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牧清隔在何絮与公仪烨的面前,将之前说过的话语重复了一遍,道:“回禀皇上,她是微臣未过门的妻子、林阁老的孙女林语清。”
上官牧清未过门的妻子?林阁老的孙女?每一个身份都让公仪烨皱眉。
上官牧清是忠烈之后,先帝御赐的世袭世子。林阁老是三朝元老,先帝的老师,也是他公仪烨的半个老师。
但此刻想到他杀死的人是江玲。手握六十万大军的镇国大将军江生唯一的女儿,他的手就止不住颤抖起来。
江生不仅手握六十万大军的兵权,唯一的妻子更是仓廪国受宠的小公主。江生年过六旬,中年尚得一个女儿,十分宝贝。夫妻二人对女儿的疼爱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典型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然而,因为看到那一抹紫色的身影躺在何妍的身边,他一怒之下刺杀了床上的紫色身影。
他没有想到的是,那抹紫色的身影不是他梦寐以求想要杀死的公仪熙,却是他百般讨好的江生宝贝的女儿。
对比起林阁老、对比上官牧清,江生才是更加重要的人。
不管林语清到底是不是何絮,此时他都急需要她来背这个黑锅。
“朕再问你一遍,你是谁?”公仪烨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像是一把冰冷的风刮在她的脸上。
何絮的心也拔凉拔凉的,原以为自己能够顺利逃出去,不想反倒是被人利用了。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袭深紫色的华服,一根碧玉簪子将身后的乌发轻轻挽在身后,这样的装束就是第二个公仪熙。
她向公仪熙的方向看去。
此时他也正向她看过来。两人眼神相撞,谁都没有退缩。
按照计划,她本想引诱公仪熙与何妍发生关系。
公仪熙的体内含有眼儿媚,只要遇到她的一记迷药,公仪熙绝对把持不住。加上遇到对他情根深种的何妍,两人干柴烈火,不发生些什么,都对不起上天让人有欲望这一好生之德了。
然后,惜春再来一把火,把公仪烨引到云安殿。
她的算盘就是这样打的,这两个人让她吃了不少苦,不管他们的结局如何,但总归她也为自己报了一把仇。
只是,她没想到,似乎公仪熙早就看透了她的招数。将计就计设计了她一把。
公仪熙不仅看透了她,还利用了她。江玲在京城的地位不高,但她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一个公主的价值。
公仪熙这是将她往死路上逼啊。
呵,公仪熙,算你狠!
她上前一步,绕开上官牧清,公仪熙越是对她冷漠,她就越发的觉得上官牧清的可贵。这样的人她怎么忍心让他一次次为自己涉险呢?
她冷声道:“民女林语清参见皇上!”
与她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虚弱的声音:“民女林语清参见皇上!”
何絮身体一颤,看向发声地,真正的林语清穿着她的衣服怯弱的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跪在了地上。
“清儿!”林阁老的声音如巨洪之音。自己的亲孙女他自己清楚,甚至不用对比,便能看出谁才是真正的孙女。难怪,今晚他总是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孙女被人替换了。
两个林语清同时出现,似乎正是切合了何妍的话。
原本抱着尸体的八尺中年男子也抬起一张泛着泪水的脸,眼中的悲痛似乎让他一下子从一个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他大喝一声:“小贼,竟敢陷害我儿!”放下尸体,朝着何絮扑了过来。
何絮一个闪身,躲过了江生的一击。忽然,手下一暖,上官牧清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怀中,侧身躲过江生的又一击。
上官牧清冷声道:“江将军,皇上在此,请……”他的话语未完,江生捡起了公仪烨丢在地上的刀,朝着上官牧清刺了过来。
上官牧清足尖点地,带着何絮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向殿外飞去。
“小贼,哪里跑?”江生大喝着,也跟着飞了出去。
上官牧清揽着何絮停在了院中,对江生道:“江将军,晚生敬重你是爱国之军,切勿着了她人的挑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请将军自重!”
真正的林语清垂着眼帘,脸上委屈之色尽显无疑。如果上官牧清能对她如此,她死而无憾了,就算代替何絮去死,她也愿意了。
何絮一个巧劲,脱离了上官牧清的怀抱。她淡淡一笑,与上官牧清拉开了距离,道:“多谢上官公子。”
说完,她立刻转身看向江生:“将军可有亲眼见到我陷害了令媛?将军可有亲眼见到我杀死了令媛?没有吧?”
