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病之后,宁子漠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不再急着去追谭素,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分昼夜地查阅书籍。
齐秉带来了无数关于南夷的记载,他全都亲自过一遍,可始终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当地县官听闻宁子漠的事,立即带着家中几个南夷奴来拜访,那些奴都是在南夷犯了大罪,刺了奴字被流放出来的,到了一定的年纪,辗转反侧又被商贩卖到大聂,早已是饱经风霜。
县官好生拍了一阵马屁,这才离开。
剩下四五个奴站成一排,佝偻着脊背,头都不敢抬,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看起来是换过的,但是他们的皮肤早已经印上污浊不堪的印记,还有他们身上背负的耻辱,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宁子漠站在他们跟前,锦衣华服、威严逼人,和他们比起来,他应当是站在云端的人,根本就不该跟他们站在一起,更不该亲自审问。
“你们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家住何处?”
南夷奴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当中一个人还跪了下去,他们平时干得都是脏活累活,有些连话都说不清楚,“大、大人……奴、奴什么都不知道……”
宁子漠微微抿唇,狭长的凤眼都快拉成一条线,任谁见了都害怕,“你们当中最大的有四十多岁了吧?这个年纪还流离失所,给人当牛做马,被人辱骂、唾弃,一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洗不清身上的耻辱……你们希望如此吗?”
这些话每一句都戳中了他们的内心,可是那又怎样?他们已经如此过了几十年,早就已经认命了,自己还没有死,总要过下去……
“没有谁一出生就该给别人当奴才,在刺奴字之前,你们有些是官宦人家的丫鬟,有些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一朝落罪,颠沛流离……”宁子漠字字诛心,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落差,能活到现在的,证明你们是真的想活下去,现在本官给你们这个机会,帮你们摆脱奴籍,重新开始。”
许是想到自己的遭遇,几个奴都泣不成声,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鼓起勇气询问:“大人……想让我们做什么吗?”
宁子漠垂下眼睑,转动着手上的血玉扳指,铁血无情,“我要你们对南夷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有一个人,提供了我想知道的东西,你们五个都可以摆脱奴籍。倘若没有,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齐秉这个时候上前将他们都带下去,请了五个代笔的先生,将他们说的话一一记录。
宁子漠就在隔壁的房间里等待着,不停地踱步。他停不下来,他一停下来,就会想到那天夜里大雨连绵,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她呼啸而来的巴掌,还有她被泪水打湿的眼睛。
不能再想了,再如此下去,他感觉自己都要陷入疯魔了。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把她抓回来,一定要……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