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宸的顾虑,萧永寻岂会不知,的确有她的道理在。
但是看着这个,自小在大云,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表妹,萧永寻不禁郑重的说道:
“皇爷爷这次在我来之前,可是说过很多遍的,小姑姑受了委屈,最终抑郁成疾而去,绝对不能叫你也重蹈覆辙。
所以有我南域给你撑腰,瑾宸你若真对云亲王有意,那就别委屈了自己。
这种有了事情,就有亲人给撑腰,永远为了你幸福着想,而不是为了利益的感觉,真的叫纪瑾宸觉得很暖心。
谢谢表兄,也请你回去后,替我谢过外祖父,不过我和王爷的事情,真的不想叫南域出手。
否则若叫人觉得,南域和大云才结盟,就事事插手,终究是不好。你们替我事事撑腰,我自然也要为你们这些至亲处处着想才对。”
这骤然得了南域这样的大靠山,却还能守住本心,不骄不躁。
萧永寻本就对纪瑾宸,印象颇为不错,如今瞧着这个表妹,他更觉满意,心里不禁也想起了另一番的盘算。
“此番妹妹也算为了我南域的事情,受了无妄之灾了,等到了宫宴上,为兄必然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至于那些趁着你势弱,就落井下石的卑劣之辈,瑾宸你也只管出气就好,区区几个跳梁小丑,为兄还是护得住你的,不必有所忌惮。”
纪瑾宸相谢的话到了嘴边,可是看着萧永寻,那看向她时,充满亲人之间,温情的浅笑时,她突然发现,所有的客套,反倒显得疏远了。
“表兄放心,你也说了那些都是跳梁小丑,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那我自然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
纪瑾宸到是不想给萧永寻添麻烦,可是怎奈如今她再次得势,那些想要巴结的,过去看她笑话的。
或出于讨好,或出于担心,那真是纪瑾宸才一到宫宴大殿内,坐都没坐下呢,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瑾宸啊,我是逸恭伯爵府的大夫人,说起来我与你母亲,过去也是旧相识,关系极为的和睦啊。
前阵子听说你出事了,急的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现在瞧见你好好的,伯母我这心里总算是安稳了。”
这伯爵府的大夫人,纪瑾宸到是有印象,但也仅限于宫宴上见过几次。
可如今听听对方这口吻,好像是自幼瞧着她长大的什么亲戚长辈似的。
“原来是伯爵夫人,之前我在天牢内,其实有皇后姨母照看着,自然是事事还算妥帖。
您如此记挂,怎的就没想过,前来天牢看望我一次呢,如此你就能知道我并无大碍,也就不用着急上火到,险些一病不起了。”
纪瑾宸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羞愧自责。
但听得一众围观的官眷,宫中的贵人主子们,全都掩嘴扭头笑个不停起来。
毕竟这些官家贵眷,哪一个不是人精,谁瞧不出来,纪瑾宸这不想和前来巴结的套近乎,讲什么交情。
只是这伯爵府的大娘子心太急,非要第一个来趟这潭浑水,如今也闹得自己没了脸,丢尽了颜面。
而有了这个前车之鉴,那些和纪国公府本就没什么交情的,虽然心里眼热,但也识趣的没在扑上来,三三两两就都自行散去了。
而瑾宸才觉得身边,总算宽敞些了,她才坐稳,哪成想就见得杨婕妤,竟然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瑾宸啊,一晃咱们可都快月余未见了,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我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管御医署要了最好的秘制膏药,保证你敷在伤口上啊,不会留下一丝疤痕,而且还清凉止痛呢。”
穆华都能跑去胡家,亲自接她,这杨婕妤会大献殷勤,纪瑾宸也并不意外。
但是望着递到面前,装着所谓秘制膏药的青玉瓷瓶,纪瑾宸并未伸手去接,反倒轻笑间回绝的说道:
“杨婕妤,我身上的伤严不严重,你这个亲自对我用了刑的人不是更该心里清楚嘛,怎么还跑来问我了呢。
至于你这药啊,我更是万万不敢用的,毕竟一个恨不能杀了我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往里添了什么好东西,瞧着我大难不死,想再给我致命一击呢。”
纪瑾宸虽然说得笑吟吟的,但杨婕妤听得,却顿时变了脸色。
