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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颖从中抽出一张对折的A3纸，“这是那块破损的玲珑瓷的样稿，具体尺寸都标注在旁边了。”

　　苏清尘接过。

　　当即打了电话给琅幼岐，同他说了。

　　琅幼岐：“好。我立刻安排，我正好在H国，下午的航班回厉城，我亲自带回去。”

　　“好。”苏清尘应道。

　　不知道怎么，当琅幼岐提到H国时，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此时同样身在H国的厉怀宸，不知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没。

　　看了看仍站在面前的李颖，摆摆手让她出去。

　　待李颖在外头关上门，苏清尘又看了眼一动不动睡在沙发上的李二狗，问还未挂电话的琅幼岐，“你在H国，听说厉棠在H国的分公司最近出了什么重大新闻没有？”

　　季白说，那天夜里便已压了好几波的头条。

　　可到底，出了人命的大事，总会有些风声传出去。

　　不想琅幼岐说，“没有啊。最近H国除了经济危机仍旧没有解除，也就只有塞维亚区出了几例急性腹泻的重症患者，不过最近H国气温骤降，肠胃受凉也是正常的。听说往常接近六月，这里的医院胃肠科都挤满了人。怎么？你听说了什么？”

　　苏清尘忙否则，“没。我只是问问。经济危机没有任何缓解吗？金融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我才进入商界，消息不太灵通。你要是想知道最新情况，我让新交的几个本地富二代朋友去打听。到时再告诉你。”

　　苏清尘本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仍旧转了口风。

　　谦道，“好，麻烦你了。”

　　这两日，楼镇那，并没有什么新消息递过来，如果有琅幼岐帮她打探，也不失为一个关注新动向的好法子。

　　琅幼岐的消息，足等了三日，苏清尘才接到他的电话。

　　彼时，琅幼岐人已经回了厉城，刚下回厉城的飞机，在候机楼的时候，便打了电话给苏清尘，问他绫泥要送去那，他正赶去航空楼拿托运的行李同一起打包回来的二十来斤绫泥。

　　苏清尘与他通着电话，正要安排人去接机，忽听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航空楼里，播报的广播骤停，几个路人大声说着话从琅幼岐身边过去。

　　其中一人道，“快，千万不能错过这班飞机！我们必须提前赶到塞维亚区，从国际机场过去的国道已经封了，必须从丽梧桐大道绕过去，这次签约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对！来不及托运了。行李就扔在安检外头吧，上飞机要紧。你说怎么突然就疫况爆发呢？听说塞维亚区已经半封城了，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许放出来，咱们就这么过去，安不安全啊？”

　　“管他安不安全。这单case错过了，咱们就得卷铺盖喝西北风。命……”

　　话音渐远，苏清尘已经听不清了。

　　琅幼岐听电话那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出声催问，“苏代表？您在听吗？”

　　苏清尘才惶然回神，忙问，“塞维亚怎么了？为什么封城？”

　　她隐约听到‘疫况’。

　　“嗨。”琅幼岐抓着行李箱把手用力一提，将箱子拿下环状带，在地上拖行，出了航空楼。

　　“前几天我和你说的那几起腹泻病例，原来不是普通的季节性受寒。不过三日，病情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了，初步统计这些性状不明的腹泻，部分集中在塞维亚区，不同州的病患，也都有明显的塞维亚区的旅游既往史，或是在塞维亚短暂停留过，所以当局从昨天起已经在塞维亚区实行封路，到我上飞机前，部分国道已经全部封死了。现在塞维亚区已经是一座只能进不能出的疫城了。连我也是再三经过机场安检处的体温和体能测定，才能通行登机。我朋友有人在WHO,听下派参与研究的人说，仅仅这三日，被确定感染不明病菌引起腹泻的人，已经有1700多例了，而且现在没有任何相应的临床治疗方案。所以让我如果要回国，尽快在彻底封城前赶紧离开。否则，这种不明病因的肠道病菌感染，可能会像当年的霍乱一样，大规模蔓延，如果真的大规模爆发，在封城的情况下，所有携带病菌者到处乱窜，把含有塞维亚不明病菌的地方到处散发的话，很快，整个H国都会大乱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一件食物是来自于塞维亚。不予以控制的话，塞维亚可能会像30年前被霍乱肆虐的艾赫拉城一样，成为一座死城。对了，我另一个家族做娱乐的朋友去帮你查过了，前几天确实有厉棠国际的一家分公司有供应商跳楼的事，不过三十万份财经日报还没来得及出印刷厂，就被拦下了，连同新闻原稿一起，当场焚烧。上头有人压下死令，不许往外泄露一个字，只说是意外失足。”

