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香沉默着。
“希香,你好好想想清楚吧,我注定是要随王爷一道进京的,不出意外,你也会在我身边伺候着,你要还想在我身边伺候着,你就乖乖的,要是不想,我也就同王爷说一声而已。”希香忍不住说狠话的把希香在对现实和理想之间狠狠地撕开了一大口子。
希香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固执的往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姑娘,这是奴婢最后求你一件事了,只要你答应了,奴婢今后拿生命来伺候你。”
夏依依看着她额头上沁出的鲜血,眼里闪过一道异光,沉吟了会,她终是开了口:“你真的就这么想拿芸秀的骨灰回京城?”
希香的眼里闪过一道希冀的光芒,道:“姑娘,你同意了?”
“我若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要以死明志?”夏依依脸色和缓了下,道。
“奴婢不敢。”希香的脸色明显的好了不少,“奴婢知道姑娘心善,姑娘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夏依依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的喝着茶,半晌,她才开口:“我可以跟王爷提一下,只是他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决定的,还有仅此一次,下次,我不想再听到芸秀的名字,明白?”
希香感激的往地上又磕了一下,道:“奴婢谢过姑娘大恩。”
“起来吧,再磕,人没死,倒是变傻了。”夏依依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希香嘴角边终于浮现了笑容,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给夏依依倒水,嘴里难得殷勤的蹦跶出了好词:“姑娘,奴婢就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好人了,如果可以,奴婢愿意伺候你一辈子。”
夏依依终于忍不住笑了:“行了,你也别尽说好话了,只要你不同芸秀一样犯糊涂,我自然会对你极好。”
希香低首道:“是,姑娘。”
夏依依在屋中小坐了一下,便起身往拓跋璟的院落走去。
刚进了院子里,一脸笑容的李德全便迎了上来:“姑娘,你可来了。”
“公公安好。”夏依依客气的行礼道。
对于夏依依不恃宠而骄的态度,李德全是满意的,对夏依依也自然是越发的好了,毕竟有拓跋璟宠在那,李德全这样做,无非也是卖了拓跋璟一个好。
“姑娘,爷正在与西北各个县城的大人在书房里商讨着大事,你先到亭子里吃点心等着,咱家奉爷之命需要出府一趟,就不在这跟你闲唠嗑了。”
“公公有事尽管离开就是了。”夏依依笑道。
“行,咱家先离开了,姑娘你慢慢在这等着,一会爷就会出来了。”李德全又说了两句,人迈着小步子就走了。
等李德全离开之后,早有两名小丫鬟迎了上来把夏依依迎到了亭子里,很快,石桌上就放了好几盘精致的各色糕点。
“姑娘,您慢用,要是不满意,奴婢再换上其他的。”其中一名丫鬟非常客气的说道。
夏依依道:“这样就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你们的照顾。”
那两名丫鬟朝她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夏依依吃着糕点,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中膳都已经过了,那书房的大门还是紧闭着。
夏依依唤来了其中一名丫鬟,道:“王爷命人传膳了吗?”
那名丫鬟敛眉低首,客气道:“回姑娘,王爷还在书房与各位大人商讨着,未曾传膳。”
“知道了,你下去吧。”夏依依挥了挥手,说道。
那名丫鬟客气的朝她福了福身,折身离开了。
夏依依又继续等,结果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等所有人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夏依依站在不远处一数,起码有十人之多,大数皆是上了年纪的,不过也有一两个皮相长得还算不错,细皮嫩肉的。
等人都走后,夏依依才迎了上去,拓跋璟看她,道:“用膳了吗?”
夏依依不以为意道:“主子都未用膳,民女这个为人贴身丫鬟的岂能用膳了?”
拓跋璟眸色一沉,道:“为什么不先用膳?”
夏依依朝他一笑,后脚随他进了屋,甚至还殷勤的给他解了外袍,放在高架上。
拓跋璟意会不明的看着她,开门见山道:“有话要同本王说?还是有事相求?”
夏依依适时的拍了马屁:“爷就是不同凡响,真是民女肚子里的蛔虫,连民女心里想了什么都知道了。”
“说!别跟本王打马虎眼。”拓跋璟净了手,夏依依立马递上了干净的毛巾。
“爷,民女想到芸秀的坟前给她上一炷香,虽然是她做了对不起民女之事,可到底主仆一场,民女也不能同她一样狠心了不是。”夏依依斟酌了一下用词,道。
“谁在你面前乱嚼了舌根?”拓跋璟可不相信她会这么的好心。
“爷为何这么问?”
“就你睚眦必报的性子,芸秀做了对不起你之事,你不报复回来已经算是好的了。”拓跋璟一点也不客气的戳穿了夏依依那点根本就漏洞百出的伎俩。
夏依依也不恼,干脆道:“民女可得在这恭喜爷能有希香那么忠心为主,又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主仆了,若不是她,民女人也不在了。”
拓跋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她同你求情了?”
夏依依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答应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拓跋璟一双凤眸仿佛能洞悉人心一般的看着夏依依,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这样做,能赢得一个死心塌地的丫鬟,何乐而不为?”夏依依也不隐瞒着她的目的。
“你倒是老实。”
精打精算着各种算计的夏依依,倒是让拓跋璟更加的爱不释手了。
“你倒是聪明,借本王的名义去获取别人的人情,你这样如实相告,就不怕本王不应允?”