“瑾宸啊,之前你这孩子也是太倔强,非得连累到太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心急之下这才对你有所苛待,但事后你都不知道,我悔得连肠子都要青了,毕竟在我心里,你才是殿下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我早就将你,当成自己的儿媳看待了啊。”
杨婕妤说得,到真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但纪瑾宸却直接将她握药的手给甩开了,而后冷冷的说道:
“杨婕妤,你好生的放肆,你那儿子为什么能成为太子,那是因为过继到我姨母膝下抚养成人的缘故。
而且你就是个妃嫔,所有的皇子,唯一的母后那是我姨母,你何德何能,竟然还敢将我视若你的儿媳,你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婕妤,承担得起这份称呼吗。”
杨婕妤到底也是一国公主,哪怕杨国已经不在,被彻底灭国了。
但她也是有傲气在的,眼瞧纪瑾宸软硬不吃,还给了她这么些挤兑的话。
当即这条路走不通,杨婕妤也不是就没想好别的出路。
就见她突然向着地面倒去,而后就失声痛哭的说道:
“陛下,求您赐臣妾一死吧。”
这杨婕妤到底是太子穆华的生母,她如此一闹,宣帝就算不想管,也要停了奏乐舞蹈,耐着性子问上一句的。
“杨婕妤,你也是杨国公主出身,朕一直觉得你识大体,却不料你今天竟然如此言行无状。
这场宫宴是为大云和南域结盟庆祝所办,你却在这里哭哭啼啼,甚至言死,你若惊扰了贵客,朕绝不姑息。”
杨婕妤闻言,赶紧翻身跪在了地上,满脸委屈的啜泣说道:
“陛下,不是臣妾不识大体,委实是我太过自责,只能以死谢罪了。之前都是臣妾不好,是我糊涂了,竟然误信谗言,以为瑾宸这孩子,真的故意针对太子殿下,所有我才跑到天牢里,做了些冲动不理智的事情。
但是如今看着这孩子虚弱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若非是因为我,瑾宸和太子或许还有和好如初的机会,所有还望陛下赐死我吧,不要叫太子为难,错失自己最珍爱的人。”
杨婕妤为何要闹这一出,在场的众人也都不傻。
谁瞧不出来她这是要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好叫太子穆华能寻个由头,和纪瑾宸这个如今的香饽饽从修于好。
而宣帝虽然也看的清楚明白,但若是太子能迎娶,有着南域血脉的纪瑾宸做太子妃,那对于彼此结盟的稳固,也将是有助益的。
“如此说来,朕也觉得,这两个孩子可是青梅竹马,若是……”
宣帝的话还未讲完,照理来讲,无人敢随意插话才对。
但是穆骁云却站起身,直接出言打断道:
“这太子议婚,岂能等同儿媳,朝令夕改一会迎娶,一会又废除准太子妃的身份,那岂会要贻笑大方了,而且……”
穆骁云话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纪瑾宸一眼。
他本想说,而且如今纪瑾宸既然没有了婚约,他要迎娶对方为妃,所以太子妃的头衔怕是用不上了。
但是一想到纪瑾宸,在众人面前,为了避嫌没有上他的马车的那一幕。
穆骁云实在猜不透,纪瑾宸的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而且为了这妮子不会觉得面上难堪,他话到了嘴边,却该了意思。
“而且纪家大小姐这婚约的事情,国公府里的所谓亲戚,那是向来不闻不问的,但如今南域的大皇孙来了,他也算是表兄,这议婚的事情,还是问问兄长亲戚比较好。”
穆骁云之所以,会将话往萧永寻的身上引。
那是因为据他所知,萧永寻早就将纪瑾宸和穆华之间的事情,给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眼瞧着这个南域的大皇孙,还是很将纪瑾宸这个表妹的事情放在心里的,推到他那边去,穆骁云敢保证,这婚事是谈不成的了。
果不其然就见萧永寻,一见宣帝等人,全都望向了他,当即他就断然回绝道:
“我看着亲事还是算了吧,这位是杨婕妤吧,无论是你也好,还是太子也罢,将我表妹瑾宸打的遍体鳞伤,婚事也给退了,如今你们想破镜重圆,就在殿内撒泼吵闹,想强行促成此事,莫非是欺负瑾宸无人撑腰做主不成。”
几乎是萧永寻的话音才落,早就气得不轻的萧后,她如今底气也足了,立刻扬声说道:
“没错,我永寻皇侄说的没错,宸儿虽然不姓萧,但她的身上流着我南域萧氏皇族的血脉,岂容人如此作践,陛下还望您一定要给瑾宸做主,这婚事断然不能继续,否则旁人还以为我这外甥女嫁不出去,非得由着旁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说出去岂非都成了笑话。” 嫡女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