　　“原来就在我住的隔壁那条街。想想我每天晚上还从那条马路上走过，就让人汗毛直凛。”

　　苏清尘听到是新闻被彻底压下去，还没来得及替厉怀宸松一口气，便听到琅幼岐的最后一句话。

　　登时凤眸竖立！

　　“那家分公司在塞维亚区！？”

　　她没压住音量。

　　琅幼岐吓了一跳，很快道，“对啊。就在塞维亚区。怎么了?”

　　苏清尘眉毛，像两条艰难爬行的细虫，曲折地靠拢。

　　她在担心，那1700个病患中，是不是有厉怀宸。

　　眉心，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掌中的手机，几乎要被她发白的纤细的手指给捏扁。

　　她神容越来越凝重，呼吸沉促。

　　已经迫不及待要去问季白，厉怀宸到底有没有离开塞维亚区。现在，是否安好。

　　来不及好好交代，她匆匆按亮屏幕，对琅幼岐说完，“再联系。”，便飞快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翻出通讯录，拨给了季白。

　　等待接通的无声的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一般。

　　铃声每响一下，苏清尘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比上一秒跳得更重，仿佛一块汤圆大的石头，被从高空扔下，被谷底激起的飓风托起，后背脚底没有丝毫的重心，却又无法阻止下落的茫茫趋势。

　　第一个电话，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被不耐烦地接起。

　　季白根本顾不上看来电提示，耳朵夹着座机话筒，右手随手划开手机通话，满心注意的都是左耳朵下听筒里的动静，仿佛里头装着他的全部世界。

　　“季白，厉怀宸怎么样了？”

　　苏清尘的声音从手机喇叭里出来，季白根本没听清，只瞭了一眼屏幕，看到上头苏清尘的名字，这才腾开手将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划开免提。

　　苏清尘更大更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季白？厉怀宸还在塞维亚吗？他回来没有？”

　　她的声音，比上一句更焦急了。

　　季白耳朵下的座机话筒终于有了人声，忙对苏清尘喊道，“等一下。我在联系总裁。”

　　继而，忙问话筒那头，“艾莉，总裁呢？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现在塞维亚已经禁止人出城了，为什么我这里还查不到总裁的名字出现在航空飞行名单里？”

　　苏清尘一听这话，屏住了呼吸。

　　憋着气，竖起耳朵去听季白的话。

　　怕自己听不清错过什么，又将手机开了免提，凑在耳朵边上。

　　只听那头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很久，才听季白气愤地到提一口气，骂道，“你怎么这时候还能死听命令，不知变通呢？如果总裁出不了城，在塞维亚出了什么事，你跟我拿什么负责？立刻去买一部新手机，把总裁的卡装上，开机！还有，总裁的旧手机也不能扔！里面都是厉棠的商业机密。把它给我装好，放在总裁随行的行李箱里，一并带回来，总部技术科会处理。不要再做傻事！立刻安排总裁回国，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总裁绝对不能留在塞维亚！已经死了13个人了你知道吗！”

　　苏清尘心一提！

　　那头，又是极短暂的沉默。

　　继而，是一阵悠长的叹息声。

　　苏清尘听到座机话筒挂断的声音，季白的声音开始离手机很近。

　　声音里满是残余的暴涨情绪，隐忍的克制，似乎并不能掩盖什么。

　　苏清尘从没有听过季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自己的心，也被他声音里的无力带得更往山崖下坠去。

　　她听到重物落在旋转椅上发出的‘吱呀’声。

　　季白说，“苏代表，总裁现在还在塞维亚。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苏清尘无力在电话这头轻轻点头。

