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策都很简单,就那几个,关键是戏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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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策都很简单,就那几个,关键是戏怎么演
原文
用而示之不用。
华杉详解
“用而示之不用”和“能而示之不能”是一个意思。
白登之围是典型战例。
刘邦征匈奴,开始时一路节节胜利,大家都有些志得意满。刘邦便想发起总攻,把匈奴老巢端了。派了十几拨使臣去刺探虚实,回来都说匈奴人马都没了,可以攻击。又派了娄敬去。娄敬回来说不能打。问他为什么。他说两国交战,都是相互耀武扬威。我到匈奴所见,全是羸马弱兵、老弱病残,显然是刻意演戏给我看,引诱我们去。
刘邦本来战意已决,听娄敬之言,大怒,把娄敬下狱,说乱我军心!我得胜回来再收拾你。
刘邦倾巢出动,结果在白登中了单于埋伏。匈奴哪里没人!四十万大军把刘邦围个严严实实。匈奴哪里没马!东南西北的部队,马的颜色全部统一,东边全是白马,西边全是黑马,北边全是红马。要知道刘邦登基的时候,仪仗队都找不齐一样颜色的白马来拉车!
汉军被困了七天七夜,数次激战突围也突不出来,冻饿交加,士卒手指被冻掉的十之二三。
刘邦知道中计,找他专负责阴谋诡计间谍策反的陈平商量。陈平设了个计策,去行贿单于的阏氏(yān zhī,匈奴皇后),说:“汉王斩白蛇起义,不是凡人,有神助。这样打下去,对匈奴未必是福是祸,但对您肯定是祸。”阏氏问:“我有何祸?”答:“匈奴人不习惯南方生活,夺了汉地也没用,跟汉人作战,所图无非是女子金帛。汉人美女极多,男人有钱就变坏,单于得了金帛,又得了美女,他就不亲热您了。金帛我们直接给您,您别让单于得了美女。”
阏氏一听,这才是本质啊!老公的事业再大,于我何用?关键老公要为我所用啊!便在枕边向单于鼓吹“汉王神助论”,不能把事做绝了。
刘邦的光环本来就强大,光环就是权力,单于也颇为不踏实,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再加上约好的两路盟军没按时到,担心他们是不是被刘邦策反了。要说这可能性很大,毕竟他老婆都被策反了。于是单于决定见好就收,议和收钱,让开一条路,放刘邦回去了。
可见这计策都很简单,根本用不了三十六计,有三计六计就够套用了。但执行就很重要,演戏的人要能挠到对方痒处。看戏的人呢,就像足球比赛罚点球,守门员看那射门的,不管他什么假动作,反正不是射左边就是射右边,这就是你能作出的判断。至于这回是左是右,你永远不知道。所以这回中计,不等于下回不中同样的计。匈奴的羸马弱兵,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装的,就像射门的左右,刘邦综合判断认为是真的,这不能说他中计。如果使臣看到的是强兵壮马,他反而可能认为是装的,还是要打。
至于阏氏和单于的决策,则更是理性选择。你也不能说单于上了刘邦的当。
刘邦有个好处,他回军后把娄敬放出来,封侯。这是勇于承认错误。但是他把前面说匈奴可击的十几个使臣全斩了,没有自己承担决策责任。
关于自己承担决策责任,曾国藩有过总结,他说我是决策者,决策责任在我,不在幕僚,万事结果不一定,不能简单地以结果去看,不能怪幕僚。他在日记中检讨自己说:“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听了谁的把事情办糟了,下次跟他见面时,脸上难免有点难看。这是我的问题,我要注意。”
刘邦如果有曾国藩这份心的一半,又可挽救十几个幸福的家庭。 华杉讲透《孙子兵法》(精装修订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