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木鱼咚咚
时间一晃过了十五天,在这十五天里,刘兴邦已到江海市的情空寺落发为僧了。
是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天空干净得像佛门所追求的一字:空。天空空空,空空的天空飘浮起一丝禅意。
刘佩佩央求傅仁和自己一起去情空寺探望刘兴邦,傅仁又岂能不答应?他驾车带着刘佩佩,很快就到了情空寺。
两人下车,过山门,入寺。
情空寺的规模不算小,佛堂殿宇不少,两人不知道刘兴邦究竟在哪一间禅房里修行,决定一边走,一边询问。
刘佩佩和傅仁走在寺内的通往地藏殿的台阶上。
地藏殿前的菩提树四季常绿,此时,像内心骚乱的女菩萨炫耀着身体妖媚的光彩,树枝结着一片片心形的圆叶,金阳浸润着绿盈盈的菩提叶,被染成绿色,绿液浮在空气里,空气绿得透明。
绿光并不安分地闪烁着,像色棍色霸的眼睛偷窥少女的美色,观音菩萨在少女时国色天香,一定被不少方丈和僧侣偷窥过。
许多僧人在远处一方面偷窥着刘佩佩,一方面显得慌慌张张,有的僧人干脆躲入殿宇内,有的僧人双掌合十:“阿弥陀佛,美女是猛虎,色是刮骨钢刀。”
傅仁看见了那些躲躲藏藏的僧人,就对刘佩佩说:“这些僧人怕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刘佩佩说:“佛门认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是绝大多数僧人把色当成实,他们追求美色这种实体,但又害怕佛门戒律,所以就在偷窥和躲藏之间徘徊,表现出自相矛盾的一面。”
傅仁说:“你说得对,他们害怕的不是丑,而是美,准确地说,他们害怕美女,尤其是你这样的大美人,在我和你刚刚隐婚的时候,你以为我和甜妹子好上了,一气之下到情空寺出家,结果情空寺的情空禅师迷上了你,最终疯疯癲癲,一命呜呼,现在这些僧人还记得你,害怕像情空禅师一样被你迷死,故而对你避之不及。”
刘佩佩说:“降身外魔易,降心中魔难,这些僧人没有降伏心魔,所以才会恐惧,修行人必须心无挂碍,才没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才能成就涅盘。”
傅仁说:“总之,这些僧人修行不到家,心有挂碍,故生恐怖,心有颠倒梦想,所以既想亲近美色,又害怕美色,身心狼狈,不成体统。”
一路说笑着,两人不知不觉到了地藏殿,看见一老和尚披着袈裟,站在一男一女身后,那男人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揪住老和尚,大叫:“方丈,你狗娘养的老不为尊,我和我媳妇在拜佛,你老是偷窥我媳妇,我打死你。”
他一耳光向方丈扇去,手掌在半空中却被傅仁抓住了。
傅仁对那男人说:“佛门禁地,禁打禁杀,禁怒禁骂。”
那男人用手指着方丈,说:“佛门禁不禁色?这老东西是方丈,竟然偷窥我媳妇。”
傅仁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什么好偷窥的?你就别胡搅蛮缠了。”
那男人恨恨地拉着他的媳妇走了。
傅仁等那男人和他的媳妇消失了,就向方丈一拜,说:“你就是情空寺方丈?”
说起情空寺的方丈,倒不止眼前的一位。
当初,甜妹子从美国来江海市找傅仁,强行要嫁给他,傅仁不同意,甜妹子撒娇玩酷扮泼,跑到情空寺假装出家当尼姑,结果前任方丈被甜妹子迷疯了。
前任方丈疯癲以后,现在的方丈继任,法号一休。
一休方丈向傅仁还了一礼,说:“贫僧正是本寺方丈,法号一休。”
傅仁问:“一休方丈,敢问一休二字包含了什么妙理?”
一休方丈说:“一休者,一切皆休也。世人都晓神仙好, 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 等到多时眼闭了! 世上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了就是休,休就是了,功名金银美娘皆可休。”
傅仁说了一句日本话:“花姑娘大大地休了,人种岂不也就跟着完了?”
一休方丈说:“了就是好,好就是了,该了则了,没有什么不可以一了百了。”
傅仁说:“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欲浪永不休,这又如何理解?”
一休方丈说:“欲望不休者将被滔滔欲浪所淹死。”
说着,他讲起了日本假和尚不休禅师被不休的欲浪所淹死的故事:
不休禅师以狂放不羁而名闻于扶桑小国。他把佛门戒律看成无物,一生醉酒狂歌,狎妓作乐,曾作诗云:佛门狂客起狂风,往来酒楼淫肆中。美人云雨爱河深,红楼梦中一梦红。
不休禅师一生狂纵,78岁时爱上了一名87岁的盲女,和她结婚了,成婚的当晚,夫妻双双极乐死,死于极乐,呜呼,连命都没了,极乐岂非亦了?
