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宸惊恐畏惧的反应,当即引得众人侧目。不少人甚至觉得,必定是楚太后借着靠近纪瑾宸的时候,小声说了威胁的话,这才使得纪瑾宸会有这连连躲避的动作。
听着周围人对自己的小声议论,因事发突然,楚太后一时还真就有口难辩,紧皱着眉头甚至都没怎么过脑子的,就将怒火对着纪瑾宸直接表现了出来。
“纪瑾宸,哀家究竟有无威胁你,你最清楚。
刚才嘴皮子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倒唯唯诺诺起来了。
事实究竟如何,你快说出来让大伙知道,也给哀家个说法!”
闻言,纪瑾宸完全一改之前雷厉风行的作风,神色凄艾的几次张嘴欲言,可却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话到了嘴边,便又重新咽了回去。
纪瑾宸如此委屈不语,模棱两可的态度,更叫人觉得她是挨了欺负,一时对楚太后的议论声音,更是大声了许多。
被眼前这幕深深气到的楚太后,明知纪瑾宸就是在故意栽赃,可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情急之下,楚太后便有些失了仪态,当即猛地一挥繁重的衣袖,大怒道:
“好,既然纪瑾宸你解释不清楚,那也用不着多废话了,就由哀家亲自给大伙一个解释。
常姑姑,将纪瑾宸右臂的衣物给哀家掀开!”
楚太后此话,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极其出格的。
不过奈何常姑姑是多年跟在楚太后身边的老人,与楚太后之间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所以几乎是楚太后话都没说完,常姑姑就已经先动起了身,靠近纪瑾宸的速度快到,就连穆骁云都没来得及阻止。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纪瑾宸的衣袖就被常姑姑动作野蛮的直接掀开,白嫩细滑的手臂,顿时就坦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同样气愤不已的穆骁云,在看到纪瑾宸的手臂后,当即黑着张俊脸,就准备上前却因为纪瑾宸及时递过来的眼色,这才稳住内心的狂躁,神色不爽的勉强待在了原处。
纪瑾宸手臂一露出来,顿时就接收到了众人一齐的审视视线,不过奇怪的是,纪瑾宸露出来的手臂,并无任何异样,甚至连红都没有红一块。
同样看到这个结果的楚太后,神色顿时就恢复到了以往高高在上的状态,自认为扳回了一局,立马出声训斥道:
“瞧瞧这小胳膊白嫩的,刚刚哀家瞧你表情那般难看,还以为你是受了重伤呢,呵呵。”
楚太后冷笑了两声,接着表情瞬间便由嘲讽转变成了震怒。
“纪瑾宸,肆意诋毁哀家的事情,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就算你身上有诸多尊贵的身份加持,可我大云太后的清誉,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撼动的!”
楚太后刚慷慨激昂的训斥了纪瑾宸几句,就见纪瑾宸居然哽咽了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模样,显然是正在无声哭泣。
人向来都是同情弱者的,纪瑾宸这般一示弱,顿时便令刚才占尽上风的楚太后,又隐隐有了失势的意思。
不过纪瑾宸也同样没有辜负众人的同情,一见此时情势对自己正有利,纪瑾宸立马便有了下一个动作。
只见纪瑾宸颤巍巍的伸出青葱玉指,虚弱的指了指右手的手腕。
顺着纪瑾宸的引导,在近处的人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在纪瑾宸的手腕上,居然有三个不起眼的红点。
而纪瑾宸这时,也细声细语的开口道:
“楚太后,瑾宸究竟是不是在污蔑您,您心知肚明。
胡御医,劳烦您帮我查看下此处,为瑾宸证明清白。”
纪瑾宸完全不想在废话的,直接便招呼起了胡镜。
胡镜也是相当痛快的,完全没等楚太后说话,提着药箱子就来到了纪瑾宸的面前。
先是对着纪瑾宸的手腕捏了捏,随后又仔细端详了片刻后,表情严肃的询问道:
“云亲王妃,是否微臣不管碰触你手腕的哪一部分,你都会觉得手腕剧痛。”
因为胡镜刚才的那几下,额头已经冒出来虚汗的纪瑾宸,紧咬着嘴唇满眼痛苦的点了点头。
有了纪瑾宸的答案,胡镜偏头思索了会,接着等他在动手时,却是惊呆了一众人的眼睛。
