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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做完了没有？”
林秦有些面色尴尬，当即转椅话题，“对了！手术做得怎么样？在哪个医院。陈唐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他的父亲有事了，怎么滴我也应该去探望一番！”
江春熙想了想，“五洲医院崇明岛康复中心！”
林秦看看时间，“现在还来得及，我去看看，你去不去啊？”
江春熙面不改色，“赶紧签字，签完字我跟你一块去！”
林秦开始刷刷的签上自己的大名。
两个人上了林秦的跑车，一路直奔崇明岛。
又是一个很暖和的晴天。太阳高高挂。
洁白的墙壁，赶紧窗户，一缕阳光斜斜的照射在洁白的床单上，一束鲜花娇艳欲滴。
陈唐坐在病床前，轻轻的握住父亲干瘦如柴，满是皱纹的手。这只手曾经捡起无数的垃圾，变成一张张毛票，汇聚成了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这只手曾经无数次挥舞着木棒，铁丝，竹条抽打在自己的屁股上，背脊上，让自己感受过难以忍受的疼痛，继而明白了底层的艰辛，父辈良苦的用心。曾经无数次的很恨自己的父亲，可是当自己的父亲用这双手将自己送入了学府，也将自己送入了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是时候，自己终于明白，父亲的粗暴，执拗，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他的儿子远离那片深山，远离垃圾桶，再也不要承担他自己承受的一切的苦难！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这双手能够再度青筋暴起，拿起任何东西，再抽打自己一顿！
只可以，现在这只手很冷！
入定一样的陈唐，眼前不断飞过跟自己父亲的过往，重放一样的镜头不断闪过曾经的点点滴滴。
父亲是从什么时候才不打自己的呢？
应该是上大学以后吧，那个时候，父亲跟着自己去了广州，在那个城市某个郊区的桥洞里安了一个家。继续着自己的拾荒生涯，继续着供养儿子的艰辛历程。
好像所有的会议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记得父亲打自己，记得父亲捡垃圾，记得父亲什么时候给自己送生活费。
唯独不记得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跟父亲有过深谈。有过父子间天伦之乐的那种深入的交谈。
好像都是在付钱病重之后，在那次移植手术之后，父子之间的交谈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可能是那个时候，自己能够赚钱了，父亲知道了自己的一个月的工资可是他一年都挣不到的钱的时候，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放下重担，不用再担心儿子了。
也终于卸下了严父的面具，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变得话多了！
而在这之前，所有的交谈都是简单，明了。不会有多余的废话，就像是履行任务一样机械，特别是高中那会，自己总以为有一个捡破烂的父亲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所以，还严令父亲不要靠近学校，哪怕是给自己送生活费，也要离开学校远远的！
多么幼稚的自己，多么自私的自己！
父母都嫌弃的人，还叫人吗？
陈唐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珠。人是个奇怪的东西，如果说人的身体有什么是无限的，那一定是眼泪。
从昨晚到现在，想着想着就会情不自禁的留下眼泪。而眼泪似乎从不枯竭，一直不断．
自己的父亲也掉过眼泪，是自己拿到南大的通知书那天。那是自己见过唯一一次父亲流泪。
如今父亲干瘪的脸，深陷的眼窝中，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还在闭着。
浑浊的眼神里到底饱含了多少苦痛和艰难，但是眼神中一定会有一丝期冀，都落在了他的儿子身上。
也许在自己某次的拿完生活费，转身之后，看见自己的背影，那丝期冀的眼神会骤然放大，驱走浑浊，散发出无尽的希望之光！
自己已经转身，从未看见过！
总是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发现遗憾！然后抱憾终身！
父亲的眼睛依旧紧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睁开，睁开以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闭上，一旦闭上也许再也睁不开
一阵揪心的疼闪电一般传导全身，陈唐有些支撑不住，身形摇晃，努力的深呼吸。
握着的父亲的手传来微微的悸动。
陈唐瞬间振奋，看着父亲的眼窝缓缓睁开，露出浑浊的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捕捉到自己，浑浊的眼神骤然闪过光亮，光芒万丈！
陈唐笑了，父亲终于醒来了，笑容中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父亲也笑了，轻微咳嗽了两句，缓缓开口，“孩子，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唐悲愤难当，“爸，怎么会呢？咱们都说好了，还要回老家建一栋十里八乡最气派的房子呢！”
父亲缓缓点头，虚弱的道：“是啊！老陈家一辈子被人笑话，就指着你扬眉吐气呢！房子一定要建的！还要是最气派的！”
陈唐拼命的点头，“一定！您好好养病，养好了病我们就回家建房子去！”
陈父笑了，微微摇头，“养不好喽！我知道的！”
“别胡说，大夫说你的手术很成功，还能活好几年呢！”
陈父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以前啊，还觉得身体是自己的，还能使唤得动，现在啊，不是自己的喽！”
“爸，你别乱说！我去叫大夫！告诉他们你醒了！”
陈唐一把拽住陈唐的手，“不要！陪我坐一会！昨天犯病那个天旋地转，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当时还想，我还有很多话没跟我儿子交待呢！老天爷开眼，让我又挺了过来，陪我说会话！我怕你一走，我又撑不住了！太遗憾了！”
陈唐含泪点点头。
父亲却是始终微笑，“孩子，从小到大，我都没夸过你！哪怕你考上县一中，考上南大。我都没有夸过你！相反，经常训你，还打你！最恨的一次，打得你趴在床上睡了五天。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下得去手？” 她比烟花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