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谭素就和宁子漠一样刀枪不入、铜墙铁壁。
可是她和宁子漠又不太一样。
宁子漠的铜墙铁壁,是靠权势和手段堆砌起来的堡垒,易守难攻。可若真有人能够踏破这道防线,攻城略池,便会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而谭素的铜墙铁壁,却是从内而外包裹的城墙。她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所以无畏无惧。
哪怕宁子漠扬言要剥她的皮做成灯笼,她也不会害怕他半分。
更别说让她悔恨了。
宁子漠的心里忽然像是被抽走了什么,疼得厉害。他想要抓住某种东西,可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这一辈子玩弄权术,总能轻易掌控他人,可是唯独谭素他掌控不了。哪怕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她,可是他掌控不了这个女人。
谭素就坐在他跟前,神色平静如水,声音也温柔如水,“从头到尾谭素就只是一个小人物,相爷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看够了。谭素于相爷而言,只是一个新鲜的小玩意儿罢了,总有一天会抛之脑后,相爷又何必因我动怒……”
宁子漠缓慢地朝着她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她必须得抬头才能看着自己,可是那双眼睛仍旧透彻清明。
“小玩意儿?”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双手撑住桌沿,将她整个人都控制在自己身前,“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从来都是巧言令色、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就能反败为胜……只是一个小玩意儿?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舌头扒出来,看看是不是要比别人的长三寸……”
“相爷权势滔天,谭素无话可说。”谭素低垂着眼睑,瞧着倒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是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服过他。
宁子漠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很久很久,有时候久得连自己都有些糊涂了,以为她真的是只温顺的猫儿,直到伸手被她抓了一手的血痕,才明白她是只无法驯服的野猫。
他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每一个字都发了狠:“素素,你真不该嫁去南夷,你该留在相府,和我百年十年的斗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斗得你心服口服,让你心甘情愿臣服在我面前……”
谭素笑了,就和在相府时一样,仰头望着他,“相爷,谭素早就愿赌服输了。”
宁子漠咬紧牙关,凝起锋利的眉眼,捏紧她的下颚,“你没有。”
“怎么会没有……”
“你没有!”宁子漠用力拍在桌子上,指节都扣得发白,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一眼望进去根本就望不见头,“你就是没有……”
他将这句话重复了整整三遍。
谭素微微怔住,她望着他微微发颤的瞳孔,充满了不确定。她忽然想起那个充满了桂花酒香的夜,好似跌入他眼中出不来,着了魔障一般。
她微微开口,却发现自己没了声音。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