又侧身看向真正的林语清:“林姑娘可有亲眼见到我陷害妍妃娘娘和玲儿小姐?也没有吧?”
她掷地有声:“我就是何絮,我与语清小姐玩笑,相互换了一个身份,那又如何?请问公仪国哪条律法规定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互换身份是犯法的?”何絮的声音清冷,一张决毅的小脸上布满了冷傲。似乎她的身上泛出了一抹万丈光芒。
清冷的月色也为之一振,绽放着所有的月光,将她笼罩在月色之中。但她依然是月色中最美的那个人。
何妍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呜咽道:“陛下,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大殿中陛下应该看见了,姐姐让人告知臣妾,说在臣妾殿中等候。臣妾便匆匆回来。可是,臣妾却看到床榻上有一个身影,正要大叫,姐姐便忽然出现捂住臣妾的鼻息,她说要找臣妾为二夫人报仇。她当着臣妾的面,杀了燕儿,杀了嬷嬷,还杀死了飞儿。然后将臣妾打晕了丢在床榻上……臣妾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皇上。皇上,青蓝可以作证,还有这一室的尸体也可以作证!”
何妍原本是个冰冷的人,像一朵天山上的雪莲,惜字如金,冰冷异常。她才是真正的视天下万物如粪土的样子。
而如今,她忽然下凡尘了,脸上挂了三两滴泪珠,眼神哀默,脸色苍白,说不出的羸弱。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的疼惜。
何絮冷笑一声,静静的听着她继续瞎掰。她离开大殿时,她正在跳那一天女散舞,用青黛画一对画眉鸟。之后便是上官牧清选妻。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证明,她却说出如此蹩脚的谎言。
公仪烨冷声道:“何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何絮淡声道:“娘娘所说的时刻,是酉时三刻吧。那时候我正在大殿里跳天女散舞,似乎太后娘娘很喜欢我画的鸟儿呢,上官公子似乎也很喜欢,因此掀开了我的面纱。这,在场的众人应该不会那么快便忘记了吧。”
“哼,那姐姐怎么解释玲儿小姐手中的玉佩?这似乎是姐姐常年佩戴在身上的吧?”何妍手中落下一块清透的镂空玉佩,这是从玲儿小姐手中取出来的。
林语清?何絮将眼光看向林语清,只见她地着头,不敢直视何絮。她与何絮约好了,两人各取所需,她却出卖了何絮。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充满了心间。
“三妹似乎忘记了,这块玉佩现在是在你的手中。我正想问三妹何时偷取了我的玉佩。”
“狡辩!”公仪烨怒吼一声,“来人,将何絮压入天牢,着大理寺亲自审理此案。”
公仪烨的眼角略过公仪熙。何絮从一开始便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无论今晚是谁导演了这场戏,想要挑拨他和镇国大将军江生的关系,他能肯定,这一切与公仪熙脱不了关系。
何絮本就是为了而公仪熙准备的棋子。
公仪熙远远的站在人群中,自始至终都像是在看一场戏,他也不过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何絮向他看来,他身着一声深紫色的华服,一根碧玉簪子将一头乌黑墨发轻轻的挽起,垂在身后。与地上躺着的尸体装扮一模一样。
无论在哪里,他总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一个。此时他眼神冰冷,看着她的样子,平静中又似含有暴风雨。
何絮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此时,她却忽然恨上了他。她恨这个将她推入火坑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从最初的怡红院,到此时此刻何妍的陷害,他无时不刻的在利用她。
也许从将军府黑衣刺客开始,他便开始利用她了吧。
如今,他居然与何妍联手陷害她,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她自嘲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在乎这个男人对她的所作所为了?
何絮一眼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有同情,有幸灾乐祸,还有怜悯……
大理寺监狱?那是专门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她的父亲何平彦都只能关在刑部大牢之中,她居然能被关在大理寺。
这些,都是因为她是公仪熙的王妃!
她对着公仪熙露出了一抹决绝的微笑,她笑着道:“王爷,试问,试问,在公仪国,谁能拿得了您的衣衫?下次不要再出现不必要的失误了。” 医妃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