傅仁听完一休方丈所讲的不休禅师的故事,笑了,他在网上读到过不休禅师的故事的另一版本:
话说不休禅师在78岁时爱上了一名87岁的盲女,和她结婚了,成婚后的第二天,盲女的眼睛睁开了,87岁仿佛变成了27岁,哇噻,年轻了60岁。
故事的寓义是:爱情如仙丹,能治病,使人眼清目明;爱情如魔法,能还魂,使人返老还童。
不过,他不好意思对一休方丈讲这种唱反调的故事,免得和他对撞,让他执著地追求一休主义,反对不休主义吧。
一休方丈讲完故事,意犹未尽,继续反对不休主义,提倡自己的一休主义,说:“不休就是执念,乃众生之业障,最终会化为业火,焚已焚人,日本的徦和尚不休禅师与盲女放纵欲望就是铁证,色即是空,空即是休,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字:休。”
傅仁听了,大加称赞,说:“你用故事形象化地批判了不休主义的危害,通过循循善诱法,提出了你的一休主义,修行到一切皆休的境界就达到了顶点。”
一休禅师听了,深以为然,不过,他有些奇怪,自己谈禅论道半天,还不明白眼前两人的来意,便试探着问傅仁:“施主所来何事?”
刘佩佩站到了一休禅师面前,指着傅仁,告诉一休方丈:“这位是我的先生,我们来找贵寺的刘兴邦,他才出家不久,希望方丈带我们去见他。”
一休禅师说:“他现在法号万空,出家人心中无家,他未必肯见你们。”
刘佩佩说:“你带我们去见一见他,他若不肯见我们,那就算了,我们也好打道回府。”
一休方丈只好在前面带路,刘佩佩和傅仁尾随着他,一起绕过地藏殿,走近一间禅房,一休方丈将门推开一条缝。
刘佩佩从门缝里一看,她的父亲刘兴邦正坐在蒲团上,他已剃度,光亮的头映出一尊佛像的金光,他穿着青色僧袍,左手拿着一只木鱼,右手执木槌,敲得木鱼咚咚响,一边敲木鱼,一边念咒:“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休方丈望着刘佩佩和傅仁,说:“贫僧把你们引来了,他见不见你们,是你们的事,贫僧告辞。”
傅仁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谢谢一休方丈。”
一休方丈一溜烟地走了。
刘佩佩推门而入,跨到刘兴邦面前,傅仁也尾随进来了。
刘兴邦对二人的到来视而不见。
刘佩佩说:“爸爸,我以前对不起你,总是埋怨你,甚至和你顶撞,今天向你道歉,也祝福你在佛门新生,你好好修行吧。”
傅仁掏出一张银行卡,向刘兴邦递送过去,说:“岳父大人,我作为你的女婿,没有好好孝敬过你一天,非常惭愧,你现在独居禅房,生活用品单调,日常饮食清苦,你拿着这张卡,用卡里的钱度过晚年吧。”
刘兴邦停止敲木鱼,用手把傅仁递来的银行卡一推,说:“贫僧法号万空,视万事皆空,以前,贫僧就是被世人眼红的银行卡所害,贫僧什么也不要,而且把一切捐出。”
傅仁也就收回了银行卡,不强求送钱给他。
刘兴邦第一次慈祥地望着刘佩佩,说:“女儿啊,贫僧对不起你和你妈,也对不起方芳母女,方芳已经死了,用死为自己赎罪了,珊珊怕你们报复她,逃走了,这是她第二次逃走,她给贫僧发来了信息,说她正在美国,叫贫僧为她保密,可是贫僧还是讲给你听,希望你和傅先生对她网开一面。”
傅仁说:“岳父大人,珊珊要求你对她的行踪保密,但你破例说出了她的行踪,我们再报复她,那就是猪狗不如了,我们决不做猪狗之事,但愿珊珊也放下仇恨,和佩佩成为真正的姐妹。”
刘兴邦得到了傅仁的承诺,也就放心了,对刘佩佩说:“贫僧一生贪恋钱权,最终钱权两失,所有的积蓄被方芳母女拿到国外被骗得一干二净,这是应得的报应,贫僧还有仅剩的一栋别墅,女儿啊,你就代为收下吧,以后和珊珊和好了,你们姐妹将别墅平分,各得一半。”
刘佩佩对刘兴邦说:“好,我收下别墅,目前只是代管,等妹妹从美国回来,我送给她,别墅完全归她,我不要,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姐姐理所当然要关心妹妹。”
刘兴邦说:“她也要关心你呀,你们姐妹要相互关心,把别墅卖掉,换到的钱平分,这样最好。”
刘佩佩说:“好,我听你的,只要我看见她,不管她是不是把我当姐姐,卖掉别墅所得的一半钱,我都要给她。”
刘兴邦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万缘皆和,你和珊珊虽出异母,但生于同父,一定要放下仇恨,以和为贵。善哉,善哉。”
刘佩佩说:“爸爸,你安心修行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刘兴邦不再说话,继续敲打着木鱼,咚咚的响声不绝于耳,诵经的声音随之而起,空气一丝丝颤动着,禅房里佛像的光芒徒增。
傅仁和刘佩佩只好从禅房里默默退出。
两人告别情空寺,轻松地吐了一口气,二十多天前,在刘兴邦的别墅里发生过一次枪战,细细梳理这次事件,方芳已死,傅义被打伤,不过他已治好了,刘兴邦出家,刘姗姗逃到了美国。
剩下的事情就是密切关注傅义和高枫的一举一动,至于刘姗姗,则不必派人去捉拿她,但愿她能悔过自新,一切都可以原谅。 金牌头条:霸道总裁隐婚妻