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婚事
屋外的光线透过窗棂投射进来,本来暖洋洋的房间此时却莫名燥热。阿舟被囿于男子的怀中,大脑一片空白。她连忙后退一步,摆脱对方的气息。
稍微稳定了下心神,阿舟开口道:“这又怎么说?”萧定看到阿舟的反应微哂,将手背在身后又说:“记得当初长公主向末将借兵,曾答应短时间内不管受谁的影响都不会和离。结果昨日我娘亲便说,长公主已经同意她的要求,今年之内会和离。末将这次来,就是讨个说法,长公主不会言而无信吧?”
阿舟这才想起来,脸色也纠结成一团。她这些日子过得太舒心,竟然忘了这回事。没有萧定的兵马她也不会成功,但是没有萧老夫人的帮忙,她又没有信物调动兵马。现在她答应两头的人提出的完全相反的条件,这又该如何是好?
“萧将军早就料到萧老夫人要提的条件吧?”阿舟两弯柳眉皱起来,有些委屈地说道。萧定却哈哈大笑,挑眉道:“没错,不然长公主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借到萧某的两千兵马吗?总该有点难度才行吧,不知道长公主怎么解决这件事?”
阿舟叹气,葱白的手指揉着眉头。“萧将军先回去吧,等本宫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就会第一时间告知。”眼下她还没有主意,需要考虑一阵子。
萧定玩味地看了阿舟一眼,“希望早日收到长公主的好消息。”向前走了几步还未踏出门槛之际又顿了顿,“长公主以后见外男不要穿得如此单薄。”留下这么一句,他便摆摆手告辞了。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屋子,阿舟红着脸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想起刚刚那尴尬的气氛,她忍不住跺了跺脚。萧定虽然走了,但阿舟知道自己的舒心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怀远将军回京后被授予正三品的骁骑参领一职,负责训练骁骑营。一些老部下跟着他一同回了京城,依旧在他手下做事。
萧老夫人这些日子乐得合不拢嘴,她的儿子终于不用在边关风吹日晒受苦,而是在京城这个繁荣舒适的城市领着正三品的官职,比怀远将军的从三品头衔还要高一级。如今是万事俱备,就差一个儿媳妇了。正好端敏长公主已经答应今年内和离,萧老夫人从萧定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物色人选。
本来萧老夫人觉得儿子常年做外官,没有哪家小姐愿意嫁过来守活寡,所以就不在乎门第娶谁都行。现在却不一样了,萧定是京官,还是正三品大员,自然要娶一位正经大家闺秀进来才不委屈了儿子。虽然玉兰是个好的,奈何出身太低,又不得萧定喜欢。渐渐的萧老夫人已经有了别的打算,开始频繁走动在各位贵夫人之间,希望给儿子物色个贤淑的世家小姐。
今儿去喝下东家的满月酒,明儿去参加西家的赏花宴,萧老夫人的行程几乎排满。不管和对方熟不熟悉,有没有打过交道,只要对方家族中有适龄未婚小姐,萧老夫人就是跑断腿也会准时去。萧定看在眼里,也任自己亲娘随意折腾。只是萧老夫人怕玉兰心中不好想,也就不带她参与这些走动。
“我这大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整天就知道喝酒玩乐,跟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要是有姐姐你家萧将军的一半省心,我做梦都要笑醒了。”某夫人叹气道。
萧老夫人却是心中一阵羡慕,她儿子要是有别人一半花心,也用不着跑今日这一趟了。
“哪里哪里,听说贵府还有个未出阁的三小姐,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萧老夫人适当谦虚一阵,道。
“我家那口子就知道和狐朋狗友混,也不知道和他一年为官的都升了好几级了。”
“这事儿急不得,我记得有个表小姐借住在贵府上,不知道她芳龄几何啊?”
“......”
不管对方是什么话题,萧老夫人都会绕到打听未婚小姐身上。几番下来各府夫人也都知道萧老夫人趁着儿子调回升官之际,正在物色儿媳妇人选。只是这端敏长公主和萧将军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呢,皇家的亲事谁敢贸然插一脚?虽说如今萧定的条件确实不错,但各位有适龄闺女的夫人还是观望态度,不回应萧老夫人炙热的结亲诉求。
有人欢喜有人愁,如今京城最愁婚事却不是萧老夫人,而是詹事府的詹事左大人一家。前不久左大人的嫡次子左鸣贺考取状元,在京城中一时风光无两,如今左鸣贺已经领了六品翰林院修撰一职。别看这官职不高,翰林院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内阁重臣几乎都是出自翰林院。将来升尚书,侍郎,甚至入阁当大学士的可能性比其他人大得多,前途不可限量。
左鸣贺身为少年状元郎,家境优渥也没有妻妾。自从游街后,整个京城前来说亲的媒婆几乎要踏破门槛。左家自知儿子的身价不低,一直也捏着款,门第稍微低一些的说亲压根不接见。一来二去,这么久以来也中意了两家小姐罢了。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左家人看中了人选后本打算象征性地问问儿子意见,然后选定挑日子,争取在年前将新媳妇抬进家门。谁知道这个时候左鸣贺却罕见地驳回了爹娘的意见,死活不肯从他们看中的人家中选择。
“你这个逆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刚刚当官就不把你爹放眼里了,要不是傅羽那小子短命,要不是太子爷看在我的面子上美言了几句,你以为这状元郎的位置轮得到你吗?人家周岚易和宋凌哪一个不是大才子,你还真得了个芝麻官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左卫光下朝后又提起了左鸣贺的婚事,再次被拒绝后发了火。指着左鸣贺的鼻尖骂道。
左鸣贺皱着眉头,本来一直低着身子听训。却在听到父亲诋毁他的状元郎之位来自家族势力后忍不住还嘴:“儿子自认为不比他们差,就算没有你们也照样当状元!”
