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白婆的嘱咐,谭素小心翼翼地进屋,朝着上头的人微微行礼,“谭素见过夫人。”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谭素见过李氏。
她是李珏的乳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年轻时与皇后情同手足。后来皇后过世,她的夫君战死也成了寡妇,于是她毅然决然入宫做了李珏的乳娘。
李氏应当是谭素见过心性最坚强的乳娘,她一手将李珏拉扯大,躲过宫中无数暗算,甚至亲生儿子死去的那天,她也冷静地安排好一切,才出了宫。
她护了李珏二十年,将自己完全放在正确的位置上,直到李珏封王,才彻底隐退。这份隐忍和坚强,女子身上实在少有,而李珏对她也如同对待生母一般,从来不会有半分不敬。
谭素弓着身子,上头的人不让她起,她也不敢起。李氏虽只是个乳娘,却也是这京都最有排面的乳娘,不敢不敬。
李氏喝着茶水,手指细白,五十上下的年龄眼角连细纹都很少,她打扮得很得体,不会太过,也不会太欠,总是恰到好处。这世上只有聪明的女人,才会把自己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也只有最坚韧的女人,才会毅然决然地放弃自己的一切,来到皇宫。
所以说李氏担得起这一身殊荣,当年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做不到如此。
李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终于抬头瞧了谭素一眼,微微抬手,“坐下吧。”
“谢夫人。”谭素对李氏有敬也有畏,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着。
“身子可好些了?”
谭素回话:“回夫人,已经痊愈了。”
“白婆跟我说了你的事,你是个好女孩。”李氏说这话时很平静,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向她,“你很聪明,也很勇敢,让我想起了当年入宫时的情景。”
谭素有些不安。
“当年我夫君战死沙场,保家卫国了一辈子,就只留下一封血写的家书。皇后也在那年崩逝,留下嗷嗷待哺的三皇子,我力排众议,抛弃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毅然决然入了宫。”李氏轻轻拨动着茶盖,心平气和地说着,“世人都道我贪图荣华富贵,是这世上最恶毒的女人。我背负骂名整整二十年,可我虽对不起我的家人,却无愧于皇后,亦无愧于大聂。”
谭素应当是最能感同身受之人,她甚至觉得李氏这番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她告诉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王爷待我犹如生母,可我却不能占着这样的位置。因为外面的人想要中伤他的时候,就会说,王爷有这样一位母亲,自己又好的到哪里去呢?”李氏缓缓抬头,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她,“所以到了功成身退之时,我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整整五年,来让世人遗忘。我只有把自己的存在也抹杀,才能真正让王爷没有弱点,才算真正完成了皇后之托。”
谭素对视了李氏的眼睛,那里面有种未知让她心生惧怕,不敢去揭开。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