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事多少会露出端倪,妈妈知道了我和你的事,她希望我和你分手,寻一个条件好的男生交往。”林曦微微一叹,耸耸肩膀,“而她,看上了朋友的儿子秦明阳。”
这是一段沈君晔并不熟悉的故事,当年的他一无所有,学业未成,任谁也不敢轻易的将女儿交到自己手中。和林曦的快乐时光让他忘记了现实的残酷,在她天真的笑容中沉溺,却不曾思考过,她那灿烂的笑容背后,隐藏了多少秘密。
“秦明阳心中只有他的女友杨童叶,为了顺利出国和女友相伴,他不得不与我交往,于是我们私下商量,在这两三个月中我们扮演甜蜜的情侣,当他出国后立即提出分手,我只要假装心伤,家里人一定不会再逼迫我去找什么门当户对,只要能坚持一两年,你也应该能顺利的找到工作,只靠我们自己,普通的生活还是可以的。”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料到与母亲和秦明阳的一次逛街,会让自己碰到沈君晔,为了让母亲相信自己,只能违心的赶他离开,“那是秦明阳正准备出国的前一个星期,我白天和他泡在一起,晚上被妈妈守着,好不容易挨到他上了飞机,再去找你……”她瘪瘪嘴,没有再说下去。
一个星期,已经足够他答应导师作为学生交换出国,紧接着是忙碌的奔波回家乡,再匆匆的赶赴异国,三个月最后变成了三年,就这么与她擦身而过,就这么在蚀心裂骨中自我摧残了三年。
“对不起,是我的错。”干涩的嗓音,沈君晔懊恼的闭上眼,“如果我肯打一个电话问问你,而不是武断的认定你选择了他,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林曦一歪脑袋,冷嗤一声,“或许你就不会在婚礼上演那场抛弃大戏吗?”
“不!”他坚定的摇摇头,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我还是会。”
“那么……”她抓上他的手臂,重重的咬着口中的字,“给我理由,给我一个理由。”
呼吸没来由的急促,她知道,自己终于问出口了,逃避了三年,终于有勇气选择面对,而这勇气的来源,竟然是他对自己的种种行为背后的含义。
可是,依旧紧张,依旧会害怕,忐忑的心,一如三年前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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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出现在朋友聚会上的他,挟着金灿灿的头衔,三年留学打工的钱和贷款已经开起了属于他自己的小公司,周旋于各个公司间经营着大批量的电脑买卖安装业务,虽然不算什么大老板之流,却也足以令同学羡慕。
人群中的他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已少了青春飞扬,多了些内敛,与同学谈笑风声,而她,在角落中贪婪的汲取着他的改变,默默的为他欣喜,心头布满酸楚。
当初他走的那么决绝,没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只怕是要斩断与自己的所有过去,那么现在去打招呼,是不是太尴尬了?
“哎呀,你可回来了。”热情的招呼大声的笑着,“你走了,‘流光飞舞’都封键盘了,好好的战队散了,你可要好好的补偿我们。”
“就是就是,你一走,唯一养眼的妹妹都不再出现,害我们想趁虚而入都没有机会,让人家等了三年,都没点表示?”
突然被扯入话题中的林曦,手足无措的坐着那,惊慌的摆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沈君晔眼中的诧异。
当酒宴散去,他送她回家,而她,没有拒绝。
夜色中两个拉长的身影,还有他轻柔的声音。
“你没有男朋友?”
她轻轻的摇摇头,算是回应。
“当初那个男生呢?”
她一怔,小小的挤出三个字,“出国了。”
他既然已经选择放弃她,又何必再徒然的解释?
“你不可能没人追,怎么不相处一个?”
长发摇曳,散出漂亮的弧度,“不想,感觉不对。”
在知道他离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从此封闭了一个身影,一个在夜深人静时可以独自怀念的声音,可以在月下默默念着名字祝福,微笑着为他祈祷的身影。
手突然被温暖的掌心包裹,她停下脚步,不解的看向他。
月光下的他,整个人身上都披满清冷光辉,眼中跳动着晕黄,身上淡淡酒气熏染上她,“那我呢?能让你有感觉吗?”
“你,你还没有交往女朋友吗?”不安的感觉在这句话出口后让她轻微的挣扎,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女朋友?”他慢慢摇头,“我沈君晔的女朋友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她叫林曦。”
一晚的苦涩终于化为甘甜,唇角边绽放出笑意,三年的等待,他终于回来了她的身边,可是误会……
“我有事要告诉你,我和那个秦明阳的事。”她任他牵着,急急开口。
“我不想听。”外套披上她的肩头,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都过去了,现在的你,未来的你属于我,就够了。”
她没有坚持,默默的选择顺从,在刚刚和好的时候也许说那些确实不合适,以后有机会在谈吧。
断点的故事在重新续写着,仿佛在弥补分别的三年时光,压抑的思念喷薄,两个人陷入浪漫的温馨相处中。
可惜这种快乐在林曦收到父亲肺癌的通知时蒙上了阴影,开刀,化疗,放疗,好转,又恶化,反反复复……
“小溪,你也不小了,爸爸就你这一个女儿,多想看着你结婚,若是能看看外孙外孙女,也满足了。”孱弱的身体,希冀的眼神,枯瘦的手轻拍着她。
结婚,越快越好,这是她的决定。
沈君晔早已得到她家人的认同,她的决定他没有半点反驳,唯一的要求就是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定酒席,印喜帖,种种忙碌让他无暇照顾公司,全权交由副总负责,甚至连结婚证,都因为各种原因被拖延了办理的时间。
除却这一点,她依然是幸福的,甚至在亲手布置房间的时候,她甜蜜的想象着,结婚,生子,父亲的身体慢慢的好转,一切都美满的继续着。
可是,他失踪了,就象他突然去了英国没有给她消息一样,从她眼前突然的不见了,只有安若梦尖酸刻薄的话语扎入她心中。
亲友的议论,邻居的嘲笑都不是重点。
最爱的父亲走了,带着她永远不能弥补的遗憾,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思想准备,病情急转直下。
母亲恨她,用疯狂的咒骂发泄着痛,认为是她让父亲的病情加重才撒手人寰,她被赶出家门。不敢刺激多病的母亲,只得悄悄的离去,偌大的城市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只身一个去了偏远的小镇教书,这一走,又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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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彻底原谅的解释。
她不再仅仅因为他还爱着自己,就签下那纸婚书。
纵然,她依然为他悸动。
沈君晔一直没有出声,似乎在想着如何开口,而她,只是默然的等待着,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想听到足以让自己原谅的理由,又害怕那个理由的分量不够。
“我……”
“铃,铃……”
就在他刚刚说出一个字的同时,桌上的手机发出欢快的叫声,是他的。
他看看满手的药油,无奈的对着林曦说着,“帮我接下,可以吗?”
点点头,她按下接听键,手掌伸向他的耳朵。
这个姿势让她与他亲密的贴合着,也让她轻易的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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