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献舞
晚上萧定回来时比以往都要晚一些,阿舟都已经洗漱完了坐在桌前看文书想计划。突然一片阴影投在书案上,阿舟抬头间就看见萧定拿着白色巾帕在擦着微湿的头发,健壮的上身裸露在空气中,下身只围着一条澡巾。
“听闻你今日约见了司徒大人的嫡女,是想从东阁大学士那边下手?”萧定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时不时有水珠滑落,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下去。那剑眉微挑,一本正经地问道,似乎没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什么不妥。
阿舟看着眼前大片麦色肌肤无奈扶额,拿着笔的手一转用笔杆戳了戳萧定的腹肌道:“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再说话,这么结实的肌肉不拿来涮暖锅可惜了。”
萧定看见自己的小娇妻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手抓住那戳自己的皓腕继续在自己身上摩挲,还将俊脸凑近低声挑逗道:“反正一会儿还要脱就不麻烦了,我这身肌肉自然有妙用,你不亲自尝尝?”
成婚之后阿舟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荤话一套一套的,夜夜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摇尾巴求欢。她一想到那物什的可怕就打了个寒颤,赶紧缩回手将自己的身上外衣扔过去给他罩着,然后转换话题说:“虽然司徒大人很疼爱这个女儿,到底还是得让他明白广平王的居心叵测。我这边还没有什么证据,你那儿和琅儿有什么进展吗?”
萧定也正经了神色,浓眉微蹙道:“说到这事真是麻烦,废太子手里掌握了大梁部分关口的军防信息,甚至还有一些将领的缺点和把柄。这几日收到肃州郡守的消息,广平王已经开始和其他藩王联系,兵马也在暗自聚集了,若是等所有藩王联合起来成气候可就难办了。”
说完萧定将信件翻找出来给阿舟看,如今大梁共有三个藩王,所有藩王的兵马加起来数量可观。现在是在平凉的广平王和岷州的楚平王联合起来了,若是封地在兖州齐平王也加入了他们,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岂有此理,有了这个证据那些顽固派还有脸主和?非要等到兵临城下了才后悔吗?”阿舟气得拍了一下桌案道,现在削藩已经是迫在眉睫。
“怕是拿出来这证据那些老臣还要争论一番是真是假,然后又指手画脚耽误功夫啊。”萧定挨着坐在了阿舟的身边道,“所以我和圣上就暗自商讨调兵,没打算拿出来好他们磨嘴皮子。这证据你拿着试试吧,或许会有用。”
阿舟拿着信件点点头道:“我本来就想了几个办法,既然有了实打实的证据证明广平王心怀不轨,我这边也更有把握一些了。”
萧定笑着揉了揉小娇妻的秀发,吧唧香了一口道:“我娶的媳妇儿真是能干,过不了多久又要打仗了,所以咱们早些就寝吧……”说完萧定就一把将阿舟抱起来,火急火燎就往床榻跑,并且用炙热的口舌将佳人的惊呼和抱怨纷纷堵住。
周岚易这边收到了阿舟的信后也是有条不紊安排起来,如今是暮春之际,他便借着出游踏春的名义约了左鸣贺还有几位阁老在城东的西宁阁见面。西宁阁是前几年修建在半山腰的一处楼阁,游人春季沿着山路青石台阶一路走上去,正好可以在西宁阁坐一会儿,往下看可以眺望到西宁河还有远处郁郁葱葱的群山。
正逢休沐的时候,既是周岚易做东邀请,受邀的人多少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当天一早便有官兵将山脚把守起来,左鸣贺本来不想来的,是周岚易说今日会有惊喜给他,他这才不情不愿过来了。当初的受邀函上有那几个看着就头疼的阁老名字,左鸣贺倒是想知道这几个人在周岚易能给他什么惊喜。
左鸣贺今日没有穿朝服,只是一身云白的深衣有金丝银线绣着祥云纹,腰间也是碧玉腰带随意束着窄腰,一头墨发一半整齐束进发冠,另一半随意披散在肩头。他下了轿子后侍从和几个马屁精簇拥着他上山,叽叽喳喳介绍风景和叮嘱他小心脚下之类的。
不少百姓听说年轻的尚书令要和同僚一起踏青赏春,纵是有官兵把守也拦不住大媳妇儿小姑娘早早等候着,只为了一饱眼福。
只可惜隔得距离远,又有几个长得不堪入眼的将左鸣贺围住了。姑娘们只看见葱郁的山林衬托得左鸣贺一身雪白无垢,他抬头蹙眉间如月光一般清冷疏离,又像是山巅的一缕云雾般缥缈不真实。藏青色的山体唯有那抹身影最为瞩目,直到隐去再也看不见。
宾客都徒步上了半山腰,周岚易在那儿等候已久。西宁阁的桌椅和酒菜都布置好,四周还系上了薄纱,在山风的吹拂下可以隐隐可窥外面的山河,确实是恍若仙境。因为周岚易是东家,所以他坐在了最上首。左鸣贺则坐在他左侧的第一席,他的跟随者则依次坐在后面。右侧则是以东阁大学士为代表的五位阁老,他们个个屏气凝神,穿着也是得体正式,活生生把这仙境一般的氛围搞得如同置身在朝堂。
尤其是当左鸣贺坐下时,几个阁老几乎是同时冷哼一声,有几个人的“黄口小儿”几乎是脱口而出。左鸣贺也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接着便不耐烦地转移了视线。刚一开宴席气氛就僵住了,周岚易赶紧打圆场说:“这次请诸位大人来赏春踏青,其实也是希望借这次机会说和一番。咱们都是同僚,以后要共事的时间还长,关系和睦一些岂不美哉?”
