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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唐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穿越了半个魔都,又坐了半个小时的轮渡,来到了崇明岛上的一家医疗中心。
这里空气湿润,鸟语花香,绿树成荫,优美的风景中掩映着几栋白色的小楼。这里是一家私人医院的休养中心。
刚刚走进住院部,一个娇小玲珑的小护士迎了上来,“陈先生,你父亲又在闹着出院呢!你得好好劝劝!”
陈唐眉头一皱,忧郁的眼神里越发沉重,“对了,这个礼拜,我爸的病情好转了一些吧?”
“好转了好转了,杨大夫说恢复得很好,没有出现排异。得亏老爷子的底子好。再观察两个月,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陈唐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最近的艰难,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谢谢啊!也帮我谢谢杨大夫!”
小护士甜甜一笑,“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不用谢!好了,我该去忙了,你去劝劝老爷子,也就剩下两个月观察期,花不了多少钱的!”
陈唐点点头,苦涩再次浮上心头,一个月差不多四万快的费用,如果不是林美美催着还钱,自己完全可以应付。可是如今.
下个月的工资基本上就够应付各种借贷了。借贷是应付不了,陈唐已经打定主意违约了。工资只能用来给自己父亲看病。还贷是还不了了!
没有办法,虽然会留下信用污点,对自己今后买房子甚至发展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跟父亲的健康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二楼202病房, 窗明几净,敞亮开阔。一应设施俱全,四星级的标准,一天的床位费就是300。不亚于四星级的宾馆。
当中一张病床上,一个干瘦老头半坐在床上,真在看电视。老头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看见满脸笑容的陈唐走了进来,却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来得正好,赶紧给我办出院手续!开什么玩笑,一天的费用一千多。你爸爸我在老家种地,辛辛苦苦一亩地伺候一年,能挣一千多就算不错了!没有这么糟蹋钱的!赶紧的!”
陈唐满脸堆笑,“爸,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一个月的工资五万块,还有年终奖之类的,差不多七八万了。这点钱你儿子掏得起的!”
陈父脸色有些缓和,“小唐啊,我知道你挣钱多!可是爸知道这个病,这就是个无底洞 啊!你将来还要成家,成家总要有个房子吧!现在上海的房子这么贵,你一个月的工资就够一平方的!你得存钱!我自己的病我知道。花多少钱都治不好的!我知道你孝顺,可是爸不能拖累 你啊!你给我办手续出院,送我回老家吧!”
陈唐有些心酸,自己父亲跟天下大部分人的父母一样,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供他上学。好不容易孩子自立了,又担心起孩子找不到媳妇,买不起房。
一辈子为儿女操碎了心,最后还不想拖累儿女。
天底下,唯有父母的爱是最无私的!
脸上还是挂着微笑,“爸,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你靠着种地,打零工供我上大学。儿子现在能挣钱了,给您老人家治病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父摇头,“你说花个十万八万,能把我治好,我乐得多享几年福!你别听那些大夫护士瞎说,什么花钱都能治好,他们都是骗钱的!隔壁的老王头,前天走了。花了两百多万,多活了一年半!病跟我一样的。”
陈唐何尝不知道这种绝症根本治不好,只是想想含辛茹苦一辈子,好不容易自己有点出息了,准备享福了,结果天不开眼,又得了绝症。
陈唐深呼吸了一口,不再看自己的父亲,消解着鼻酸,在深呼吸一口,郑重的到:“爸,儿子今天说开了吧!哪怕只是让你多活一天,别说倾家荡产,就算是卖血卖器官,我都会做的!”
陈父陡然暴跳如雷,“胡说八道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老子了!你不听话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陈唐终于压抑不住,眼角滚落两颗泪滴,“初三那年,我跟几个镇上的小混混玩的很好,不想读书了。你揍了我,揍得真狠!竹条子抽断了两根。打得我跪地求饶!你逼我发誓,一定要考上县一中!我只好发誓。你才没打我!第二天开始,你每天送我上学,晚上接我放学。隔绝了我跟那些混混的来往。我因为害怕那样的毒打再来一次,就拼命的学习,居然考上了县一中!”
陈父神情默然,“孩子,那是没办法!你还在怪我?”
陈唐摇摇头,“当时很恨你,当时看到学校那些老师不可思议的眼光,还有同学们艳羡的眼神。我就已经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
陈父铁青着脸,什么也没说。
陈唐接着道:“高二的时候,我谈了个女朋友,早恋了!成绩一落千丈。你知道消息,连夜跑到了县城。背上背着一捆竹条子,当着全校学生的面抽我,打得我皮开肉绽,颜面全无。再度逼我发誓,不考上北大清华。就打死我!我又发了誓。你来了就没走,就在学校附近的桥洞里搭了个窝,每天到处打零工,捡破烂。一有时间就去学校盯着我!一年后,我是全市的文科状元!”
陈父的眼神也开始慈祥了,“陈家祖祖辈辈在大山里伺候庄稼,当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我让我儿子跳出这座大山!所以,对你狠了点!你恨不恨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如今你出息了,我就满足了!”
陈唐擦擦眼角的泪水,“高中最后一年,所有人知道我有个捡破烂的父亲,都不怎么跟我来往,甚至我那个初恋女友都嫌弃,跟我分手了!但是当分数下来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一个来祝贺我!”
“可不是,县里的副县长都来我家了,还给我五千块的慰问金!村长,村支书见了我那叫一个客气!你小子给我长脸了啊!” 她比烟花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