因为胡镜居然从他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了一块黑不溜秋,让人瞧不出材质的石头来,并且还举着那石头,就向纪瑾宸手腕的三个红点处,探了过去。
不过就在这古怪石头伸过去的瞬间,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随后竟有三根牛毛般的细针,从纪瑾宸的手腕里急射了出来。
这针虽然出来的极其迅速,可终究是贴着皮肉出来的,还是使得纪瑾宸发出了声痛苦的闷哼,随后脸上的冷汗更是多了不少。
胡镜举高手中的石头,对着宣帝萧皇后等人先后晃了晃,随后沉声说道:
“回禀陛下,这石头乃是罕见的磁石,对于像针这类材质制成的东西,有着极强的天然吸力。
在臣刚刚对云亲王妃进行了一个快速的望闻问切后,便有了用磁石一探究竟的想法,没想到竟真会有所收获。
臣从王妃手腕处取出的细针,每根都犹如牛毛般粗细,更是根根都有一寸来长,所以王妃才会表现的那般痛苦。
这等细入到极微的疼痛,并不是王妃这等闺阁女子可以忍受的。”
胡镜的言外之意便是,纪瑾宸能在身中细针的情况下,还只是无声的哭一哭,这已经是很厉害且不失体统的事情了。
有了胡镜的解释,这才使一众门外汉们感到了然,于是当即便惊起了阵阵哗然之声。
纪瑾宸在这个时候,也顺势开口道:
“禀陛下,其实瑾宸本是想忍下的,所以先前太后那般质问我,瑾宸才会没有言语。
可后来楚太后依旧继续步步紧逼,这才使得瑾宸承受不住了心里的委屈。
瑾宸也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哪能不知道疼呢。”
纪瑾宸越说情绪表现的越哀伤,“之前在东宫时,刘侧妃落水就险些被纪瑾芙栽赃到我的头上,不过瑾宸知道自己不如纪瑾芙那般会讨太后喜欢,所以即使受了委屈,也没敢声张。
如今涉及到刘侧妃中毒,而且还是跟我祖母一样的毒,瑾宸做孙儿的哪能不觉得心急,瑾宸实在是心急想要知道这毒的真相啊。
可,可楚太后依旧还是不许碧荷继续往下说,刚刚走过来接着扶我起身的动作时,甚至还拿细针威胁我,这实在是叫瑾宸觉得愤愤难平。”
说到这,纪瑾宸偏头直接就迎上了楚太后的双眼,从始至终面上的悲愤演技就没有慌乱过一下,很显然便是压根就没怕过,楚太后眼睛里那都快要溢出来的阴沉。
“瑾宸认为,就算您贵为大云的太后,可却并不是可以任性而为的。
毕竟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您觉得呢?”
早就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气到好悬七窍生烟的楚太后,哪里还能心平气和的跟纪瑾宸探讨这些。
楚太后甚至都担心,现在一旦开口,她就要忍不住直接将纪瑾宸给不管不顾的废了。
早就猜到会得不到回应的纪瑾宸,也是一点不跟楚太后废话的,直接动作潇洒的一掀衣袍,转身就跪了下去,仰头注视着宣帝,一脸悲切的扬声道:
“陛下,瑾宸知道瑾宸接下来说的话,会让您两方为难,不过还请您能允许瑾宸,这次就为了自己的小义,请求您为国公府做主,为纪老夫人做主,将真相继续查明下去。
也请陛下您能代瑾宸,向楚太后求求情,求她能给瑾宸的一大家子留下一条生路!”
纪瑾宸说到情深处默默流眼泪的模样,看得高位上的萧皇后,登时就心疼的红了眼睛。
同样觉得心疼不已的穆骁云,更是直接行动起来的,晃身来到常姑姑跟前,照着她的掌心就将不知是什么时候,从胡镜那里顺过来的银针整个打入了进去,疼的常姑姑顿时就用另一只手抱紧了受伤的手心,不断踱步摇晃了起来。
穆骁云冷眼看着常姑姑的动作,更是还嫌不解气的,抬脚就将她踹到在地,厉声喝道:
“大胆奴婢,这是对你适才蛮横掀起本王王妃衣袖的惩戒,若下次再看你对我的王妃不敬,这整只手你都不用再要了。”
穆骁云这些话,实则是在杀鸡儆猴,不仅解了自己心里憋着的火气,也是为了让楚太后真正惊醒,明白穆骁云对纪瑾宸的态度。
站在纪瑾宸这方的人,方才实属不好说话,虽然心急但不占理也便只能先选择观望局势,如今得了上风,自然是一个接着一个,就都纷纷跳了出来。
萧永寻走出来,缓缓对着宣帝便行了一记异常郑重的大礼,声音慷锵有力的道:
“陛下,此事若不解决清楚,离开在即也是不安,所以永寻会禀明南域王,要求在多留一段时日的。”
多方压力下,哪怕楚太后是宣帝的生母,但委实难做的宣帝,也只能先请楚太后离开。
楚太后屈辱离席间,当她经过纪瑾宸的身边时,一声阴冷到极致的声音,顿时传进了纪瑾宸的耳朵里。
“这次你赢,咱们走着瞧!” 嫡女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