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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章

　　魏秀娥到了迪化，大雪纷纷扬扬，下了足有半尺深，屋顶上的雪积得老高，屋檐上垂着冰溜子。北风像蘸了盐的鞭子打在脸上，谢顺的脸几乎失去了知觉，魏秀娥和昶芸在车上也冻得不行。谢顺在红山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一家人就着热茶吃了些干粮，谢顺见时候还早便要去邮电局找妹夫。他边走边问，这个地方果然非同寻常，浓浓的异域风情让他眼花缭乱。他顺利找到了市邮电局，向门卫打听：“请问汤天山先生在这里上班吗？”

　　汤天山在局子里小有名气，门卫说：“邮政上有个汤天山先生，不知道是不是你找的。”

　　谢顺说：“就是他，我是哈密邮电局的，他是我妹夫，我们一家来看望他的。”

　　“你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恐怕都回家吃饭了，我又不知道他住哪里，还得有一个多小时才上班呢。”门卫请他进来避避风，谢顺怕影响他工作，便先告辞了。

　　谢顺在附近逛着，过了一会儿，他望见有人上班了，赶紧过来在门口等候，老远就看见汤天山骑着自行车过来，忙小跑过去，喊道：“天山！”

　　汤天山下了自行车，没有认出来这个戴毡帽、留着胡子的人，迟疑地说：“你找错人了吧？”

　　谢顺摘了帽子说：“我是谢芳的二哥谢顺啊，不认识了？”

　　汤天山认真看了，说：“二哥，你这个样子谁认得出来？”

　　谢顺说：“这样好，麻大少。”

　　汤天山问：“岳母也来了？怎么天寒地冻的来到这里？”

　　谢顺解释说：“民团奉命保卫古城子，我母亲和我岳母怕家人遭马仲英报复，也跟到古城子。”

　　“听说哈密民团是最惨的，你们怎么这时候才过来？”

　　“一言难尽，我们来迪化接上我岳母，看看你们就回去了，我也急着回去上班去。”

　　汤天山赶着去开会，对谢顺说：“二哥，你们住在哪里？我下了班去看你们。”

　　“我们住在红山附近的平安客栈，等你下了班天都快黑了。这样吧，等你下班了我过来与你一同回去认下门，明天我再带着娘去看谢芳，不耽误你上班。我现在回去告诉娘找着你们了。”

　　二人说好后，汤天山去上班，谢顺回到客栈把见到汤天山的消息告诉母亲，又回到邮电局等汤天山下班。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太阳早早地落山了，天又下起了雪，天将黑时才见汤天山走了出来。汤天山见他满身是雪，埋怨道：“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让门卫给我打个电话，去办公室里找我。”

　　“刚来一会儿，不想打扰你做事。”

　　下雪路滑，汤天山叫了黄包车，谢顺不愿意在这样一个大雪天里让一个比他大的人拉着他跑，不肯上车，拉车的人求道：“兄弟上来吧，我能多挣些。”

　　谢顺心中不安地坐在车上，还好雪停了月亮出来了，又是一路下坡。不一会儿，一排一排米黄色的平房进入眼帘，谢芳拿着小笤帚迎了上来，一眼就认出了二哥，喜极而泣。

　　汤天山说：“就让人站着？”

　　谢芳赶紧轻轻地给汤天山从上到脚扫一遍，汤天山在进门的门房换了拖鞋，进了住房挂好貂皮帽子、围巾，脱了大衣，谢芳往脸盆里兑好热水，伺候好丈夫，这才出来招呼二哥。

　　“我自己来。”谢顺接过小笤帚，自己扫了，换上谢芳准备好的棉拖鞋，这才进了屋。

　　谢芳给丈夫和二哥上了香片茶，谢顺认了门准备走，对小妹说：“地方我知道了，别让娘等急了，我先回吧。”

　　“要开饭了，哪里有不吃饭的道理，这里坐。”汤天山留他吃饭，请他入座。

　　谢芳说：“二哥，先吃点菜、喝点酒，饭说话就好。”

　　八仙桌上有常备的油泼辣子、酱菜丝、豆腐乳、酱油、醋，器皿都很精致。谢芳上了三个小盘凉菜、一盘五香花生、一盘熏马肠、一盘凉拌三丝、一个热菜醋熘土豆丝、一瓶天池白酒。

　　谢芳把酒斟上，问丈夫：“饭上不上？”

　　汤天山说：“菜还没动呢，等一会儿吧。”

　　谢顺喝了三杯，脸就红了，停下说：“我不喝了，我娘等着呢。”

　　汤天山说：“那就上饭。”

　　晚饭是羊肉揪片子，揪得指甲盖儿大，配菜有红白萝卜、豆腐丁、几片木耳、少许黄花，面滑汤清。

　　谢顺当长工拉骆驼养成的习惯，一老碗解决问题，今天的小瓷碗只有拳头大小，吃了三碗就不好意思再加了。汤天山吃饭像数数儿似的，谢芳谨慎小心地伺候左右。

　　汤天山吃了一小碗，谢芳伺候漱了口，端上苹果，续上水。他嚼着五香花生米问：“岳母明天什么时候来？”

　　谢顺说：“地方我知道了，明天你上你的班，谢芳在家就行了。”

　　汤天山说：“你看我这个地方也没法住，不好意思了。”

　　一直看着男人眼色的谢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话：“娘来了住在外面不好吧。”

　　汤天山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邻居家有一间闲房，有炕，我去说好了，让我娘住，行吗？”

　　汤天山有些尴尬地说：“能行。”

　　谢顺说：“不要为难，我们接上我岳母就回去。”

　　汤天山客气地告罪：“明天我要上班，就不能陪你们了，对不住！”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