拓跋璟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原不过是想希香承了我这份情罢了,至于爷同不同意,那便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夏依依随意道。
拓跋璟开始拿乔:“同意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王有一个条件。”
“如果是在民女的接受范围内,民女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夏依依道。
“替本王捏捏肩膀,本王便派人去开了芸秀的坟墓,把她的尸体火化了带回京城去。”拓跋璟指了指自己的右肩膀,道。
古人讲究人死后入土为安,没想到这些人倒是看得开。
“爷无需请个风水先生来看一下,顺带着择一个良辰吉日,再开棺把人抬出来火化了?”
夏依依好心的建议道。
拓跋璟只是扫了她一眼。
夏依依识趣的凑上去,替他捏着肩膀,笑道:“爷,这力道还行吗?”
拓跋璟只是眯着眼,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用了中膳,拓跋璟便命人去把芸秀的坟给挖开。
好几天的尸体,已经发出了阵阵的尸臭,身体很多地方也被虫蚁给咬了,整具身体破败的不行。
那些被拓跋璟派去的护卫拿毛巾蒙住了嘴,面不改色的那已经发臭的尸体给抬了出来,架在支起的柴火上,点起火,很快,大火湮没了整具尸体。
等骨灰完全落入了骨灰盒里,几名护卫才捧着骨灰盒回去。
把骨灰盒交给拓跋璟,拓跋璟拿着骨灰盒,挥手道:“都下去吧。”
“是,王爷。”
“拿着吧。”拓跋璟把骨灰盒递给了夏依依。
“民女在这替希香谢过爷的大恩大德了。”夏依依捧着骨灰盒,虚虚的福了福身,说道。
拓跋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意有所指道:“本王更倾向于得到实惠的报酬。”
夏依依不露痕迹的避开他那深邃如深潭的凤眸,笑道:“爷,民女身无分文,拥有的东西可入不得爷的法眼,这实惠怕是不要讨得好。”
“只要你想给,自然就能入了本王的眼。”拓跋璟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道。
夏依依自然不会听不懂拓跋璟隐晦的暗示,也知道拓跋璟对她算是极好的,用他温柔的霸道强势的入侵了她的生活,只不过他们两人身份到底悬殊,一个身份高贵,几乎可以说是高不可攀,而她,充其量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
不是她自惭形秽,只是不管古今,都讲究着门当户对,身份的悬殊,势必让他们在门第观念上遭遇不少的问题。
她不是感受不到拓跋璟那细水长流中略带点霸道的入侵,只是……
“爷,民女有事,先行离开了。”夏依依寻了个借口,离开了,那背影,几乎有些落荒而逃。
拓跋璟那深邃的凤眸定格在了夏依依那快步跑的背影上,眼眸深处袭染上了一抹笑意,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夏依依捧着骨灰盒出了屋子,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烫。
夏依依暗骂了一句真是中邪了,她刚刚怎么就不太敢去看拓跋璟那霸道中又掺杂着柔情的眼神了?真是没有出息。
半道上,她碰见了正兀自扑蝶的季灵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本想绕到另一边去,没想到季灵儿眼尖的看见了她:“夏依霜。”倒是没有甜甜的叫“依霜姐姐”了。
夏依依停下了脚步,迎了过去:“季灵儿,你怎么在这?”
“这里景色还算优美,又有百蝶翩翩起舞,你不觉得很有诗情画意吗?”季灵儿一脸单纯的说道。
夏依依还真的有点看不懂季灵儿了,看她外表甜美,时而娇憨,时而无辜,可心狠起来连一个汉子都自愧不如。
“没想到你还有此闲情逸致。”夏依依似是有些嘲讽的说道。
季灵儿也不恼,只是笑道:“难得心血来潮,逗弄一下这些漂亮的蝴蝶,也不失是一件乐事,何乐而不为?你也一起来玩吧。”
夏依依摆手,道:“不了,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闲扯了。”
季灵儿好似现在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骨灰盒,道:“这是何物?”
“骨灰盒。”
季灵儿语出惊人道:“谁的骨灰?人死了,不是剁了拿去喂狗吗?”
夏依依道:“季灵儿,哪天你要是不那么语出惊人的话,兴许会更可爱一些。”
季灵儿拿着裙摆,灵动的转着圈儿,笑道:“难道我不够美吗?”
果然,话不投机半句多。
季灵儿仿佛感受到了夏依依的兴致缺缺,一时也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你要有事就先离开吧。”季灵儿冷下脸来,道。
夏依依点点头。
就在夏依依绕过她想要走的时候,季灵儿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夏依霜,你是不是觉得我陷自己的父母不义,特别的恶心?”
夏依依顿下脚步,转头看她,道:“你可能误会了,你我还未达深交的地步,也许我对你的做法有些不太苟同,但也无权置喙,不过季庄主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若不是做下了如此多的坏事,王爷也不会寻了他的错处,判他锒铛入狱。” 王妃难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