　　季白说，“截止你打来电话之前的三分钟，我已经接到了一个又一个实时的死亡消息。H国当局根本无能为力，没有特效药！甚至连谁感染了病毒，需要隔离谁，都没有头绪去查。”

　　他用力扯开领带，拉开衬衫领口。

　　满脸烦懑，“而且总裁现在人不见了。手机也在供应商家属的拉扯中摔碎了，没有带在身上。现在我们谁也联系不到总裁。这个时候，如果总裁在外面不小心碰触到了携带病菌的东西，感染了，人又无法出城接受更好的治疗，我该怎么办？！”

　　跟了厉怀宸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感到这种完全没底的无能为力。

　　“上次机场突遇危机的时候，至少实况都是透明的，又有西蒙上校在场指挥，我们完全有足够的胜算可以避免危机，可这次……我他妈上哪去找总裁啊！”季白气得一角踹上桌子，放在桌沿的一只玻璃水杯因为受到剧烈震荡，摔下桌，当场粉碎。

　　苏清尘听到了声音。

　　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毕竟此刻她的心里，同季白是一样的。甚至，比季白更焦灼百倍。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连忙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边对季白道，“你把厉怀宸在塞维亚区的分公司地址和酒店地址发给我。最好从当地地图上把两个位置所在的区域地图发给我。”

　　语罢，已走到了办公室外的李颖面前，“李颖，帮我立刻定飞往塞维亚的机票。立刻！”

　　脚不沾尘地下了电梯，快步走向苏氏大楼外的停车场。

　　咯噔咯噔的高跟鞋上，像急促的乐章，敲在苏氏大厅员工的心上，也敲在了电话那头季白的脑神经线上。

　　“你……你不会是要？”季白不敢置信。

　　“对。”苏清尘道，“我现在去找骆粉红。如果修齐在，那就是我和厉怀宸的幸运。拿了可以控制肠炎的药，我会立刻飞去塞维亚。你随时保持和分公司的联系，无论厉怀宸找到与否，都要随时告诉我状况，和你们已经搜寻过的街道名。如果分公司没有厉怀宸的消息，我就去还没搜寻过的街道找。”

　　“苏代表你……”季白自然是感动苏清尘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强大心意，却也害怕她去了疫城，万一感染到了，那不是白添一条命吗？“要不……”

　　“来不及了。”苏清尘将手机开了免提，扔在控制台上，手脚快如流水般将车子倒出停车区，疾驶上何鸾路开往修氏医院的路口。“琅幼岐刚刚从塞维亚回来，那里已经马上要彻底封城了，如果再等下去，又无法找到厉怀宸让他避开感染源，你难道想等解禁后，去塞维亚替他收尸？”

　　最后一句话，是她最害怕的，说出来后，心里那压抑的恐惧，倒舒服了一些。

　　季白无法可说。

　　“好。我立刻联系国际机场，让他们给你开绿色通道，尽快送你去塞维亚！你……注意安全！”

　　“好！”苏清尘踩直油门，飙到了修氏医院，直冲顶楼。

　　“粉红，修齐在不在？”

　　苏清尘像一道疾风般冲出电梯，闪到正往院长办公室里走的骆粉红。

　　“苏小姐？你怎么来了？”骆粉红没工夫招呼苏清尘，急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小跑着往里走，到一个双开门冰箱前停下。

　　快速打开冰箱门，冷气扑面，她朝里一抓，抓了一大把密封包装的药剂在手里。“现在塞维亚疫况爆发，院长在R国又脱不开身，急让我把他上个星期研制的疫苗紧急邮寄到H国卫生局，让他们接着研发，确定剂量。”

　　“疫苗？”苏清尘看着骆粉红小心装进一个小型装满冰袋的保温箱的几个密封包装。“这是治疗不明肠炎的疫苗？”

　　骆粉红郑重点头，却担忧道，“但这只是半成品，根本没有投入临床试验。所以到底药效如何，谁也不知道。院长让我一定要再三叮嘱H国卫生局，绝对不可以直接用于人体实验，必须先用白鼠试验，观察药效，再投于临床应用。”

　　边说，边快步离开院长办公室，反锁了门，疾步往电梯走。

　　苏清尘紧跟其后。

　　“疫况才出现三四天，修齐怎么会……”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