左卫光气得胡子都翘了,左右看了看便拿起桌上的砚台要打左鸣贺。左夫人赶紧过去把丈夫拦住,边拖住他的手边说:“老爷你这是做什么,鸣贺这孩子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
左卫光也不是真的要打左鸣贺,毕竟他是刚刚为家族争光的功臣。只是做了几个动作便顺着夫人给的台阶下来,将砚台扔回去后就回房间办公去了。
左夫人赶紧拽着儿子去了大厅,她明白儿子少年意气,刚刚才踏上官途,也不喜欢什么都被家里人操控着。她这些天没做别的,光是去接待说亲的媒人就累得够呛。通过精挑细选,前思后量,左夫人才看中了东阁大学士司徒大人的嫡出三小姐和户部尚书林大人的嫡出二小姐。
这两家各有优势,身份地位相匹配不说,两位小姐也是京城内出名的才貌双全。最重要的是,儿媳妇的娘家实力雄厚,让左鸣贺未来在官场有个可帮扶的岳家。可一向孝顺的儿子却毫不犹豫拒绝了,让左夫人实在不解。
“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自己有中意的人了?是哪家小姐?”左夫人低声问道。她的家教一向严格,特别是有了大儿子这个教训后,几乎把所有的宝压在左鸣贺身上。从小伺候左鸣贺的丫头都是年纪颇大的,直到儿子十六岁才安排了一个貌若无盐的丫头给他开解人事。
左鸣贺自身也不沉迷女色,每日按时做功课,结交的都是文人雅士。左夫人实在想不到眼高于顶的儿子会看上谁,居然能瞒过她的法眼。
左鸣贺摇摇头,并不说。左夫人更急了,拉着儿子的衣袖叱责:“不会是欣儿吧?她已经是指定的太子妃,你看上谁都不能看上她!”印象中只有嫣芷欣和儿子经常往来,本来两家是有结亲的意愿的,奈何皇榜已下,嫣芷欣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詹事左大人又是太子麾下的左膀右臂,左鸣贺是万万不能打未来太子妃的主意的。
“娘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和欣儿哪有什么,越说越离谱了。”左鸣贺有些无奈地解释。左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差点要被吓死。如今天色已晚,她又唠叨了几句就准备歇息了。
每天忙于官场的左鸣贺回来还要被爹娘训责,他也备感煎熬,只是想到那日的一抹倩影就觉得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二哥,你又被爹娘骂了啊。”左诗雯几步小跑进大厅,看到左鸣贺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她是嫡出的五小姐,左鸣贺的亲妹妹,今年十五岁。
左鸣贺敲了敲她的额头,随即把她拉到角落里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左诗雯头一次见自己二哥这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后说:“唔,问了林姐姐还有周姐姐,她们都说不认识隔壁包间的那家小姐。说来也奇怪,思齐楼二楼包间的几位小姐都是有些往来互相认识的,唯独二哥你说的那个小姐,大家都说从未见过。”
当日思齐楼二楼的包间全部坐满,左鸣贺凭着记忆记得那是左数第三个包间。达官贵人的小姐们平时都会走动,除非那家小姐门户实在太低,以至于都不够格参与各种宴会。这么一来就麻烦了,左夫人决不允许这样的儿媳妇进门。
左鸣贺好看的眉头皱起来,这些日他一直在寻找游街那天看到的小姐身影,奈何酒楼的掌柜说什么也不肯透露。他一边还要顶着双亲逼婚的压力,一边被官场上各种不省心的事烦恼,弄得他焦头烂额。
左诗雯看出了二哥的失望,又提议道:“没准是新调回京的外官,所以还来不及在各府间走动。二哥你把那个手帕给我,过几日我再去跟姐妹们打听可好?”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天左鸣贺收起来的手帕,他一直视若珍宝收藏着。听到左诗雯的建议,左鸣贺垂眸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不行,被娘发现就麻烦了,这事再另想办法。”
天色已晚,两兄妹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行休息来日再谈。左鸣贺洗去一身的疲惫,穿着中衣在烛光下拿出那条帕子看了看,又望向窗外的夜景出神。
左家人口不算复杂,左大人只娶了左夫人和一个姨娘。这些年来他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另外还有两个庶子庶女。夫妻两人辛苦培育大儿子左鸣聪多年,谁料他整天跟一帮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两次参加春闱都没考上。这么一个陋习加身,又没有机会踏进官场的儿子算是彻底废了。左大人只好给他娶个妻子后让他处理一些家里生意,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也不打算再管他。
有了一个前车之鉴,全家人都把希望放在左鸣贺身上。从小二少爷的身边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决不让他接触京城里没出息的纨绔子弟,更别说是妖娆的狐媚子了。左鸣贺就这样承担着全家的希望,也果真像父母希望那样一举越过龙门,光宗耀祖。
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他只要接受双亲的安排娶一位身份相匹配的小姐,循规蹈矩成亲生子,这一生也就没什么好诟病的了。左鸣贺本来也是如此想,毕竟圣贤书都云百善孝为先。
可是当跳出左府的囚笼,左鸣贺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像书本那样这么一本一眼。他的同僚个个绵里藏针,朋友也多半是为了巴结他。若是再娶一位素未相识的妻子,这一生可真的是无趣透了。
那日在街道上明明众人都在欢呼,唯独那女子悄悄落泪。左鸣贺很想知道她为何落泪,甚至想要认识她,将她娶进家门不让她再有伤心事。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