“我从不想和任何人作对,只是有些人总是倚老卖老处处找麻烦,难道还要本官去低声下气求和?”左鸣贺桃花眼一挑,随手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他歪歪斜斜坐在自己的位置,一只手还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这般随意浪荡的样子就足够阁老们气他不够尊重,再加上那番话语更是直接激发了怒火。
“年轻人没规没矩,仗着自己有了权势就随便指手画脚!我们若是不看着守着,岂不任由小人败坏超纲?”
“就是,我等不屑和小人同坐一席!”
几个阁老气得胡子都翘了,一人一句添油加醋说道。
“好了好了,诸位大人消消气。”周岚易赶紧止住战火,接着拍拍手道,“下官还特意准备了歌舞,希望各位大人看在良辰美景的份儿上不要说败兴的话了。”
话音刚落十几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便抱着琵琶翩翩而至,西宁阁占地还是足够大,几位大人的席间便可容纳这些人弹奏表演。这些女子都年轻貌美穿着素雅,抱着琵琶一边演奏一边跳舞。唯有她们簇拥在中间的女子手上没有乐器,而是长袖翩跹,带着面纱在中间摆动着婀娜的身姿。
山腰间空气清爽,时不时吹来山风撩起表演女子的衣摆飞舞,再加上琵琶声阵阵在空中回荡,确实是身心俱惬意的享受。左鸣贺直接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敲打着拍子欣赏起来,身边的侍从还时不时给他喂点心和水果。几个阁老却觉得年轻人果然恣意享乐,喜欢一些不成体统的歌舞,看左鸣贺也是越发不顺眼了。
只是东阁大学士司徒斌盯着中间献舞的女子若有所思,虽然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却总觉着说不出的眼熟。
表演的女子们卖力演唱舞动,很快曲罢舞歇,弹奏琵琶的姑娘们纷纷退下,唯有中间献舞的女子仍然站在席间。左鸣贺不以为然,以为她是讨赏,便拍手道:“跳的不错,赏!”
说完他的侍从便拿着钱袋去递给那姑娘,那姑娘却是柔柔一拜,将面纱缓缓解下来道:“小女今日献舞给左大人不是讨赏,是替家父向左大人致歉并且希望得到左大人的谅解。”
司徒斌看清楚那女子的样貌后惊得差点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忽的站起来呵斥道:“秀儿?你怎么在这儿?”
其他的几位阁老一下子懵了,司徒斌的爱女居然混在低贱的舞女中间公然献舞,他们脑海中一下子出现了千万种猜测。周岚易则眼神暗示等待在一旁的侍卫直接将司徒斌按坐下来,并且警告他不要说话。
左鸣贺这才意识到这是周岚易安排的惊喜,嘴角上扬露出一起笑意。谪仙一般的翩翩公子坐在群山间一笑,真是比这世间万种风情还要魅惑人心。他右手招了招露出半截皓白手腕,让侍从将赏赐收回说道:“下官没想到是司徒小姐,刚才多有得罪。不知道你所说的替令尊致歉是为何事呢?”
司徒秀咬了咬舌尖稳住心神,不急不缓说道:“家父前些日在朝堂上一直阻止左大人削藩一事,实在是家父考虑不周被广平王的言辞所蒙蔽才造成的。当他得知广平在偷偷调兵与楚平王会和时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却又拉不下脸面向左大人道歉。小女虽为深闺妇人不该干涉前朝之事,却也心疼担忧父亲,更是怕左大人对家父的误会加深而产生更大的矛盾。所以小女这才斗胆前来献舞,并且替父亲向左大人致歉,家父是支持和赞成左大人的。”
这话一说几位阁老气得简直要吐血了,明明大家都决定要一致对外,坚决反对左鸣贺削藩的提议。谁知道出了个内鬼,司徒斌竟然不声不响地变了卦。司徒斌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拍桌怒吼:“秀儿,你给我回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司徒秀听到爹爹的话后回头,眼中也蓄满泪水。她从袖中拿出阿舟交给她的信件道:“爹爹,你自从看了黔南上报的信件后就一直愁眉不展。你知道广平王心怀不轨准备出兵,但又碍着面子和诸位阁老的立场犹豫不决。女儿实在是不忍心爹爹为难,更是怕延误了战机啊。”
这封黔南的信件皇上还没有正式拿到朝廷说过,几位阁老听后更是笃定司徒斌私下早有扭舵的打算,而他怒斥司徒秀的样子更是被阁老们当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司徒斌借着女儿转向了左鸣贺那边,那主和派岂不是只剩下他们几个恶人不知广平王的居心叵测,还千方百计阻止圣上出兵,这么大的帽子他们可扣不起。
“原以为广平王是知道了什么真相想为先皇讨公道,没想到他居然暗自联合楚平王调兵。”“是啊,狼子野心。恐怕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想借着废太子的名义出兵造反!”
“司徒大人,你收到消息早点和我们商量啊,我们若知道广平王的野心怎么会阻止削藩呢?”“对啊,我们还没顽固到这个地步,惹得左大人都要以为我们置大梁的安危于不顾了。”
几位阁老马上调转了话头,一人一句开始向着左鸣贺说话。司徒斌这才知道自己被亲女儿算计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咽。
左鸣贺则眼波流转,看了好几眼表演得情真意切的司徒秀。这个姑娘,比他想象中有意思。而周岚易也频频看向了左鸣贺,似乎在询问他是否满意这个惊喜。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