心中不愤,说:“喝出个子丑寅卯了没有?喝到你肚子里糟蹋了。”
谢顺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不屈的个性又不让他低三下四,他在心里想着:今天这个酒我喝定了,气死你。于是,他倒上酒,双手敬上说:“舅,我敬你。”
魏承祖接过酒,语重心长地说:“我这辈子的艰辛,你们哪里知道?清亡建民国,盼长治久安,可就连这边陲也没能长安,乱世人情薄,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我是医生,一生救人无数,无愧于心。我希望你们兄弟相互帮扶,平平安安。”
魏仁福笑嘻嘻地应是,魏仁诚也说着谨记教诲之类的话语。谢顺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低着头说:“我听舅的。”
魏承祖接着说:“今天把你们叫到一起,就是要尽释前嫌。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年前进山购药材,遇上危险,好在谢顺是个有情有义又有谋划的好娃。我老了,希望你们能同心同德,干了这杯酒,你们三人便是再好不过的兄弟!”
魏承祖先干了,三个小的也都恭恭敬敬地喝了。
魏承祖又对谢顺说:“有个差事,我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让你干。丝路上从来没有平安过,常有强盗出没。骆驼帮会疏通关系,有护队这些年倒也平安。我思谋着管家老了,驼队得有个家里人管事。你要愿意,你爹同意了,你先到驼队跟着老管家打理,护个队。你脑子灵,业务熟悉了,舅就可以放心把驼队交给你。你要是不愿干了,你娘给我说了,你可以跟仁诚在药铺里学着做,你们兄弟对脾气,我放心。”
这一番话说得谢顺心花怒放,又激动又感动,他痛快地应道:“舅舅,我愿意!”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